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预定行程。”
“章先生?”接过那只厚厚的资料夹,浓眉一挑,石森渊不急着审阅,反而先观察着石品湄刻意疏离冷淡的态度。“是章先生,不是小强?”
那张板起的面容立即闪过一丝极端的不自在,索性一撇,偏到一旁去。
“当然是小强!”门口传来附和声,口吻非常坚定,章朗健大步走了进来,眼袋浮肿得像是数日未眠,短短的发丝汗湿着,一看见僵凝当场的石品湄,眼底像是冒出了火花,盯住了她就不肯放。
石品湄同时引颈低垂,状似无异,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全身的细胞正一个接着一个紧绷起来。
“不是章先生。”章朗健走到她身边,贴得好近,却又没有真正碰触到她。“对不对呀,小湄湄?”笑——的问话,眼神却有着露骨的火气,与平素大而化之的邻家大男生形象截然不同。
石品湄回话的声音慢了半拍,而且低嘎得教人几乎听不见。“请叫我石小姐。”
完全不肯看人,完全不见平日的冷漠矜持,而且石森渊敢发誓,他看见石品湄的耳垂在微微发红--品湄在害臊耶,不会吧?!
“小湄湄。”声音依旧是笑嘻嘻的,听起来很无害,但坚持。章朗健伸手往旁一探,及时挽住她想收背到腰后的手,不轻不重一握。
石品湄整个人像是触电地战栗了一下,反射性地抬起头来,像是张嘴要叱责些什么,但中途又紧急煞车,在章朗健炯然的眼光下恢复成原先引颈低垂的姿态,犹如一个不战而败的士兵。
在这短短的一-那,她发现自己的心跳次数每秒增加了两下,呼吸间隔的频率缩短,耳垂没有任何理由地变得更红
天堂鸟慈善机构对于stone企业肯颔首借将人才一事喜出望外,不仅如此,石森渊这个精明的生意人,还将完全免费赞助广告拍摄事项,顺势强力塑造stone企业的慈善形象。
经过一番讨论,石氏工作人员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拍摄手法,早上先派几个人先来勘察天堂鸟的实际情况,下午工作人员全体抵达。
“欢迎欢迎,感谢贵公司的大力相助”率领着几个志工,天堂鸟的负责人邱奶奶,弥勒佛般的面容露出笑容,握住石品湄的手就又摇又晃个不停。
“不客气。”石品湄颔首,看看四下的环境。“这是公司该做的”
“阿嬷,小朋友在哪里啊?”章朗健亦抢一步站出来发问,一脚自动自发大剌剌跨入这座育幼院大门,找着那些需要帮助的小男生小女生。
年久失修,加上经济不景气人人手头拮据,乐捐的款项来源不固定,比以往少了很多,天堂鸟一直无法改建的四合院屋舍看起来很乡下,也很老旧。
再加上天堂鸟所收容的孩子,大部份都是病痛缠身或肢体残障,个个或多或少受过歧视与嘲笑,所以人人都板着脸不肯跟外来的人亲近,让负责拍摄这支广告的张导,从筹备到开拍,一路走来是伤透了脑筋。
“嘘嘘嘘,不要哭不要哭,哥哥姐姐给你糖糖吃。”摄影助理努力哄着一个少了双臂的小男生,无奈棒棒糖是含在他的嘴里了,可照样哭得很大声。
“小妹妹,不要动好不好?姐姐帮-梳头发,待会儿开拍时才会漂漂亮亮的啊。”化妆师也碰上了难题。
“你们都走开!谁需要你们来假惺惺什么关心、拍广告的?”带头反抗的就是这个患有严重白子症少年小平,不知怎么的就是看这群要来拍公益广告的人极端不顺眼。
“小平!”就连邱奶奶也没法子管得动这个少年。
不久,石品湄发现他总是在拍摄时故意尖叫,或推人一把,甚至还摔东西来妨碍拍摄现场整场拍摄已经ng了三次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石品湄才欲举步向前,想采取一些行动,哪知道在一旁久候到发火的男主角比她窜得更快,几个大步过去就揪起那个无理取闹的少年,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按到自己盘坐的膝头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打、屁、股!
“啊”其它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广告男主角的失控演出,鸦雀无声。
连张导都忘了喊卡,摄影机继续运作当中--
“x的!你凭什么打我?!小平忍着疼痛的眼泪,桀鸷不驯地破口骂脏话。“我要砍死你!假惺惺的老男人!”一记飞拳就挥了过来。
“厚!臭小子,你最好是乖一点,别妨碍老子工作,老子光是讲一句台词你就来闹场三次,又叫又跳,撞东撞西的,干嘛呀?有什么不爽的干嘛不说个明白?”在现在人口生育率下降的年头,孩子都像宝一样被宠坏了,连慈善机构、育幼院的小孩都敢这么嚣张哦?
“像你这种大明星不会懂的啦!”小平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好惹。“我们这里以前也有什么财团、什么大公司要来拍摄,也是说要帮我们做广告募款--可是他们都觉得我们是恶心的怪小孩,什么慈善都是骗人的!有一次小铃想趁休息的时候请一个漂亮的明星姐姐签名,她却一把把小铃推开,说她软趴趴的,好象没有骨头的蛇在爬,怎么可能帮她签名,恶都恶心死了”他又哭又咆哮着,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有些更惭愧地低头不语。
这些因伤因病导致外貌异于常人的孩子,的确让人会不由自主产生排斥感他们“正常人”表面上口口声声是说不介意,可真正要在肢体上有所接触时,总会起鸡皮疙瘩,根本无法真正正常地对待他们。
石品湄也是惭愧一族的其中一员。是啊,从小就不必担忧吃穿用度的千金小姐的自己,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或多或少透过这种“纡尊降贵”的有色视野来看待周遭的人事物呢?
