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头低了下来,让老道看她后脑勺上的纱布。
老道凑头过去看了看,说道:“很好很好,伤口很快就好了,这些头发很快也会……呜?”
宫念鞍一把捂住了老道的嘴。
罗隐紧紧盯着麦初初,两只手微微张开,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迎接麦初初的暴走。
麦初初一开始没想明白,等她想明白老道说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后,她那张刚刚因为海鲜炒粉而红起来的脸刷得又变黑了。
为了清创和缝线,伤口附近的头发必然是要被剃光的,也就是说,麦初初现在的模样,从正面看并无大碍,从后面看……那必然就是一个热带雨林间的地中海。
麦初初静了几秒后,默默转身侧躺,掀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罗隐俯身看着她,担心道:“初初?”
麦初初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喃喃问道:“罗队,我能申请剪光头吗?”
这下,换罗隐黑了脸。
麦初初住院的头一天,平时人迹罕至的附属医科楼差点被踩坏了门槛,麦初初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见人,最后还是罗隐给杜川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杜川便带着肖玫风风火火赶回来。
肖玫关了病房的门,从提来的黑色大塑料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又一个帽子,她将一顶枚红色缀着米白圆点纱带蝴蝶结的沙滩帽轻轻扣在麦初初的脑袋上,笑道:“虽然群众喜闻乐见你的新发型,但是为了世界和平,我已经把我能找到的帽子都给你带过来了。”
麦初初抬起眼看了看几乎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帽子,笑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病房里所有人一溜全指向罗隐。
罗隐抬起下巴,毫无惧色地接受众人瞻仰。
杜川赶紧轰着把人都赶出病房。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麦初初和罗隐,罗隐拿来各种各样的帽子,一个个给麦初初换上,最后选了个亚麻色边沿没那么大的遮阳帽给麦初初戴上,“这个好。”
麦初初抬头看着不停往她脑袋上捣鼓的罗隐,忍不住说道:“……我听说你们刚找到我的时候,我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死人?”
罗隐点点头,手里转着个棒球帽,没有说话。
麦初初笑道:“我还听人说,你当时吓坏了?”
罗隐立即反驳道:“我知道你没事。”
麦初初笑吟吟地看着他,罗隐被她看得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麦初初笑了笑,转变话题道:“我听说自从我被抓了,你就一直没合过眼?你难道不困吗?”
罗隐的眼睛本来就不小,绷紧神经熬了一整天,加上他前几天没日没夜的加班,此刻眼里的血丝丝丝分明,眼下青黑,整个人面露疲态。
麦初初看着这样的罗隐,忽然想起他们在朱源家过得那一夜,罗隐为了替她扇扇子,也是一夜没睡。
“你……”麦初初哽了一下,说道:“去睡会儿吧,我已经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罗隐摇摇头,“我还没有抓到夜盗,再过一会儿,从夜盗住处回来的弟兄就该向我汇报了。”
麦初初想了下,笑问道:“那你呢?按照程序,你不是应该找我录口供吗?趁着我现在还有精神,你赶紧问我吧。”
罗隐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怀疑道:“你的头不痛了?”
麦初初点点头,她往旁边挪了挪,指着床铺说道:“你坐下来,我仰着头和你说话很累。”
罗隐果然坐下。
麦初初脱掉帽子,半偎着床头,开始讲述她被夜盗带走后所经历的种种,以及他们之间的全部对话,她特意将声音放柔缓,语调舒长,病房里本来就静悄悄的,身子底下又是柔软的床铺,罗隐一开始还能应对几句,到后头,整个脑袋已经垂到了胸口上。
麦初初扶着他让他缓缓倒在自己脚边,又把被子往他身上盖。
病房的门被悄悄推开,杜川探进脑袋,刚要说话,麦初初赶紧示意他安静,杜川看向病床上偎着麦初初双腿睡着的罗隐,点点头,重新将门关上。
麦初初将病房里的空调温度调高,自己躺回床上,没过多久,在满屋子色彩缤纷的帽子中,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