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姻缘

    　　意外的事情有时是让人痛心的，有时也是让人惊喜的，就在2006年的最后一天，突然下雪了，当睡眼朦胧拉开窗帘的时候，眼前一片银装素裹，还有雪花在飞舞，这种美给人的感觉是震撼的，我注视着这雪、这雪花，有一种陶醉的感觉，这个世界在你梦乡的时候，就变得这么纯洁和美丽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美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元旦来临之前的厚礼。这是2006年最后的浪漫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你的一切”香萍悠悠地说。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那眼睛是迷人的，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很古典，很东方化的，那眼神迷离得象雾，又清澈的象潭水，可以看到底，可有时又象是湖，神秘的感觉，依然是美。我无法忘怀那一瞬间。

    “我喜欢你单纯的心，象这飞舞的雪”我凝视着香萍。

    那天，外面也飞着雪。而且很大“燕山雪花大如席”这诗境的夸张，此时我觉得很可笑！那么大的雪还可爱吗？而如絮如花的感觉才可爱，才美！重要的是飘雪的感觉，轻盈、飞舞、潇洒、纯洁，这是恰到好处的美！那天的雪就是这样的美！

    我和香萍是偶遇而相识的朋友。那天是元宵佳节“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这是民谚。民谚是非常准确的，清明雨、中秋云、元宵雪，是极富诗境的，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喜欢静静的独赏良久。就在元宵节的前一天下了场大雪，也是在那天元宵节晚上我去赏灯。小城市里平时没有什么新鲜玩艺儿，于是这天便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女人香、脂粉气、酒气儿，全都可以闻见。缘分就在那一刻产生了。因为离得很近，一个清纯的女人一回头，可能是太近了，我正好吻在她的额头上，冰凉的额头却是油腻的感觉。可就是这一下，把我们惊呆了，同时注视着对方，我这时发现这个女人虽然个子不高，却是清纯动人，我对于女人最敏感的就是气质。冥冥中，正是我心中的佳人。就是在这尴尬的瞬间，我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对不起，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我诚惶诚恐地说。

    那个女人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莞尔一笑，甩过头去继续走了。“这个女人不但气质好，而且很有修养，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不是挨瞪，就是挨骂，甚者一耳光也不一定。”我心里嘀咕道。

    这无意的冒犯和那个女人的风采，让我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我当时多少有些做贼的味道，因为心里总是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个被自己吻过额头的女人。

    在一次项目发布会上，我又见到了那个女人，原来她是一个外企的项目部长，叫香萍。香萍也看到了我，还是那样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从此我们却有了经常的交往。

    下雪那天，和香萍在一个餐馆约会。

    那美的雪，营造了这浪漫的气氛，也增添了人的忧愁。这漫天的雪，是那么让人惊喜，可是谁又能留得住呢？人有时看到美的东西，就想拥有。这雪，又如何挽留呢？抓在手里，会失去得更快，那么还是让它自由吧，也许在寒冷的旷野，它会美丽得更久些。

    “我离不开你了”香萍哭了，是无声的哭泣。梨花带雨是美的，而美人无声而泣，却是让人心碎的。那是融化的雪花，是滴血的心情。对着这淌泪的白皙的面容，娇嫩的肌肤里透着灵魂的呼吸，我闻到了一种气息，是绝望，是无奈。

    “别这样，人生自是长恨水长东”我悲声而无言了。想李后主悲国伤情至此的词，词牌叫“乌夜啼”也不为怪，可别名又叫“相见欢”这种大相径庭的名字，令人费解，却如眼前的一幕，真是一种相思，两种风流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香萍吟道。这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在这时却不再抽泣，那眼睛里的愁却如烟如柳。其实可能就是这女人超尘脱俗的气质感染了我，让我如醉如痴。

