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女孩,无计可施,只能放手“我说过你是男孩就是男孩,你若是不信硬是要脱,那你就脱吧!”
醒冬在旁皱起眉头。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他一开始也跟昭阳一样认为宁夫人在装傻,但是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宁夫人的态度十分坚决,一口咬定昭阳是男孩,即使让昭阳脱光了验明正身也在所不惜。
“昭阳。”他想阻止宁昭阳,但宁昭阳牛劲上来,这衣服还非脱了不可。
“醒冬哥哥你别管!”
醒冬没办法.只好暂时回避。
过了片刻,宁昭阳走出来,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怪事了,我都脱光了,娘还一口咬定我是男孩,还说若是我不信的话,再找个男孩来跟我比较,或是找个女孩来跟我比较,娘平时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不是吗?”
醒冬也觉得宁夫人如此表现有些古怪。事实在眼前了还一口咬定昭阳是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醒冬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娘叫你进去。”
醒冬单独进去见宁夫人。
宁夫人靠在软塌上正在抹泪,见他进来,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叹息一声,朝他招招手“醒冬。你过来。”
醒冬依言靠近。
“有件事情娘一直藏在心底,连你爹都不知道。”
醒冬听宁夫人这么一说,以为她终于要说昭阳的秘密了,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你替我把梳妆台上那个盒子拿过来。”
醒冬将那盒子捧过来,宁夫人从颈上抽出条红丝绳,上面悬着把玉制的小钥匙,宁夫人刚那钥匙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叠信笺。
“这些都是你写给昭阳的信”宁夫人看着醒冬有些苍白的脸色,继续朝下道“我知道昭阳那孩子怨你怨了很久,怪你答应给他写信又食言,他哪知道这些信都在我这里,醒冬,娘对不起你,但娘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昭阳为何会来京城?是娘硬要他来的,因为娘害怕那孩子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么?那孩子对你不单单只是对兄长的感情,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发觉吗?”
醒冬没料到宁夫人要对他说的居然是这种活,他以为宁夫人是要跟他说宁昭阳的秘密,没想到居然听到他从来都没去想过的事情。
“娘,你你一定是弄错了,有或者多心了,昭阳他怎可能”
宁夫人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哭着道:“那孩子他喜欢你啊!他从小就喜欢你,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娘好害怕啊,你们两个都是男的,又是兄弟,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情让外人知道了,你们往后怎么做人?我们宁
家丢不起这个脸经不起这种事啊!你不要怪娘,娘真的好害怕,娘真的没有办法才这样做醒冬,求求你,求求你日后再也不要见昭阳好不好?昭阳他一定是爱你爱疯了,才会想要自己变成女孩儿,他明明是个男孩啊,明明就是个男孩,却偏偏要说自己是女孩,他是想跟你在一起想疯了。醒冬,醒冬,娘给你跪下了,娘求你了,你离开昭阳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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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冬走出宁夫人房间,他双目茫然,失魂落魄,连宁昭阳叫唤他,他都充耳不闻。
“醒冬哥哥你是怎么了?叫你为什么不理我?”宁昭阳追上来抱住他的手臂习惯地撒娇,却被醒冬猛地挥臂震开,宁昭阳一下愣住了,醒冬转过脸不看她受伤的眼睛,低声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怎么了?娘跟你说了些什么?”
“昭阳!”宁夫人站在门口唤她“你进来,娘有事对你说。”
宁昭阳不想进去,她想弄清楚醒冬的反常,他的样子让她很不安。
醒冬。抹把脸,转过来面对她时面上带着惯常的笑脸“娘在叫你,你快去吧,乖,否则醒冬哥哥要生气了。”
醒冬这么一说,宁昭阳只能乖乖地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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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宁昭阳从宁夫人房间出来去找醒冬,丫鬟告诉她醒冬出门去了。宁昭阳在醒冬的房间里等了个通宵,醒冬都没回来,她索性在醒冬的房间里睡下,睡到晚上醒来, 丫鬟告诉她醒冬回来过,又出去了,宁昭阳急得大骂那丫鬟,追问醒冬去了哪里,丫鬟只说大少爷出去应酬,不知去了哪里。宁昭阳等得心焦,索性出去找醒冬,她找遍了满城的酒肆茶坊,就是不见醒冬的身影。等她回家时,丫鬟又告诉她醒冬回来过,只是又出去了,让她不要在外头乱跑,乖乖在家睡觉,等他回来就来见她。宁昭阳便不敢再朝外跑,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三天四天五天六天,醒冬都没来看她。
第七天,宁夫人走进醒冬的房间,看见宁昭阳坐在窗子上望着外头,美丽的脸庞毫无生气,灵动的双眸黯淡无光,她听见脚步声,迅速回头,在看清是她不是醒冬时,她脸上的火焰立即湮灭。
宁夫人忍不住垂下泪宋,上前抱住宁昭阳哭着道:
“我可怜的孩子啊”“娘,醒冬哥哥呢?为何他答应要来见我,却不来见我?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吗?他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他,等得都不敢走出这个房子么?他为什么还不来见我?”
