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的竹卷,默默地自学着。
时下纸贵,能用得起纸大多是贵族公卿。不过天山派从不亏待弟子,而卫瑾又想着阿昭是女娃,拿着把刀子在竹卷上刻字,不小心伤到手就不好了,遂卫瑾想也未想便直接教阿昭用笔。
阿昭这一学便到了傍晚时分。
弯月斜斜,月光融融。
采青捧了饭食入屋,跪坐在地上,轻声道:“阿昭小姐,请用饭食。”阿昭从书案前站起来,问道:“师父呢?”
采青回道:“公子与岷侯外出,公子临出去前曾说,今夜会迟些归家,让小姐您先歇下。”
阿昭说:“我明白了。”
卫瑾听从了林蓬的话后,便让阿昭与他睡在一块。起初阿昭十分不适应,但时日一久,阿昭也习惯了。
阿昭用过饭食后,采青备了热汤。
经过上一次,采青也知道阿昭小姐十分和善,但却有一点是绝对不能越界的,这一点便是沐浴。卫瑾也曾说过阿昭,但最后仍是奈何不了阿昭,只好唤人做了个小浴桶,以供阿昭沐浴。
阿昭宽了衣后,爬上了榻。
阿昭睡得很浅,之前当乞儿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当卫瑾回来时,轻手轻脚地爬上榻后,阿昭马上睁开了双眼,睡意也被驱赶走了。
卫瑾摸摸阿昭的头。
“为师吵醒你了?”
阿昭摇头。
卫瑾道:“睡吧,明日为师再教你识字。等识得差不多了,为师也能向你传授一身的本事了。”
卫瑾在阿昭身侧躺下,他打了个哈欠,疲倦地道:“睡吧。”不一会,卫瑾已是沉沉睡下。阿昭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尽量把自己贴到墙角里。
师父有个坏习惯!
一睡下了便要占满整张床榻,她只能抱着小枕蜷缩在墙角里。刚开始与师父同躺一榻时,半夜三更的,师父手一伸,圆润地把她滚到了墙角。
阿昭叹息。
师父睡相!差矣!
不过在破庙里的日子她都过得了,何况是高床软枕的日子。阿昭蜷缩着蜷缩着便也习惯了。阿昭瞅了瞅卫瑾,脑里胡思乱想着也渐渐入睡了。
夜阑人静时,卫瑾倏觉身上一重。
他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映入眼帘里的是阿昭睡得迷迷糊糊的模样,唇角还挂着一抹晶亮。卫瑾叹了声,他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睡相不好,老爱往自己身上爬,跟只小龟似的。连续好几夜醒来,他都发现阿昭趴在自己的胸膛上。
蓦然,阿昭口里呓语了一句。
卫瑾一愣,竖起耳朵细听。好一会,阿昭又开口道:“昭,日明也。”这一回卫瑾听清楚了,他的眼里不禁含了笑意。
做梦都在记着他的话,如此勤勉,真让他欣慰。
卫瑾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下阿昭的头,阿昭下意识地蹭了蹭卫瑾的掌心。卫瑾倏然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用衣角揩去阿昭唇边的晶亮,又摸了摸阿昭的头。
也罢。
既然阿昭如此喜欢他的胸膛便让她睡一夜好了。
卫瑾又打了哈欠,没一会也睡下了。
阿昭睁开惺忪的睡眼,吃疼地摸了摸后脑勺。她瞪了卫瑾一眼,心里嘀咕着,她都睡到墙角了,师父还来扔她!疼死她了,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撞到脑袋了。
不过阿昭嘀咕归嘀咕,小手揽了锦被,又继续睡下。
两师徒便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天亮。
第一抹晨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时,卫瑾与阿昭皆是睡得平平稳稳的,两人各占一半床榻,睡得好生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