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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盈感受到一股危机,她灵敏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似乎有问题。他们见过吗?他们认识吗?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去她不知道的?
她急忙接口。“小乔,你这一招太老套了!不过可真是厉害.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在学校餐厅吃饭,也曾经跑到对面的学长面前劈头就问人家‘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认识?’小乔,你还记不记得:真是糗死了!不过那个学长虽然被你问得莫名其妙,可是之后就一直不死心的紧缠着你,那个时候我真是羡慕死你了!你的方法真是厉害,可惜我做不出来——”
心乔不禁有些困窘。没错,为了寻找“他”她已经出过不少次糗了。“幼盈,你不明白,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名字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模——样。”
“是吗?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认识他一一”幼盈狐疑的望向人樵。心乔也看着他,等待着答案。须臾,他终于开口。
“我是不认识你。”赵人樵一脸冷漠的回答心乔的问题。
是她先否认的,他不过是照着她的剧本演下去而已。人樵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失望,在他心里,她是一个旧日的美梦,多年以来不曾消失。然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的好朋友幼盈就对她的伎俩了若指掌,看来刚刚在超市发生的插曲,只是她的男人的手段。况且她都有男朋友了,他们何必相认呢?相认后,又能如何?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有各自的路要走,他必须放逐旧口的回忆,必须假装不为所动,让自己的感觉麻木。
“喔——”心乔难掩失望的表情,颓然的放下碗筷,顿时胃口全失。
“小乔,你又认错人了,据我所知,人樵是台中人,而你小时候是住在屏东吧?你看!这可差得远了——况且赵人樵这个名字是很特殊,可是难免也有同名同姓的人啊——”幼盈松了一口气。
心乔黯然回道:“是啊,我又认错了!对不起——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慢慢用,不用等我了”’
她狼狈地夺门而出。
心乔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几片枯萎的落叶轻飘飘的扬过街道,她的心情也同落叶一般,任风吹袭在这虚无缥缈的夜空中。她快要窒息了,只觉得好难过、好无奈、好委屈,心中涌上一股深沉的悲哀
回想起赵人樵的模样,他冷漠的表情带着一抹轻视的意味,令她始终无法释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否认?
她已经确定他就是记忆里的人了!他的眼神、他的笑容,慢慢地变得清晰。他变得好高、好成熟、好俊朗,不再是她记忆中小男孩的模样了
心乔从小在屏东长大,她家就在铁路旁一个很小的巷道里,左邻右舍的小孩常常玩在一块儿。她是女孩子国里的首领,时常和几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下课后在小巷道中嬉戏游玩。
巷道中的男孩也自成一国,总是和女孩国互相叫嚣对骂,甚至会用各种不同的游戏来一决胜负。
有一天,男孩子国里多了一个陌生的脸孔,他就是从台中转来的赵人樵。虽然他长得不高,又很瘦,可是运动神经非常发达。自从他加入男孩子国之后,就在各种比赛中将女孩子国打得落花流水。
心高气傲的心乔一直想不出可以教训他们男生的方法,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赵人樵一个人在巷子后面要盖楼房的空地上玩,用废弃的砖块堆小房子,她才想出了报复的方法。
她趁着赵人樵离开的时候,恶作剧地踢倒那座小砖房。
但就在那个时候,赵人樵突然冒了出来,心乔也不记得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总之最后两人就在无人的建筑空地上扭打成一团,人樵拉住她的小辫子,而心乔也毫不示弱的扭他的手,揍了他几拳。直到两人都累了,心乔才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家。
只是回家后,心乔的妈妈看到女儿头上的伤痕,厉声询问。心乔害怕母亲责怪,为了脱罪,只好谎称赵人樵欺负她。母亲于是位着心乔怒气冲冲的走到赵人樵家兴师问罪——
俩家父母都一致认为男孩子打女孩子原本就不对,指责声于是全指向赵人樵小小的身影,他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心乔心虚的躲在母亲身后,心里愧疚不已。她知道人樵身上全是乌青,那是她的杰作。而她头上的擦伤,根本是自己不小心在扭打中撞到砖块所造成的。这场男孩和女孩的战争,挑衅的是女生,使坏的是女生,胜利的也是女生,可是人樵却没有向她父母投诉。
心乔不禁对他有了好感
之后的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赵人樵,心乔坐立难安,良心不断受到谴责。于是有一天,她省下了零用钱,买了一个木制的玩具飞机,满心欢喜的在小巷口等待他出现——
“呐——给你。”心乔终于等到他了,她走到赵人樵面前,将小机塞给他。“这是什么?”他愣愣的接了过来,不知要说什么好。
“飞机!你们男生不是喜欢这个吗?这是要送给你的。”心乔很快的回答他的问题,连让他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出来玩了?”她紧接着很霸道的问,姿态像个女头目。“我我爸爸不准我出来”他结巴的说,有点委屈,有点怕她。“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爸爸不喜欢我和人打架,我被罚一个星期都不可以出来。”“对不起!”心乔说完,心里瞬间感到舒畅。
“没关系,你你也有受伤——”人樵想起父亲的教训,他说不管女生有多坏,出手打女生就是不对,所以——他也有错。
她暗地里窃喜,他好像一点也不记仇。
“你没有打过架是不是?”他点了点头。
“你是男生,怎么可以打输呢?来我爸爸是军人,他教过我几招防身术,我来教你好不好?”