宁夫人泪流不止“不要再等了,昭阳,不要再等了好不好?醒冬他不会来了你知道吗?他再也不会来了。”
“你胡说!”宁昭阳大怒“醒冬哥哥说他会来见我,让我乖乖在家等他,不要在外头乱跑,他说过的,醒冬哥哥说过会来见我的!”
宁夫人失声恸哭,吐出实情:“醒冬他早就走了,八日前他就已经走了”
“胡说胡说!几天前丫鬟还告诉我他是出门应酬去了,我只是跟醒冬哥哥错开罢了”宁昭阳看着宁夫人,后面的话消失了,她的脸色苍白了,白得面无血色“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都在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说醒冬哥哥回来过,都是在骗我,其实醒冬哥哥已经已经”
宁夫人哭着点头“孩子,你忘了醒冬吧,你们不可以的啊,不可以在一起的,醒冬他听我劝,所以走了,你不要再想着他了,醒冬他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弟弟,你听见娘的话了吗?醒冬他回去就会成亲,跟晴雨成亲,他这次就是专程来向爹娘禀明这件事情,晴雨你还记得吗?就是二夫人的侄女,醒冬是要和那个女孩成亲,你是男孩,醒冬他不可能爱你的昭阳!啊——昭阳,你不要吓娘,昭阳!昭阳!来人啊,快来人啊!”宁昭阳栽倒在宁夫人的怀里,艳红的鲜血沾满苍白的嘴唇和苍白的脸庞,染红了她的衣裳和宁夫人的手,宁夫人歇斯底里地惨叫着,这惨叫声传遍了宁府的每个角落,直上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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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丫鬟一路嚷了进来。
正在刺绣的黄衣女子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旁边的粉衣女子掩唇笑道:“总算回来了,说好只去一个月,结果惊蛰都快到了才回来,再不回来,只怕某人就要千里寻夫去了呢!”
“菊菊,你在胡说什么?”黄衣女子娇嗔道。
“难道不是吗?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还需要我来胡说吗?晴雨姐姐敢说自己没有日思夜想盼着大堂哥回来?”
晴雨被她羞得脸红不已“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菊菊笑嘻嘻地尾随而上,一路取笑爱羞的晴雨。
“大少爷在路上得了伤寒,为了治病所以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所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只要多加休息细心调养就会没事了。”和醒冬一同回来的王掌柜解释道。
“多谢你一路费心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我还要去趟账房,先告辞了。”
晴雨走进内室,醒冬躺在床上,见她进来,唤了声
“晴雨”便坐起身来,晴雨听他声音暗哑无神,几十天未见,竟然如此憔悴,可见那场病病得不轻,心下不由得一阵疼痛,顾不得礼数上前扶住醒冬“起来做什么?大夫不是让你好生歇息吗?还不快躺好!”声音竟有些哽咽。
“让你担心了。”醒冬低声道。
晴雨心折于他的温柔,冲动地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吗?”她原是含蓄害羞的女子,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
醒冬望着她,眼底神情却十分复杂,他就这么凝视着晴雨,任由她握着他的手,过了片刻,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眼底的复杂已经藏了起来,他对着晴雨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如往常他对她和对其他人无异的笑容,那么温柔,却有些疏分,开口道:“我们成亲之事已经禀明爹娘,待我身子好些,会亲自去拜访二夫人,婚礼之事还要劳烦二夫人多费心了。”
晴雨的脸庞因为他的这番话而迅速亮了起来。
“你去二夫人那儿告诉她这件事,我有些倦了想要睡一会儿。”
晴雨在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醒冬的反常,她叮咛了几句,便兴高采烈前往二夫人处告诉她这个喜讯。
房间里只剩醒冬一人时,他脸上伪装的笑容与温柔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痛苦,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许久许久都不曾眨动一下。
真是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时间都要忘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昭阳”
一声幽幽的叹息轻轻从醒冬口中溢出,那是一声从胸腔肺腑里掏出来的呼唤,饱含了无限的痛苦和渴望,那种呼唤,只有深爱着某个人才会这样喊出来的啊!
醒冬闭上眼睛,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
昭阳啊昭阳,我们两个此生怕是不会再有见面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