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嗯啊的好事儿,我就勉强同意留下这碍眼的家伙。”
“怎么地,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都说开了是不?”赵似云揉揉胸膛,忍不住打了记他那久违的呵欠“对了,龙一号,甭以为遮住半张脸就可以不尊师重道哟!再这么逾礼,本夫子可就要回去向你的嗯啊告状。”
“嗄?被识破了!”柳蟠龙跟载泓按住彼此的肩膀同声大吼,紧接着,以眼神互控对方先露出破绽。
“出来逛这么一趟还挺费精神的,回去唉!又要直打瞌睡了。”他见那两个怪人都不理他,索性将眼光朝角落边的苏流三望去“呃,两位,冷静点,小三子好象还有话想讲。”
载泓恢复原音“不可能是他啦,咱们验过身了,他打小受了宫刑,头一项做人丈夫的条件就不符合了嘛!”
“兴许,”赵似云瞅着苏流三眼底的焦急神情,那模样像有一番多重要的话等着向他们表明似的。“他想讲的,就正是关于你们那位嗯啊的私事呀!”
闻言,柳蟠龙倏地街向苏流三,急急忙忙扯下他嘴巴里的布。
“快,张嘴,快说!”
“你们都别费心找了,我家我家爱主子不可能会嫁给其它人的,因为因为主子她早替自己许了对象。”
“许了人?!”柳蟠龙扬声大吼,一副无法置信的受伤表情。
“是,十几年前就许了”
“妈的王八羔子!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抢先我一步娶她?报上名来,让我现在就去拆散他的骨头!”
苏流三仰起头,望着柳蟠龙那副义愤填膺、像跟谁有深仇大恨般的认真表情,爱主子遇上的便是这直肠直性的莽汉子了吧?
“爱主子从小就起誓,要将自个儿的一生回报给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再生父母,也就是我们家舅老爷。这辈子绝不嫁人,要嫁,也是嫁给整个凤家!”
“嫁给凤家?那不就等于没嫁!不成,我举双手反对!”柳蟠龙首先抗议。
“是啊,那么俏丽的姑娘家,一辈子空守着偌大家产多孤单哪!”载泓点头附议“好兄弟,我陪你一起反对。”
赵似云随口问道:“敢问,我可以不举旗反对赏我一口饭吃的老板吗?”
载泓拍拍他的肩,看上去倒像同情地在安慰“咳,你敢不反对,恐怕马上就要倒霉遭殃-!瞧,你的学生似乎不太懂得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耶!”
“你们到底要拖我上哪儿去?有话就直接说,别卖关子了。”
凤爱站在大街之上,正和身旁的两个人僵持不下,停在原地,硬是不肯再往前遇出半步。
“哎呀,别急别急,心里有啥不痛快都甭憋,等会儿陪-去清一清喉咙,把它们全吐出来。”赵似云扬起手指,往他们面前的大红招牌一望“喏,就这了。”
凤爱跟着仰起头,看过之后脸色更沉“你闲着没事儿干,吃饱太撑了是不?大白天的带我上酒楼做什么?”
“主主子”苏流三轻轻揪了揪凤爱的袖子“您先消消气儿,赵夫子他也是一番好意,因为因为见主子这几天心情不佳,整日愁眉不展的,才想邀您一块儿上酒楼解解闷,没没恶意的呀!”
“好呀,小三子,”凤爱睐他一眼“原来连你也学得不规矩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凤老板,-脸色不好看,咱们那薪饷领得也不自在嘛!”赵似云使使眼色,伙同苏流三一左一右,合力搀着凤爱步进酒楼。“受雇的人要好过日子,当然得先想办法让老板好过-,嘿嘿,-说是吧?”