想来,的确教人汗颜哪--
“白痴!”章朗健却在这感伤且尴尬的死寂当中陡然破口大骂。“恶心的怪小孩?就这句话把你们给击倒啦?开什么玩笑!丑就丑、怪就怪嘛!这有多了不起?别人想丑想怪都还得去整型咧!你就不会想,又丑又怪的,这世界只有你一人,天下无敌啊!现在可是丑人作怪大当道的年头耶!以前就有什么澎恰恰,阿吉仔现在就有我啊!你看看,连我这种长相都可以上相了,还可以走秀那个勒面的衣服给大家看,你们将来一定可以比我更有出息的,了不了?”
了了个大头啦了!一群直线飞行的乌鸦闪过每个人的头顶。章朗健这是什么安慰法?!
可是居然还管用得很!
“嗯”小平不哭了,很是认真仔细对章朗健的脸看了又看。“有道理。”
“噗--”杀风景的笑声穿破这不知该乐该哀的氛围,众人循声看过去--石品湄为时晚矣地-住嘴巴,比他们更不敢相信那笑声居然是从她嘴巴里发出来的,微微僵硬地颔首她做不出更好的反应了。
“你看你看,就连那个大姐姐都同意我说的话吧?”席地而坐,章朗健招手示意她过来。小平则是睁大眼睛,对章朗健和石品湄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后,略略一思索,也带领着其它愣在一旁的院童,大小孩带着小小孩一块儿上前。
嗯?张导原本是看得入迷,这个时候才回过神,灵机一动:“快!”打个手势,要人将拍摄中的镜头拉得更近。其它的工作人员也在张导一一的吩咐下就定位。
这厢端,石品湄走近后,教他给拉着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大小孩、小小孩现在已经比较不那么怕生、那么排斥他们了,甚至还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把身体靠到他们的身边,挨蹭地坐着。章朗健笑——地摸摸一个流着口水的唐氏症小小孩,回头再捏捏一个少了一边胳膊的大小孩的脸。
一个全身有皮肤病的小女生睁着眼睛看着石品湄,石品湄朝她伸出手,小女生很是慎重地摇头晃脑好一会儿后,才把手放入她摊平的掌心中。石品湄没由来地产生一股自豪。
再过个几分钟,混得更熟了,章朗健炳啦得更高兴了,气氛炒得更热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在在证明了他并不同情这群院童,也并不歧视他们--这就是这群大小孩子要的一份平等的尊重!就像面对邱奶奶和其它的志工人员,院童们开始正常地和章朗健说话交谈,甚至还吵着要一起玩游戏。
“真是了不起”张导为首,一票工作人员再一次感叹着章朗健这股犹如魔法般的亲和魅力,无形间就等于在推动进行拍摄这支公益广告。
倒是当事者浑然不觉,只顾着和小平咬耳朵:“我跟你说哦,这个美丽大方又能干、亲切温柔又可爱的大姐姐,就是我喜欢的女生--”什么咬耳朵?说话声音还真大!
石品湄顿时僵如石雕木塑像,张导和其它人倒是都“哦”了一声,会意到自己可是听见了一个还没公开的第一手八卦新闻!
“够了,不要再说了”足足楞了--啊,她已经楞到忘记去计时了、忘记了保持形象,对着他咆哮,刻意想撇清这暧昧。“我们之间明明就是--”
“爱得无法自拔!”章朗健很用力地喊着。先下手为强,白的也要给它喊成黑的。“唉,我知道-嘴巴硬,一直都矢口否认,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哎哟!我的妈!”啪!一记锅贴朝那个说得不亦乐乎还闭上眼睛自我陶醉的家伙赏过去!
“哇哈哈哈--”院童们爆出大笑,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笑得可恶却又灿烂的童颜,在在为这支广告划下最漂亮的句点。
“你最近有没有看过天堂鸟之子的广告?”
“有有有,超感人的。”
“对呀,虽然一开始是有点无厘头,看不懂那个theman的男模特儿为什么会打小孩的**,可是到后来呜,我可是第一次看广告看到想哭的呢!”
“对呀,这支广告拍得真好,尤其是那些鼓励小孩的话,就好象在鼓励我呢!原本我觉得自己鼻子太塌了,还想去隆鼻呢!真的,就像那个theman说的:就连我这种长相都可以上相了你们将来一定可以比我更有出息的呢!”
“是呀是呀!”立即有人同意地点头应和。“对了,小芳,我们这个team的人打算要发动一场募款,乐捐给天堂鸟,-要不要一起来?”
“当然要!”
这种对话几乎在全台的学校,甚至是大大小小的公司行号里上演,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热情捐到天堂鸟的金额与物资数目相当惊人,邱奶奶喜出望外之余,特地打电话前来道谢。
“千万别这么客气,邱奶奶。”石品湄接了这通电话。她人正在舒奔广告的拍摄现场。“我们才要感谢那些孩子,是他们为我们好好上了人生一课呢。”
这是实话,不只是她在拍摄现场里深受感动,看过广告母带的stone企业员工也都红了眼眶,石森渊更是立即签下一笔乐捐的巨额支票呢!
“下次-和那位小强先生要再来玩呵!”邱奶奶热情地邀请着他们:“小平他们都很喜欢你们呢!”
心中淡淡地一哂。喜欢他们?应该是只指章朗健一人吧?收线后,看着那个等着上镜、毫无架子和每个人哈啦得兴高采烈的男人,石品湄忽地起了一股冲动,想走过去加入他们--谁教章朗健对广告中的女主角没事笑得那么高兴做什么?
滋滋--脚下一阵紧急煞车,石品湄楞楞举起手,重重抹了把脸!天啊!她在胡乱思乱些什么啊?这种情绪,可笑得就像自己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