    “干杯！”这叮的碰杯声，却是震耳欲聋，那么尖锐，象是要穿透耳鼓。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沸腾着，煎熬的感觉不是在火锅里，却是在心里，大脑象是外面的雪那么空白，只是喝酒，只是沉默，只是对视。言语此时是多余的，是苍白的，因为所有的感觉和交流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香萍和我都象是透明的，彼此听得见心跳，看得到血流循环，呼吸也如狂飙袭击着汪洋中的一条船，而我们俩个是那条船上的乘客，相拥相抱，共渡难关。

    那“关”是什么？是情关啊！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人尚有如此心境，而雪舞正欢的人啊，酒也正狂。

    “太晚了，我送你吧！”我看着香萍。

    “知天，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说，你说呀！”香萍醉了，那面上桃红，真象是夕阳中的新娘。而外面雪蝶却是飞得也如醉如痴。

    “香萍，你不是要走了吗？”我低声说着。

    香萍已经拿了绿卡。去和大洋彼岸的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结婚。那是富裕的国度，是世界上福利最高的国家。那也是冰雪的世界，那才是这个白雪公主生活的地方。

    “是上帝这样安排的”我抚着她的头。看着那细细的、卷卷的、长长的青丝，似有无限的温柔和委曲，而我却享受着她的温柔和芳香。

    “只要你说一个字，我就会留下来”香萍的眼睛出神地望着我，象是一根针，又象是一根稻草。这种错乱的感觉让我无法言语。

    “只要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会留下来”香萍只是重复说着那句话。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无奈地说，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我无法回答。

    “好，你抱我上车”香萍赖赖地说，嘴角、眼角却是溢着幸福的光晕。我无法拒绝。

    “好，抱你上车”我柔声下气地说。其实我真很想再抱抱香萍，感觉那柔弱无骨的感觉，感觉那浪漫如花的气息，感觉那热情似火的痴情。

    我抱着香萍。突然有了一种庄严感、一种神圣感。车里，香萍倒在后车座上，吐气如兰。闭着眼睛，象是熟睡了。唉，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象个孩子，不过是西方世界里的那种长着翅膀的小天使。

    驱车缓行，好在是偏街小巷，又很宽，雪大人又少，所以可以在雪中漫游，象个甲虫，披着雪慢慢地爬。走了有一个小时，到香萍的家了，那是一个别墅楼。是香萍业绩挣来的，公司奖励的。

    “下车吧，到家喽！”我推着香萍。

    “知道了！”香萍睁着眼，原来她没有睡。眼睛亮亮的正看着我呢！

    “哈，没醉呀你”我捅着她的腋窝。

    “快，下车！”一边说着，一边拉她。突然她勾着我的脖子，说：“不行，你抱我进家！”

    “唉，什么时候变成膏药啦？”我嘲笑着香萍。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说着，香萍挣扎着坐起来，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唉，我的乖乖，别气了，好好好，唉”我无可奈何。

    “嘻，这才象话！”香萍忍不住笑出了声，俨然怒放的玉兰花，是红玉兰。

    “走”我好象很费力的样子。

    “瞧你，委曲你了？就跟被强迫的似的”香萍又噘起了嘴。

    “啪看你再噘嘴！”我忍不住亲了好几下，香萍把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终于到家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好累哟！累死我了！”

    “咯咯咯咯”香萍笑弯了腰。

    我也忍不住笑了，看着香萍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笑在脸上，心里却是痛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远嫁异国他乡，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来，坐一会儿，喝杯茶”香萍这时象一只燕子，欢快起来。

    又拿杯，又洗壶，又选茶。看着这个女人在粉红的灯下，象一只蝴蝶，有种翩翩欲飞的感觉。我知道这女人的痴情，可是一想到这情就会痛。在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里说到有一种花叫情花，情花毒易中难解，想来此言不虚，看来这种情花是无形的。

    “嘛呢？呆呆的，喝什么茶？”香萍拍拍我的头，询问道。

    “没什么，来点铁观音吧！”我淡淡地说道。

    “好”香萍的手是观音的手啊！十指尖尖，白皙柔滑，指甲光亮！

    紫砂壶是玉珠。杯小如口。猪肝紫。这双手配这茶具，才是巧夺天工。

    “好了，你先喝，我去冲澡”香萍瞟着我，象在征询我的意见。

    “好”我仍是淡淡的说道。

    铁观音厚重而香浓。我特喜欢这味道。要百度沸水即泡即饮最好，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

