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地探出头骂道。
“说!你把梅蕙兰绑到哪儿去了?”梅颂恩出乎意 料之外的闯进来,用剑抵住老头子的脖子,逼问他道。
“谁谁是梅蕙兰啊?”这老头一吓,差点没吓 出尿来。
“还不说?有人看见你绑了许多女孩进来,再不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好好我说 我说,她们全在后面山丘上的那个小屋。”
梅颂恩一听,使劲把他踹到一旁的地上去,接着, 她趁着敌兵尚未来袭前,纵身一跃,想先绕过竹林朝小屋方向去。
“来呀!给我抓起来。”老头惊悸过后,一声令下,命令所有的弓箭手都上阵待命。
不过,梅颂恩的功夫也很了不得,她一手刀一手 剑的,奋力迎击砍来的刀光剑影,俐落得犹如剑仙精 灵。她擅长各类型的兵器,举凡剑、刀、矛、戟,在她 的手里都能挥洒出无穷的威力,而这些功夫,全是从她母亲那个百宝箱里学来的玩艺儿。小时候,当别的女娃还忙着玩木偶、布娃娃的时候这些武学秘笈却成了陪着她度过童年最重要的记忆。
“来啊!别让她跑了,把人给我逼进竹林。”
“想抓我?哼!没那么容易。”梅颂恩虽然被逼进了竹林,但是,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竹林里屏障甚多,她开始使用短兵器,来对付一波接着一波的敌兵。
“准备——”那老头突然大喝一句。
梅颂恩这才发现,竹林的四周已全是弓箭手,一时间,气氛紧绷得让人惊心。梅颂恩屏气凝神,她知道这回她非得力拚才能杀出重围。
“放箭!”一声令下,所有的箭,像凶猛的野兽般朝她飞射而来。
梅颂恩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挡,眼前倏地竟出现一个人影,他用披风与长剑轻松的挥动,霎时,那些箭雨犹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应声折成两段,全掉落在地上,成了一堆废铁。
一时间,所有的人全傻了。世界像是突然定住一样,只有那神秘人的黑色披风,随风飘呀荡的,而他的那柄长剑,斜插在泥地上,任由灿烂的阳光,照射出熠熠的金光,一闪一闪地,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你还在发什么愣?走啊!”他一把抓住了梅颂恩的手臂,咻地一声,旋即消失在众人的惊悸里。
“放手,放开我!”冲出了竹林,梅颂恩急急地甩开了这神秘人的手,一脸不悦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我一个人照样能摆平”
“你想冒着变成蜂窝的危险?”这神秘人一转身,脸上戴着一个半罩式的黑色皮制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深邃又温柔的眼,一张嘴含着微笑,还有他那坚毅而略带胡碴的下巴,映对着梅颂恩英气逼人的神情。
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她看着他,知道他的人是陌生的,但对他的感受却好熟悉。可是,这没道理啊!
他有一双深邃又能安抚人心的眼睛,安安静静地躲在面具的后面,透过小小的面具,传送着无言的关切之情,使她不能直视,也不敢直视。
不知为什么,梅颂恩觉得他的眼光非常熟悉,熟悉到令她无力承担。
“一个女孩家,这样看人不妥当。”他说话了,一如先前的温柔。
“谁看你了?我是在想该不该取你一条手臂当惩罚。”她有些困窘,却仍故作强悍地说道。
“嗯?”
“不过,看在你终究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否财,你可以到江湖上打听看看,谁敢碰我梅颂恩一根寒毛,我肯定让他缺手断脚的”她一脸的酷寒,不过,却是用来掩饰她心里无来由的激荡。
“喔!”神秘人一听,不但不惊讶,还笑得更大声。
“怎么?,你不信?”她被他的笑弄得心慌意乱,更生气了。
“我不信,你这丫头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懂你 的。”说完这句后,他咻地一声消失在梅颂恩的视纹里。
而她,只能措手不及的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回味着他那低沉又极富磁性的声音,还有那一句熟稔的亲密用语——
他懂我?他凭什么说这一句?她不服气地喃喃自语。
离开梅颂恩后,独孤无畏拿下了那张特制的面具,神情祥和地独坐在溪旁,看着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容颜,想着梅颂恩的窈窕身形。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才一眨眼的时间,他的小颂恩竟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跟踪她的这些天里,为了不让她察觉他的存在,他刻意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只能在远处望着她,无法像往昔一般将她好好揽在怀里。
长大后的她,也有一双与她母亲同样令人心醉神迷的丹风眼,不过,她的眼中并没有她母亲当年的仇恨与冰冷,而是蕴藏着自信与坚毅,这使得她的眉宇间充满着巾帼红颜的英姿勃发。她的睫毛密而卷,像是一道门帘,可以适时地遮住她双眼惹起的地火天雷。她的鼻梁比一般女孩要来得高挺,摆明了她的个性说一就是一,绝不妥协。她那略带菱形的嘴唇饱满而唇色鲜明,像极了一颗樱桃,红润甜美得教人垂涎不已。而她把一肩乌亮的发丝,随便抓个髻,绑在后脑勺,其余的,则任由它直泻而下,简单中带着洒脱的魅力。
她从来都不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十年前与十年后她一如往昔,不同的是,她的独立让他刮目相看;她的美丽,让他备觉讶异;而她的绝顶功夫,更让他琛感欣慰不已。谁说她没有他不行?这十年来,她不—是活得更好、更有出息?
