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斑纵和辜醒娴合力将关睢抱上救护车,随车一同奔往医院,独留下堤真一。
堤真一站在原地,无言的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渍。
在一阵子死寂过后,他的声音响遍整座宅子。
必睢睁开眼。就发现自已置身于充满花朵的病房里,放眼四处,有各种她喜爱的颜色。
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心脏猛地一缩,痛从她的指尖蔓延到身体每一处,她清楚的听见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哀叫低泣。
她听见一种不安的呼吸声,侧过头,堤真一双手掩着脸,不知在她的病床前已经坐了多久。
她抬起手,把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发里,温柔的抚摩他的发,犹豫的问:“孩子呢?”
堤真一身子颤动了一下,弓着的背脊痛苦的起伏抽挡,掩脸的双手改握成拳头,用力之大,手指几乎要陷进去他掌心的血肉里。她明了的深吸一口气,停止她的动作。
“没有了是吗?”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拉开,阻止他伤害自己,身体靠向他抚摩着他的脸,觉得他身上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没有了”堤真一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自责得低垂着头无法面对她的冷静。
“别哭,我的君王是不能轻易掉泪的。”她顺着他的泪水搬上他紧闭的眼。柔声的劝哄。
他按着她的手睁开眼,崩溃的对她喊:“哭出来,你为什么不哭出来?”她没有号哭、没有责难,更无怨言,这使他心里的伤痛更是刻骨。
“我若伤心,你会更伤心,为了你,我不能伤心。”关睢双手承接着他炙热的泪水,便生生的忍住椎心刺骨的伤痛。
堤真一反握着她的手,强烈的要求“别为我如此折磨自己,你可以放声大哭,你有权利大哭一场。”她愈是自我忍耐,疼痛就更深,他情愿她痛哭哀泣,也不要这样为他忍耐。
“我真的很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要看你的眼泪,那不是我想要的”她痛苦的呻吟,强忍着不发出哭声,但紧闭的眼眸仍是拦不住她深藏的眼泪,偷偷脱逃出她的眼,湿透了白色的枕头。
“我该拿什么补偿你?我该怎么补偿你被撕裂的心?”他俯身在她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这个孩子跟我无缘,注定的”她紧攀着他的背,迫切需要他来温暖她忽然失去宝贝的身体。
“不是注定,是溥谨倩的错,是她!”他用力的撞着床头。温热的泪化为冷凝的恨,在他的心底一一的堆砌成墙。
她捧着他的脸欲言又止,于是偏过头声音细碎的说:“子慕已经尽力救我了。”
他看着她额上和脸上被抓破的伤痕和淤青,她不只心伤,身体也受了无数的伤,这要他怎么忍耐?
“他只救了一个。”赵子慕到最后还是没尽全力,拋下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朋友,使她保不住孩子。
她听他的声音就明白,哽咽的对他说:“不要怪子慕,要怪罪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恨自己,是我自己的错”是她得到了大多的爱,注定也要失去珍爱之一的人。
“关睢”堤真一坐在床头无奈的把她抱在怀里,让地无声的泪流进他的胸口。她在他胸前哭了一阵后,情绪渐渐和缓。
“我不想恨,别勉强我有这种念头,我不想恨任何人。”她从不恨的,她不会有这种情绪,她不想要。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找赵子慕。”堤真一虽是难忍,还是软化在她的请求下。
“其它人呢?”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抬头看他。
堤真一的声音高昂起来。“还有谁伤你?”除了溥谨倩之外,另有别人?
“没有,可是你会迁怒于旁人。”她太了解,他不会放过她身边任何一个没把她保护好的人,尤其是辜醒娴和高纵。
“他们没有防范好溥谨倩,我怎能饶他们?”看到他们只能做事后的补救,他愈想愈气。
必睢眼瞳清晰的看着他,清楚的说:“告诉我,你没有对辜小姐他们生气。”
“我还没有,他们在外面。”他们两个也知道逃不了,一直待在病房的外头守着,等他来兴师问罪。
“你如果找他们算帐,我会一直哭,直到把眼泪流干。”她用一种很奇怪的口音说着,眼睛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我就是要你大哭一场宣泄。”她要哭正好称了他的心,这远比现在的情况好多了。
“即使我再也不睁开眼睛看你?”她忽然拔掉自己手臂上的点滴,一下子,血水涌出她的手臂。
“关睢?”堤真一慌忙的把会扎人的针头拿远,紧按着她的手臂替她止血,战栗爬上他的心头。
她偏着头凝视他,声音空洞又似警钟“你可以当成我在威胁你,你听着,我会说就会做。”
“关睢,你想死?”他握紧她的双臂,不相信这是她说的话,也不容许她有这种想法。
“我不想,但我投有别的方法可以阻止你,我仅有的是我的生命。”现在她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失去朋友,即使她还有他,那些可怕的寂寞该怎么办?她的空虚又有谁来分担?生命怎么开怀得起来?
他紧搂着不放,惧怕的摇头。“不准想,你要我答应什么你就说,我什么都答应,那种念头你不准去想,永远都不要。”就算他能够得到世界上的一切,如果生命中没有了她,那再美再好的一切全变成了样,只剩枉然。
“没有人可以因我而降罪或牺牲,我已经没有了孩子,失去亲情只剩下友情,这是我仅剩的,何况他们待我很好,你要我也为他们心痛?”她靠在他的肩头,抱着这个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不怪他们就是,我不罚也不算帐,他们都不会有事”他一径的应允,就怕真的会失去她。
“让他们走吧,别让他们等着听你的处罚,我也不希望他们看我这种不可爱的模样。”她轻吻着他的额,感觉自己真的把他吓伯了,又内疚的吻吻他的唇。
堤真一还是抱着她不肯放手,再多的吻也无法抚慰他不安的心。
“我不会再那么想,我还要为你活下去,我向你保证。”她了然于心的对他举手纺,才让他的眼眸稍稍安定下来。
堤真一转头向外叫:“高纵。”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说。”高纵打开门走了进来,站直了身体等着聆听。
“我不追究。”他平板的说,声音淡淡的。
斑纵呆了一阵“什么?”向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堤真一,会网开一面说这种话?
