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德感恩

    2011年1月14日，我和老婆到下堡镇金狮村去看望岳母大人（岳父已故多年了）路过白马穴铁索桥，迎面走来一个面孔非常熟悉的中年男子，虽然20年没见面了，但一交言就彼此认识了。这中年男子便是何仁德。他拉着我的手使劲地抖动，一再说：“今天遇见恩人了！今天遇见恩人了！”他说话既结巴又拌舌，不仔细听有时还搞不懂呢！他仍然穿得很褴褛。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个穷酸样子啊！此时此刻，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何仁德是我20年前在下堡工作时结对帮扶的穷亲戚，当年他住个乱土墙房子，是严重的危房，我是驻村干部，向乡里主要领导反应了情况，并积极主动争取政策，政府帮助他改造了危房，住上了安稳的土墙瓦房，墙还用石灰粉刷了一下的，听说至今还住着这个小白土墙房子呢！那时他是个单身汉，接近30岁了没找到老婆。我四处托人帮忙在邻近的宁桥乡马鞍村找到了一个姓谭的女人为妻。这女人叫谭留翠，是个闺阁之女，一个十分漂亮的哑巴，虽然是个哑女，但家里一切活路都能做，坡上农活也做得不错。两口子十分恩爱，小日子过起很舒服的。结婚一年后，1986年12月13日生了个男孩，取名何斌。斌4岁时长得胖嘟嘟的，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就象他妈脱了壳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

    可是，好景不长，斌的外公受人唆使决定把哑巴女儿改嫁到云阳县沙坨镇一个人家从中谋取好处。那是1990年下半年，我正好在宁桥乡当党委书记，何仁德到宁桥乡找到我，说他的妻子被岳父叫回家去了，准备重新嫁人，要我帮忙把女人弄回来。听罢此言，我十分同情，便亲自带领乡治安室的两个同志一起到马鞍村找到何仁德的岳父，对其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并责令其立即将女儿让何仁德接回去，否则，乡人民政府将伸张正义，报请公安部门进行打击处理。于是何仁德将妻子接回了家中。谁知谭父不死心，一年后咨询法庭一个酒麻木法官，硬是通过法庭判决，何仁德与妻子彼此含泪而别，5岁的何斌判给何仁德抚养，无论小何斌怎样哭喊妈妈，他的外公都毫不留情地把女儿带走了，把何斌的妈妈带走了。当时的理由是何仁德不能干，养不活哑巴女儿，为了哑女有更好的人家，生活得更美好，被迫这样做，美其名曰是仁义之举。其实，这是何等残忍，道德何等沦丧的行为啊！包括那个窝囊法官（虽然已经死了）都是罪孽深重，哪有父母包办女儿离婚，法官就公然判决离婚的呢？何仁德对我说，他不恨那个法官，因为自己确实无能让心爱的妻子幸福，这是多么朴素的感情啊！

    何仁德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长大成人，并送孩子读了初中，现在何斌在武汉一家公司为老板驾车，每月工资三千多元，甘肃一个女大学毕业生喜欢上了何斌，两个青年情投意合正在热恋中呢！我与何仁德相遇的当天，他把何斌的手机号告诉了我，我立即拨通何斌的电话，让何仁德介绍了情况后，我告诫何斌：要他经常回家看看自己的父亲，儿不嫌父母丑，不要忘恩负义，希望他有个美好的家，美好的生活。何斌表示一定不辜负我对他的希望，并一再说回家后一定要来拜访我呢！

    1月16日上午，我和妻子返回的时候，必经白马穴铁索桥，谁知住在离这儿不远的何仁德早就等候多时了，他用背兜背一根装有东西的尼龙口袋，正朝我们夫妻俩微笑，并招手要我们把口袋带回去，说有几块腊肉无论如何要我们赏脸。我高低拒绝，怎么也不想要。可是，何仁德一着急，哭丧着脸，更是说不出话来了，诚恳而可怜的样子叫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竟然同意接受他送给我的东西，当场我把口袋打开一看，有三个猪脚、两个园尾（猪屁股上的肉）、一个二刀（紧接园尾的一块肉）。我再看看何仁德，他还是穿得与前天一样，一条很薄的裤子，裤管已经磨破了口子，上衣是一件普通的滑雪衫，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洗了。从衣服荷包里拿出了套有皮夹子的手机，留下了我的电话。我问他有没有衣服穿，他说有，做活路的人不能穿好了。我问他生活究竟过得怎么样？他说过得好，让我别担心，并说等几天他要到县城里赶一处人情呢！我要他到城后给我打电话，我想把自己过去穿过的衣服送一些给他，他满口答应了。

    回家几天了，不见何仁德进城，打电话也不接，我等待着他进城来取我给他的衣服呢！不知他会不会放我的水？让我失望呀？应该不会吧！怎么办？1月18日11时我打电话给何仁德，他说自己已经在别人家吃了喜酒，正好到了县城车站，准备回去了，问我怎么知道他今天在县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遇巧，虽然听他说要进城吃喜酒，但我却忘记问他是什么时间了。我让他等我，于是我和老婆在衣柜里把我过去穿过的衣服找了一大包，用一个袋子装好后迅速送到了车站。我到的时候，车载人满，正要发车了。何仁德接过我送去的旧衣服，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上了车，车立即启动了，他向我挥手，我也向他挥手，他很激动，我心里感到一种安慰，并默默地说：何仁德，可爱的何仁德，再见！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希望他过上本属于他的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