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另一层意思上想,自是在乎佟雨筠的心到底归于何地?
国公府不仅是仕族勋贵,更是皇亲国戚,本是水泼不进的固若金汤,可此时此刻却有大厦倾塌之势,自是如平安侯府这种姻亲的联系,是避得越远越好为妙。所以她一细问,酆允之才会谈之色变,只是母亲逼不得已来了上京,若国公府一旦出事,怕就怕她的母亲受了牵联。
古时候诛连大罪,想到都让人头皮发麻,佟雨筠是不得为她和母亲着想,但摸不清酆允之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她一介平凡的女子,甚至连他孩子的娘也不能说出来的身份,又有什么厉害关系能跟他拧成一股绳?
所以她只能小心措词,微一愣之后就忧心的回道:“这次去平州,若不是你早提醒过青蓉,我也想不到让母亲装病重避过二堂哥,虽然后面发展曲折,却全因为你的主意而先占了优势,可是今日我们一到上京,大伯娘又差了人来接母亲,当时那管事也说,若我一再阻当母亲回复身份那便是不孝,倒不是怕别人说我什么,只担心以后国公府再用这类借口逼我母亲回国公府……”
回去是什么下场,她可以预想,此时只想从酆允之的脸色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他似对她突然有了莫名的防备,神色上根本没有异样,以她的功力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允之,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听她的口气似全依仗于他,酆允之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轻的一点她的鼻子,又笑道:“我早就说过,岳母来上京,我必然护她周全,这句话若对你,永远也不会失效。”
“可是侯府也不是你我说了算,以今天老太君对我的态度,怕就怕会因了什么,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能护住母亲。”话声刚落,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平安侯府她能作主,那么护住母亲又有何惧?
不由得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得一惊。
“怎么了?身上冷了吗?”他拉她躺了下来,外面的烛光也没有灭,仔细的打量了她的脸色,仍觉憔悴不堪,口气慢慢的变得很温和,“看你去了十几天,就累成了这副模样,不如明日找个大夫再看看身子,听说小产特别伤身,你自己也应该多多注意才是。”
“我的身体好得很,没病没痛的看什么大夫,不就是开一大堆补药吗,那种药汤难喝死了,我就求你了吧,千万别让我再吃这种苦头。”因为她的执意,酆允之本就心里存事,于是也没有过于坚持。
不过隔日却亲自交待厨房,让李氏与张氏多为佟雨筠煲了补汤,同时按同样的份例也给南屋的阮氏送一份去,而伺候阮氏的丫头,全让盼香挑最利索的送去,早饭之后又亲自见过阮氏,自是亲亲热热的话了一场,待佟雨筠睡到自然醒的时候,阮氏已在次间里等候她多时了。
与她说起酆允之时,阮氏自然赞不绝口,佟雨筠看她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心里也变得暖暖的,原以为酆允之对老太君如厮,想不到待她母亲却恭亲有加,能得到敏感的母亲如此赞美,他确实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所以对她昨晚的避忌又有些怀疑,不过很快便打消了念头,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全是酆允之不待见的,还有面前的母亲,也说不定会受到国公府什么牵联,想来想去还是处处小心的好。
用过早饭盼香退了左右,全留下青蓉等心腹,她们三个小的自是在屋外守着,屋里佟雨筠便把肚子里的秘密与盼香开诚布公,开始仍是有些惊讶,立即与盼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姐姐的肯定,她便深叹了口气才问道:“奶奶是担心四爷可能不要这孩子?”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于是又把昨夜一席话讲于她们听,之后阮氏就握住她的手,有些语重心长的道:“筠儿,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怎么能够一直瞒他,再说几个月后肚子就起来了,你这瞒也瞒不住了呀?”
佟雨筠却很有自信,其实这是她想了一晚上,退一万步之后的法子,“如果真到了瞒无可瞒的时候,我就到三里庄去呆一段时间,反正他身在朝廷又走不开,我在那里本就有庄子要经营,若待到孩子落地不上人知道,倒也不无可能?”
阮氏直相打她这张坏嘴,却不想盼香和盼月都大加赞同,盼香道:“四爷为了不要孩子,连姨娘和通房丫头都常年服药,原是因为看奶奶年纪小才没有用,可若一旦说有了,怕就怕当真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到后来连阮氏也被说服了,盼香随即禀了三里庄与铺子上的事,八九月份青石街的铺子便能大成,而这期间,凝露又送来了消息,坡上那遍林子已重种上了果树,因为庄子就靠近坡林,所以凝露作主把坡林与庄子修连在了一起,倒不是在于有什么营生,而是便于以后佟雨筠闲时能在那里避暑……
三里庄本就是长久打算的营生,佟雨筠对凝露打理仍是给予了佳评,不过听说能在那里避暑,这一屋子久困二门的女人岂有不高兴的道理。佟雨筠便立时有了注意,待酆允之回来与他商量后,便带母亲去三里庄住一住,一是避开上京国公府,二是也避避她这害口的毛病,想着越觉得是一举数得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