一入酒楼,闹烘烘的嘈杂人声旋即吞没了他们。
一楼坐满酒客、食客,根本没一处空置的位子。
苏流三旋即招来跑堂,照着事先安排的内容开始“出卖主子”
“小二,快替咱们张罗间僻静的雅房,再备上一桌的好酒、好菜。”他吩咐道。
“哎呀,真不凑巧,”邪门得很,那跑堂的也刚好皱起眉头,做出了个抱歉的表情“今儿个楼上的厢房全客满啦,一间也没剩,真是对不住诸位客倌哪!”
“好可惜,连一间也没有了吗?”赵似云扭头问道-
那间,跑堂的一瞧那眼神中的精光,才像突然想起啥大事儿似的,连忙改口纠正自己的错误“啊!想起来了,好象好象还剩一间,不过,那厢房位在最后头的拐角处,被咱们掌柜的给隔成两间小雅房,客倌若不计较的话--”
“不计较,快领咱们去。”赵似云爽朗答应,推着店小二往楼上走。
几人行经狭长的甬道,各间包厢中均不时传出阵阵的喧哗声,划酒拳的、高谈阔论的、撒娇的、争执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终于,他们来到跑堂口中那间被隔成两边的小雅房。
赵似云才推门而入,便听闻由临房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腔调--
“喂喂,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才?赶紧使出来给本当家瞧一瞧。”
糟,怎么又是他?!
凤爱脸色瞬变,当场就想掉头走人,却让赵似云一把拦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这样急着离开,摆明了像是在特意躲他似的,若让人知道了,岂不真被误会?被看扁了?”
凤爱扬眉,咬着牙“你要是敢出卖我--”
“老板,别误会,我这是替-分析,绝不是在看扁或出卖。”
“爱主子,既然隔壁的人咱们也认得,不妨就叫过来大伙儿一块坐坐,人多也热闹嘛!”
“不准多事,”凤爱低声喝道“进房去,别大声嚷嚷。”
她不想让某人知道,她和他居然又“同处一室”
于是三人安静入坐,背对着隔壁的满室喧嚣,他们竟都有默契地选择沉默。
“哈哈”邻房,柳蟠龙的笑声断断续续穿透而来“这算个什么才呀?不过就默背几首诗罢了,这样的才子满街都是,我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来,在座还有谁自认为是绝世大才子的?”
赵似云这双面谍装模作样地以掌捂唇,撇过脸,压低声量“奇怪,他没事儿干啥找才子?”
凤爱敛住气。关于那段才子的谎言,她当然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讲。
“柳大当家,我在乡里间可是人人赞扬的出名才子呢,半年前才刚得了个举人的功名。”
“喔,举人哪,了不起,是你老子花钱替你买的?还是自个儿考取的?”柳蟠龙一项项盘问得很仔细,跟平常那粗里粗气的脾性不太一样。
“呃啥?我我的举人是”
“怕什么?本当家不过问问而已,又不会报官抓你。”
“还是选在下吧,在下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才子。”此时,另有人自告奋勇。
“那你自个儿数数,你有什么才子该具备的厉害本事儿?”
“在下举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会不会骑马?”
“幼时学过一点马上技巧。”
“懂不懂武功?”
“早年曾跟随府里的武师习过几年。”
“那会不会拨算盘?能不能管帐?”
“不瞒您说,在下的指上功夫也堪称一绝呢!”
“那还等什么?本当家就相中你了啦!这么顶尖的人选要上哪儿找去?好,一言为定,就是你了,你便是我替我心爱的姑娘选上的夫婿!”
“咦?”凤爱耳边响起另一名间谍的惊叹声,苏流三露出一副好吃惊的表情“他心爱的姑娘是哪一位啊?咱们认不认得?该不会是赵家姊妹吧?奇怪,喜欢就喜欢,为何不自己娶回家,还要这么大费周章替别人说亲?”