人樵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防身术?真的假的?你会的话,我一定要学,那天好几次你捉住我的手,把我扭得好痛——”
心乔乐得合不拢嘴。“那就是防身术啊!我做——次给你看——”
心乔兴冲冲地拉住他的手,瞬间,一个反手竟然将他的手腕转了一个大圈,赵人樵顿时吃痛的蹲在地上。“你放开我!”
“怎么样?厉害吧!我可以教你喔——”心乔得意地说。
赵人樵的自尊心有点受损,但不想表现出来。
“我现在不想学。”心乔心情正好,马上提出新提议。“不然——我们去后面的空地玩飞机,好不好?”
“好啊——”从那天起,女孩子国的女生不得不去拥护另外一个首领,男孩子国的男生则再度陷入劣势。原因是心乔和人樵两人谈和,联合成另一国了。
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一起回家,人樵替她背书包,心乔则带着他四处探险游荡。有一次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走到糖厂里面的树林,心乔找了——棵较粗大的榕树,开始用小刀-片一片的将粗糙的表皮刮下。
她先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人樵看到了,也不甘示弱的在旁边刻下自己的。两人完成后,退了几步仔细欣赏,才猛然觉得有些尴尬,一种不太自在的气氛围绕着彼此。
“你的樵写得好大喔一-”她率先打破沉默。
“你的心写得太小了!”他不甘示弱。
“是我先写的!”她不服气。“那又怎么样?”他挺起胸膛说。
“你这个跟屁虫——”心乔对他吐了吐舌头。
“我就是喜欢跟着你,怎么样?”他理直气壮的说。
心乔霎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感觉到一股甜滋滋的暖意。
玩了许久以后,心乔才提起勇气对他说:“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和你在-起,那些女生都太麻烦了。”
“我知道。”他的嘴抿成了一线,努力想要不笑出来。
那一天他们很晚才回到家,两个人都受到了父母责罚。可是后来他们还是常常跑到糖厂的树林玩。他们会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树上的叶片闪动,筛下一束束耀眼的阳光。他们会好奇的蹲在树下研究说不出名称的小丙实。他们会爬到树上居高临下的观看所有变小的事物。他们还不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谈恋爱,只知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很快乐,这就是唯一存在的感觉。
然而自从人樵上初中之后,这样的日子有些改变了。人樵忙着适应新的学校,还在上六年级的心乔因此很久没有和他见面。
“这个星期六下午,我在我们的榕树下等你。”人樵找了个机会跑到心乔家,偷偷塞给心乔-张小纸条。心乔看了看小纸条,脸红心跳的收下,心里因为这个正式约会的邀请而雀跃不已。然而没想到,那个星期六心乔在那棵刻有他们名字的树下等了一个下午,他一直没有出现。过了几天,心乔才听大人提起,人樵的父亲为了躲避债务,全家连夜搬走了,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心乔偷偷哭了好几天,可是不能不认耩事实,于是收藏起小纸条,也将这小小的初恋收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对人提起。
可是往后的日子,她还是会时常想像他的样子,当她看见某个男生有赵人樵的感觉,她总是会不自禁的上前询问,因为她心底还是希望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