而他呢?他凝望着溪中的自已,发现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窜出了几许白丝,虽然,他的脸恢复了本来的俊逸,但是,属于他人生最精华的时段早就过去了。如今的他,空有完整的躯体,却背负着空虚的心灵,他之所以想蒙着脸,就是想与这世界隔离啊!反正,独孤无畏在他人心中早就死了,他又何必出来淌这淌浑水,挑拨人们的心情?他只想默默地为他的小颂恩做些事情,他只想安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他的小颂恩快乐地活出自己。
“颂恩,原谅我,无畏师叔只能这样帮你了。”他下定决心不与她相认,并立誓要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才刚打过二更,他便发现梅颂恩一身黑衣打扮,使着轻功,胆大地潜进了军营后面的那座小屋。
“不要!放了我,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小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子哀嚎声。
“放了你多可惜?既然我爹无福消受你的美丽,倒不如让本少爷好好疼疼你,乖嘛,小兰,给我亲一个嘛!”
“浑蛋!要亲亲这个!”梅颂恩脚一踹,就这么将那个压在女人身上的恶霸踹飞出门。
“啊”被绑在床上的女子被这突来的一切,吓得尖叫不已。
“别叫啊!蕙兰,是姊姊来救你了”梅颂恩扔下手中的棍子,转过去要替她解开绳索,却愕然地愣住了!“你不是蕙兰!”
“我是小兰,还有好多女孩被人关在后面的牢里”原来, 她们是一群让人强行掳来的女孩,全被 关在后院地牢内,等着被出高价卖到江南去当妓女。
看来,梅颂恩是救错人了,但是,她也不能就此置之不理,于是,她直接找到关人的牢房,将女孩们一一放出去。
“来人哪来人哪!有刺客呀!”
“快!你们先往林子里逃,我来帮你们挡一挡这些蒙古兵。”梅颂恩说毕,便准备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来帮那些女孩逃离。
“喂,你在于嘛?还不快走?”说时迟那时快,独孤无畏及时闪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准备将她带离现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她惊讶地瞪着他。
“有话出去再说这里很危险,不能久留。”
此时,屋外顿时飞箭四射,且箭枝上都绑着点燃的火把,纷纷落进屋里。
“走!快跟我走。”独孤无畏震开一道墙,拉着她就要往外冲。
“喂!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轰”突然火光四射,轰地一声!屋顶倏地被炸上天去了。
“啊啊”梅颂恩还来不及闪躲,便掉进了脚底下顿时裂开的缝中。
“小心”独孤无畏见状立即扑身上前,不过,他不但没拉住她,而且还随着她一起掉进了下面的冰窖里头。
哗啦啦!哗啦啦!连续落下的木桩与泥土,终于将这冰窖的出口给封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显得万分沮丧。
“别怕!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独孤无畏安慰着。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出去!”她不悦地回避到一旁去。
“慢慢想吧!看来这里的存粮够咱们吃上一年半载也没问题。”他环视了冰窖的四周,发现这原来是蒙古 人保存粮食的地方。
“你是在讽刺我吗?你干嘛跟踪我?”梅颂恩凛着眼,瞅着他的脸,却发现他竟然有独孤无畏那沉静中独特的落拓与狂野。这感受让她不禁心口一悸,人也打了个哆嗦。
“怎么?冷吗?来,披上这个吧!”他以为她冷了,连忙为她披上披风。
“不用,我不冷”她起先硬是推托不要。
“别拗了,你这小鬼,怎么这么倔强?”他霸气又温柔地哄着她就范。
梅颂恩不是无力反抗,她只是突然让他的举动绐催眠了。记得当年,她的无畏师叔不也是如此地呵护她,而她总是为了贪求他这样的宠溺,常常藉故忘了穿衣、忘了盖被就等着他为她披上衣裘,她便满足得不得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她仰起头,眼光迷蒙地问。
“我我是我不过是一位被这世间遗忘的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他欲语还休地转过身,不敢再注视她。