经此唐突一问,凤爱脸庞上即刻忽白又忽红。
她沉默着,不想理会身畔那两个一直-唆个不停的家伙。
别来问她,一切都不干她凤爱的事。
她不想知道他心里喜欢的姑娘究竟是谁,也不想多花心思去猜测,他为何要神秘兮兮地替自个儿心爱的姑娘选才子当丈夫!
“砰!”突地,隔壁响起一记击桌巨响,听那声势,桌子敢情是被击碎了呗!
“什么?!已经娶妻了!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没错,在下府中的确已有了一房媳妇儿。”
“那你还跑来这儿跟本当家卖弄什么?是来唬我还是来骗吃骗喝的呀?”
“误会,”那自称才子的男人停顿了片刻“在下只是一名仰慕凤姑娘的痴心才子罢了!”
“好一个痴心才子,那你明儿个就去休了你家里的婆娘!”
没想到柳蟠龙居然把事情愈搞愈大,倒异想天开,想拆散人家夫妻姻缘。
“可我娘子很会赚钱,这些年替咱家添了不少进帐,倘若休了她--”
“不要紧,只要这桩亲事能谈妥,让我心爱的姑娘觅得个好归宿,本当家往后按月将蟠龙第一号的红利盈收拨到你名下。”
“柳大当家,此话当真?”
“废话,你当我柳蟠龙说话像放屁呀!”
“住口!你们这群混帐男人,都给本姑娘闭上嘴巴!”
凤爱恼地踹翻那层单薄的木板隔墙,忿忿然站在邻房--如今已货真价实成为同一问房了。
满桌子酒菜和预料中的一样早被砸毁了,就瞧见柳蟠龙混在满室的文人才子之中,他手里抓着一只囊袋,正准备塞进跟前男子的衣襟内。
她一眼便瞅见柳蟠龙手里的可疑东西,以及他身旁那样貌斯文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果然生得一张风流俊逸的才子脸,眉眼间扩散着微微的笑意,也正鉴赏似的从头到尾打量她。
“哎呀,原来隔壁还有客人哪!”柳蟠龙没转头,径自继续发表意见,一定是咱们说话太大声,才吵到了别人,嘘,大伙儿静点声。”
“柳、蟠、龙!这时候你不在识字堂,上酒楼来胡扯什么?”凤爱嚷道。
柳蟠龙此时才扭头一望,见着她,倒不若方才那般张牙舞爪了。
凤爱踱近,夺下他刚要塞给那名斯文男子的囊袋,倏地倒出里头的东西,果然如她所料,是一锭锭发着光的银子。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勾当?”
“凤姑娘,-妨碍柳大当家的办正事儿了,这会儿他正在替他心爱的姑娘选名绝世才子当夫婿。”没拿到那袋银子的俊俏才子--载泓替他兄弟回道。
“多管闲事!”凤爱脚一跺,恼火地将脚边的空酒杯蹭向墙边。“谁许你替我花钱找丈夫了?!”
众人闻言,沉默、肃静、抿唇忍笑。
她这气话一出,等于自己招认了自个儿就是他心爱的姑娘!
“我我只是想,亲自找出那个能教-满意的绝世才子,这样我就算没那个福分,好歹也比较放得下心呀!”柳蟠龙低着头,没看凤爱气恼的模样。
“胡说八道!你放不放心关我凤爱什么事?”
“可-不是说-非绝世才子不嫁!”柳蟠龙指指载泓“他可真厉害着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会骑马、懂武功,还能帮-赚钱管帐,这么精明干练的才子可是打着灯笼都很难找。”
凤爱睇向载泓,眼底透着鄙夷及不屑。
“一个就为了几锭臭钱,竟连休妻亦不皱半下眉头的男人,就算是绝世才子又如何?既无情又无义,哪个女人敢将终身托付给他?”
“可是最要紧的,他是-想要而我却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那种才子--”
“最可恶的就是你!”凤爱咆哮道,失控般地冲上去拍打柳蟠龙的宽阔胸膛。“你好可恶,好可恶,可恶到教我再也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