    倒上一杯，看着茶烟袅袅，飘舞缭绕，闻香深吸，啊，好香！轻啜一口，醇而厚，香而润，沁人心脾。三饮而尽，妙不可言。

    执壶慢引，顷刻杯满，突然有了品茗的雅致，渐入其境。今天才知道香萍有了绿卡，其实真的很郁闷。女人啊，真是尤物，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让人怜爱也让人痛恨！爱和恨有时是分不清的，恨极就是爱极，郑钧曾唱：虽然你并不美丽却可爱至极，何况这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女人哪！

    “嘿，想什么呢？”香萍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勾住了我的脖子。

    “别闹，茶洒了”我边说边把茶放到几案上。

    “洒就洒呗，一会你再擦！哈哈”香萍仍是不放手，脸贴到我耳根。

    一阵香气袭来，女人是什么呢，是花吗？女人花，当是朦胧诗句吧！说不清是什么，就放在一起说，怪怪的想法。

    “我爱你！”那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象是天边传来的一样，可是字字又是那么清晰，就象蚊子温柔的叮在你的身上，痒痒痛痛的，可是我喜欢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香萍转过来，扑到我怀里，象一团棉絮，用力地在怀里钻，象是要钻到我心里去。

    我这时才发现，香萍穿着一身深蓝的睡衣，上面飞舞着红艳的蝴蝶，好漂亮！一头秀发，还滴着水，可柔肤却细腻平滑，我一下子抱住了香萍！紧紧的，生怕跑了似的。

    “来，给你上杯茶”我搬起香萍。

    香萍甩甩头，拢拢头发，接过一杯，一饮而尽。“谢谢”眼含春水，笑意盈盈，妩媚动人。

    “唉，还那么客气干嘛呀？”我看着她，刮着香萍的鼻子。

    “小东西！”我打趣道。

    香萍甩着头，道：“你也不是我的，当然要客气喽！”说着话，还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我。

    突然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离开，象是蜻蜓点水一样，可那一下好痛呀，是心痛！

    香萍又那样看着我，象是欣赏一个雕塑。

    “你也去冲下吧，去去酒气，睡衣给你准备好了，在衣架上，还有还有换洗的内衣”说着，香萍的脸真的象云蒸霞蔚一般绯红起来，发着光彩，鲜嫩而光艳，真有种鲜嫩欲滴的感觉。

    我坐着没有动。

    “我该走了，太晚了，你看看都快十二点了”我看着她，象是一个扫瞄仪，想把我心爱的女人全扫进脑子里，形成底片，什么时候想了，就把它用记忆冲洗一下，只要底片好，总是清晰鲜活的。

    “不行，冲去，人家都给你准备好了，别惹我生气哟！”香萍又噘起了嘴，斜睨着我，怨气冲天的样子。

    “好，我遵命就是了。”我无奈地说道。

    “啪、啪、啪”香萍兴奋地亲着我。“这才乖嘛！”唉，女人啊，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尤物。我心想，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也可能是最后的浪漫和温柔了，就要天各一方的人了，何必惹她不高兴呢？总不能让她不满意而走吧？那不是吝啬得太不近人情了吗？

    冲澡回来的时候，香萍正在优雅地品茗。古典画里的美女就是她这个样子吧？而她给我准备的那个睡衣是我喜欢的，咖啡色的，凝重而热烈，沉默而生动，我喜欢这颜色，象铜象岩象铁。

    “来，过来坐，给你茶”香萍这时象只小喜鹊，声音柔美而神采飞扬，那声音分明就是美妙的音乐。

    洗完澡就是口渴，失水的缘故吧，可是却觉得温暖，可能是吸收了水中的热能，一点也不觉得有寒气，舒适多了。这一天的沉重好象都被冲走了。

    这时，喝着茶又轻松了许多，周身也畅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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