“是你吗?这一路上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吗?”她突然想起来了。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你相信吗?” 他明显地在回避她的话。
“不相信。哼!打从十年前,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事情了。”她冷哼一声,神情里有着回忆过往的怔仲。
“为什么?”他低沉地问,连心都沉了下去。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她不领情地别过脸去,冷漠了十年,她早已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关怀。
在这原本就冰冷的冰窖里,此时只有一室的静谧,冻到了连呼吸都像是静止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们依然被困在地窖里。还好,独孤无畏曾经经历过毒潭寒彻心肺的洗礼,因此,他只要运起气就还能保持住一定的体温。但是,梅颂恩可就不行了,尽管,她多披了一件独孤无畏的披风,然而,在这结着冰的空间里待上一段时间后,她的脸色已经泛成惨白一片,连嘴唇都变成紫色,身体不断地发着抖,两排牙齿嘎嘎地打着颇。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独孤无畏终于狠下心,不顾她的脾气,硬是上前握住她的手,就这么细心地替她呵起气。
“不不要!我我不冷,别碰我!”她甲抽回手,手却早已麻得不能动了。
“放心!我可以算是你的长辈,这是为你好,不是存心轻薄。”他专心地搓着她的小手,再放在嘴边呵呵暖气,就如同当年他对小颂恩的温柔。
“我我警告你,不不要碰我,否则等我出去,我会砍掉你的手,我是说真的。”她狼狈却又高傲地说着。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多剁一点吧!”他倏地绕到她的背后,对着她的背坐下来,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贴着,并顺势运起气,温暖她的身子。
“喂!你完了,我一定要把你的双臂给砍 下来”
“丫头,你要撑下去啊!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独孤无畏为了她急速下降的体温 心急得不得了,频频地搓着她发冷的部位,包括手心、脸颊、耳朵
“抱我,我好冷,我要无畏师叔,我要我的无畏师叔”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梅颂恩在深彻的孤寒中锥心地想念起她的无畏师叔。
“颂恩,师叔在这里,师叔会保护你,师叔绝不让你受伤啊!我的小宝贝,我的小颂恩哪,”独孤无畏震惊得几近窒息,他将她抱得好紧好紧,他绝没想到十年的分离,她竟然对他仍有如此深的感情。
就这样,他与她紧紧地贴在一块儿,像离不开彼此一般。天终于亮了,碎碎的阳光从冰窖的某个角落射进来,顿时,让冻僵的两个人暖和了不少。
梅颂恩醒了,她醒在独孤无瞿温暖而宽阔的胸膛里。她睁开眼,回忆着昨晚昏迷前的一切,再感受着她此刻全身的温暖,突然,一种睽违已久的感动,就这么涨满她全身的细胞中,她多想就这么任性地蜷缩在他的怀中,重温当年独孤无畏那深情如海的款款温柔
“你醒了?”他担心地问着。
“嗯,谢谢你,我”她尴尬地坐起了身,却发现在离开他胸膛的那一刹那,竟有股怅然若失的情绪波动。
“我想我们有出去的法子了。”独孤无畏站起身,走到了那处有阳光的角落,若有所思地说:“有阳光照得进来,表示这里一定有缺口,你站远一点吧,我试着用内力来震开这缺口。”
于是,独孤无畏重新运起气,他奋力地双掌一推,轰隆隆地几声巨响,一个通往外面的大缺口,赫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走!我们快出去。”
梅颂恩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跟着他逃出了那冷死人的冰窖中。
“谢谢你,你不必再送我了。”在安全之后,梅颂恩鼓起勇气对他表达谢意。不知怎地,她竟有点怕他,因为,她常常在他的言行举止里,不小心地陷入了思念她的无畏师叔的情境中。而她不能忍受这样的熟悉,她会沉溺,她会伤怀,她会想他,想得心都揪痛了。
“喂!等等,”他叫住了梅颂恩,伸出他的双手问:“你不是要剁了它吗?”
“如果你再跟着我的话我会的!”她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遂迳自飞奔而去。
独孤无畏一身落拓的默然伫立在风中,飘散着长发,飘扬着衣角,还飘着他微微的笑,悄悄地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