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一辆淡蓝车顶的马车自上京晷东街东边驶出,但并非与往常上朝一般驶向宫中,而是快速驰向相反的方向。
车辕上坐着两人,一个面无表情的驾车,一个哈气连天的打着盹。当然,他这打盹也不算什么,因为在车厢里,有人已经睡得冒泡了。
车厢内很是宽敞,三面围塌。季桓依靠着车壁,闲闲看一眼睡得歪歪斜斜的楚宁,心下好笑,这丫头如今倒对他放心的很,在哪都睡得着。
事实上,自那日季桓说了此事楚宁便天天惦记,每日里巴巴的殷勤侍候,练字时也不敢有丝毫偷懒,昨个儿晚上得知今儿一早就出发,愣是激动的半宿没睡,天不亮被拎上车时她才放下心,嘿嘿笑着见车驶离季府,立即倒头开睡。
好吧....其实楚宁之前是怕季桓临时改变主意把她撇下,这时候想出府一趟太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公费”的....于是楚宁乖乖装了近半个月的孙子,眼下心愿得成,登时原形毕露了。
等她这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马车也早已驶出了上京城中心来到郊乡。楚宁揉揉眼睛,外面不见热闹的喧哗,只闻叽叽喳喳的鸟啼声,她略有些兴奋的挪身过去揭起侧壁小窗上的帘子,一股新鲜的带着晨露味道的微凉空气扑鼻而来,楚宁脑中一清,心情大好。
她扭头看向对面的季桓,问:“咱们这是去哪?”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语气过于随便,忙又补了个称呼:“公子爷?”
季桓本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冷不防她突然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竟匆忙错开,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楚宁也有点奇怪,不是奇怪季桓在看她,而是奇怪季桓的反应。按说以这人惯常的气场,应该是将楚宁盯的不自在才对,这会儿怎么....
前半个月里楚宁光顾着钻牛角尖并未真正用心细细观察,而最近这半个月她才隐隐觉得季桓对她似乎没什么恶意,虽然偶尔也逗弄她几句,但事后想想皆是为转移她当时的心神,除了那一次不知哪里将他激怒遭到一吻之外,其他时候季桓根本都没动过她,即使两人同塌而眠,也是有意的持有一定距离。
直觉告诉她,这人的心思并非她想的那般。楚宁释然,两人近来的相处倒轻松多了。
刚刚那一下她也很快自己想到原因,于是点着头低声道:“呃,是秘密是吧,我懂,我不该问的。反正爷您去哪我跟着伺候就是了。”
季桓一乐,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他指指车厢中间矮几上的点心:“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些垫垫,咱们怕要过了午时才能赶到用饭的地方。”
......这是被嫌弃话多了么?
楚宁倾身默默拈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恰赶上经了一处水洼,车厢一颠她毫无防备的往前扑去,眼见要砸上上面的糕点和茶水,季桓伸手在她身前一拦将人稳稳架住。
半晌,见楚宁眼含泪花满脸通红的抬头,一边瞪着眼睛一边忙乱的去拿杯子,季桓即刻明白过来,这丫头让绿豆糕给噎住了。
赶忙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季桓终是忍不住笑起来,随即轻敲了下车壁,马车的速度立即减缓。
楚宁连喝了两杯茶,觉得被噎的嗓子仍是发疼,不由恨恨的盯着前面的车帘不说话。
这段路似乎十分不好走,马车虽减了速但仍旧颠簸,楚宁再次掀开窗帘探看,果然是一路的坑洼,好似才经了一场颇大的秋雨,路上很是泥泞。
她暗暗吐了口气,方才还以为驾车那两人故意的.....
“他们在车外看不见你,无法那么凑巧的。”季桓在她身后说道,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楚宁脸上一臊,转而又是一怒,你知道就算了,干嘛还非得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小心眼么!她放下帘子没好气的看季桓一眼,心里想什么都被这人猜得明白,真真让人狂躁!
这憋气的模样引的季桓又是莞尔,他也掀帘看了看外面,入眼满是一片秋色。他忽觉得这枯燥的旅途似乎也挺有趣儿。
随手在矮几的匣里翻出一本书,他想了想,极慢地对楚宁道:“过来。”
楚宁耷拉着眼睛坐过去:“爷有事吩咐。”
“唔,念给我听。”
季桓将书本往她手里一递,自己却突然歪倒,然后....头枕在了楚宁腿上。
楚宁僵着身子愣神,半天才咬牙含糊的说:“爷...要不您还是自己看,您也知道,我识字不多,念错了可是要误人的。”
季桓畅快的吸口气微微闭眼,淡淡道:“那书我本就已背过,你误不了我,不过眼下正好用来测测你这半个月有没有进步,如若没有....那便是‘师之惰’了,日后要更加严厉些才行。”
“.......”楚宁一滞,姑娘我每日里要在书房陪您熬紧两个时辰,还要如何严厉啊。
楚宁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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