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过了今天或许我都不会回来了。”
淡淡的声线在空气里响起,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你只需记得一样,你是柳府的小公子,霓裳阁的东家,照顾他们你责无旁贷。”
“如果有一天,当我不在这个世上的时候。记得为我立个牌位,。”
调侃的声线再度响起,带有三分笑意七分释然。有些东西很早之前就看透了,只是自己一直跨不过这道坎,如今事宜愿为,人定却不足以胜天,不信命运的人,偏偏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非鱼,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你的家,哪有做姐姐的不照顾弟弟,反倒将一切责任推卸给我呢?家是你的家,店是你的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有关系的只有你,如果连你不在了,还守着这些有何意义?
未说出口的这一句,是柳絮最真实的内心,他纤瘦的指尖温柔的滑过非鱼的眉眼,努力将她的容颜刻入心中,哪怕有天冥界轮回也不会轻易忘掉。
离开柳宅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柳絮一直站在水榭中,寒风萧瑟衣袂飘飘,似御风而去的天外仙人,又多了一丝凡尘苦殇,满目悲悯。
或许是非鱼的错觉,她在空气里嗅到了淡淡的桃香,仿佛还有柔软的花瓣擦过她的脸颊,只可惜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回到安王府,非鱼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见任何人唯独在第三日清晨见了纳狄,他们在房中谈了许久,直到午后阳光正浓,纳狄才从里头出来。
至于他们谈话的内容谁也不知道,只有纳狄的面色有些许憔悴,双眸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他掩藏的极好谁也未曾发现。
落日时分墨曰谷的百怪医仙,亲自到安王的寝殿向安王请罪,他有负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没脸继续留在府中,唯有回墨曰谷反省。
面对毅然决然的医仙,安王淡笑不语,挥挥手示意他离去,然后又沉沉的睡去。
大奕祈佑四年初春,安王金銮殿上面圣,提削藩一事,顿时重臣哗然,唯有丞相墨浩卿一人出列纳谏,赞同安王此举,食君之禄必分君之忧。
各藩如蛰伏的猛兽,对皇位虎视眈眈,君乃天下之君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各藩必除之。
年轻的怀帝深思熟虑后决定削藩,但是各番邦根基颇深,如果强行撤之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有谋士献策《推恩令》,帝看后龙心大悦,当即下旨先从靖南王开始,推行《推恩令》削弱藩王实力,待时机成熟后连根拔起,八荒一统。
躺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非鱼闭目假寐,飘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了她一身,偶尔有一两瓣落在她的脸颊上,凭空添出几分艳色。
耀眼的阳光穿透叠叠簇簇的花障,幻化成柔软的线条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极了密布的星子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