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人屈指可数。此事一出,便连之前有意与燕家提亲的都没了声息,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燕夫人虽对这人情冷暖早有体会,但今朝仍旧不免再寒了一次心。
而燕瑾昨日又被无故放了假,这让燕夫人本就悬着的一颗心又受了一记,想起孟老爷的话,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下便想去季府拜访季夫人以求能探听点口风,还是燕朗、燕展将她拦住了。
他们虽摸不透季桓,但也知此人最忌讳别人因朝中之事而扰了其母亲,一招不慎,再起到反作用却是大大不值。
燕瑾本也是做此想法,一则此事已直通圣上,若再真是因皇子间争权夺势而起,就算季桓与刑部和稽察院关系非比寻常,此事怕也难以出力。
二则上次之事尚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未还,此时实难开口,当然,更怕的是依此人性子多半会半字不露,到时伤了情面反倒不好。
奈何实在不忍见母亲忧心至厮,便先于昨日递了封帖子,只说是为上次的事在府中略备薄酒,聊表谢意。
燕瑾本以为季桓是定当拒绝的,而事实昨日季桓也确实回说:“季某现下有事在身,改日在到府上叨扰。”
燕家几兄弟昨晚一顿心凉,一夜不得好睡,却不成想这人今早反倒自己上了门,并一贯客气的道:“昨儿个季某未得空,今儿休沐,特来府上与几位一聚。”且,孟谷阳这次并未同来。
几人一阵惊一阵喜。
当下燕瑾引着,燕朗和燕展也在一旁作陪,在书房里品了半天茶又与燕朗谈论了好一阵子诗词典学。几人正暗中愁着如何探问上一两句,季桓却起身道:“上次季某来府上时记得见过小片枫树林,如今正是金秋时节,想必有美景可赏了。”
三兄弟一听,也不敢怠慢,赶紧带人往园子去。这才要出书房的院子,迎面就让楚宁给撞了。
好在季桓并非计较之人,并未多说什么。
燕朗、燕展二人在前面引路,季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慢了脚步,燕瑾分外有眼色,示意两个哥哥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与季桓同行。
待与前面二人拉开一定距离后,燕瑾暗揣季桓此举是否意味着是可以向他探问两句。
他将事情过一遍刚要开口,然听季桓忽地出声:“季某前两日偶然听人说起燕大人原是登州祁县人士?”
燕瑾微怔,随即回道:“正是。”
季桓“啊”了声,随口说:“那倒与如今的苏大学士系属同乡,唔,与孟大人也是。”
燕瑾脚下立时一滞,微微变色。
季桓又道:“对了,苏大学士与孟大人一家还是表亲,那燕兄既与孟兄如此交情,那与苏家公子可也相熟么?”
没等燕瑾回话,季桓拍了下脑袋又自顾自接口:“看季某这记性,苏家小公子今年才十岁整,几年前更是个孩童,真要说起来倒是苏家的千金与燕兄年纪相仿些。”
最后一句话如巨石投海,令燕瑾脸色霎变!
季桓侧头一笑,似没有看见燕瑾突变的神色,道:“不过苏大学士家的千金现下正是三王爷的侧妃。”
这话突然而来冲击力太大,燕瑾如被呼啸的海水狠狠拍了一下,站在原地险些立不稳。
他未来得及去问季桓是怎知此事的,那些被掩住的时光纷乱的在他眼前重叠,脑中只觉一片嗡嗡之声。他后来怎么走到的园子,季桓后来又与燕朗燕展说了什么,一概模模糊糊。
季桓对此事本只有三分猜疑,而今一见燕瑾反应立时变为十分的确定。
燕瑾紊乱的心绪直到季桓离开,三兄弟回到燕夫人处才稍减。
三兄弟似乎心思各不相同,以致都没太注意一旁噘着嘴,眼睛哭得通红,一脸赌气模样的燕婧。
燕瑾脑中有个念头在盘旋:此次弹劾之人是户部巡官崔允,那三王爷也在户部,此事季桓既能暗中知晓,三王爷难道便不知?那父亲此次出事莫不是受了自己所累?那....那人又如何?
燕夫人见季桓来了一趟后三个儿子神情各异,不由有丝心惊,问:“可探听到什么?”
燕朗率先摇头,表情沉重。
燕展脸上神情莫测,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燕瑾低着头,脸色发白,放在椅子一侧的手更是攥的死紧。
燕夫人心中不安,半晌突然对燕展道:“老三,你可是有话要说?”
燕展起身时眼神有些奇异,有丝怯却又有丝光亮,像是对什么有着极大的肯定,他看看燕夫人,忽又侧身瞅了燕瑾两眼,说出的话有点结巴:
“依儿子所、所见,那季桓...或许...也非油盐不进...”
燕夫人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是?”
燕展却又看了燕瑾一眼,垂眸道:“此事、此事....怕要先问过七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