“我答应她。”他像是不能再失去般的把关睢护在怀里,两眼离不开她。
“关睢,是我们”又为他们求情,他难过的想要关睢不要替他们这么做。
堤真一突然抬头阴冷的说:“快走,我只答应她这一次,马上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办不成,你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不用你吩咐我也会去做好。我马上和辜醒娴去。”高纵的精神一凛,马上走出房间。
奔醒娴容颜樵粹的坐在外头的椅上,没有精神的问。“他说什么?”
“右丞相,你可以去实现要宰溥谨倩的心愿了。”高纵重重的拍着她的肩要她打起精神。
奔醒娴诧异的问:“堤真一他”他不是说他会杀了他们吗?
“关睢替我们求情。”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甩着头把难过的思绪都甩掉。
奔醒娴抹抹脸,站起来转头对他说:“兵分两路,今晚堤真一的大宅见。”
“这是我第一坎和你意见一致。”高纵笑着朝她伸出手。
“看谁对付溥谨倩的手段比较狠。”辜醒娴拍着他的手。一扬眉,又恢复了神采飞扬的眼神。
“我一定比得上你。”高纵和她并肩走着,朝着医院外的阳光迈开步伐,走到后来,他们两人开始一起奔跑。
必睢谤本不必猜,只是用一种笃定的声音问堤真一“他们是不是要去找溥谨倩?”
“非去不可。”他今晚就要来一次彻底的解决,一劳永逸的把爱新觉罗家族所有的一切抢到手,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第一个目标就是溥谨倩。
必睢悄然无言。
“你要为溥谨倩求情吗?”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以为她想为溥谨倩说情。
她毫不迟疑的告诉他“不。”
“关睢?”堤真一不禁讶然,这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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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哽咽无法成声“我一直以为善良是不会伤害人的,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善良其实是最可怕的武器,会伤人,也会伤自己还会伤无辜的生命”她边说边抚着胸口落泪,又难忍其悲的抚着自己的小肮。
“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你不伤心?”堤真一拭着她的源问,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只求她不再伤心。
“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好的,我会好起来。”她摇摇头,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唤回了,还不如让时间就这样过去。
“为什么你从不向我要任何东西?”他举拳搥向自己的胸口,恨自己从不能为她提供什么。
她握住他的拳“真一”
“是我给不起,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的?”是不是他没有她想要的,所以,她才都不向他要。
“你当然给得起,遇见你后,你已经给过我太多。”她连忙安慰,试着想说她是多么富足。
他否认的大喊:“我什么都没给你,除了眼泪和外人的伤害,你有什么?”他才想要给她,她就失去最珍贵的孩子,除了眼泪和伤痕都在她的身上外,她贫穷得什么都没有。
“你有给我,你让我住在你心里最深处,你让我住在那没有人能触摸的角落,我能看见你赤裸裸的灵魂和最真实的你,我已经得到太多了。”他让她知道她是最与众不同的女人,他把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留给她,让她进驻,让她与他分享,这一些,都是无数个女人心底最深刻的愿望。
“但我让你失去,我也让你流泪,连名份都还没给你”她是三个未婚妻里最没有名份的,只能被长老们安排住在偏僻的角落,他甚至还没有争取到她该得到的地位。
她极温存的拥抱他,在他怀里说:“名分不重要,因为我并不需要伪爱。”
“我怎么会给你伪爱?你是我所有的心愿、我的盼望”想说明,却被她掩住嘴。
她满足的对他微笑“你知道吗?辜醒娴拥有高位与殊荣,博谨倩能继承你的子嗣,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却比她们更富有。”也许她曾往爱新觉罗的家族史上不留痕迹,可是她比谁都清楚,手里拥有的东西比什么都可贵。
“你有什么?”他拉开她的手,感动的看她眼底璨亮的幸福。
她指着他。“我拥有你的眼泪,我拥有你的爱情。”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因为,她已经有最美好的了。
“我爱你”他捧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说着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她把出自肺俯的心声告诉他“我知道你爱我,也知道世上不会有任何东西比你要珍贵,所以我才会只想给你我的所有,用我所有的爱来爱你,即使会失去,我也不后悔,你知道吗?上天安排让我遇见你,我从不后悔,不管来生会有几次轮回,我也要在你的身边做你的蝴蝶,真一,我不后悔。”听到他的那句话后,她所有的悲伤哀戚都化为温柔的喜悦,只想守住这小小的幸福。
堤真一承诺的说:“我会把你失去的要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你没有爱错我。”
“已经走的,要不回来了”她闭着眼,极力不再去想。
“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把以前忘了。跟我走下去,我们还有好长的未来。”他吻着她的脸庞,把她揉造怀里当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与她一起呼吸心跳,再也分不开彼此。
她的指尖轻点他的唇“给我一点时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心头的伤口抚平。”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点着头,手指在她脸上的伤口轻抚。
“你不是不要永永远远?”她还记得,他说他只要保有现在,不曾说过未来。
他急切的向她说:“我要,我要你的永远。”
“我会给你。”关睢又漾起无私的笑容,再一次答应他的希望。
“你说的,你一定要给我。”他熟悉她的笑,他知道她一定会让他的愿望成真。
“我会的,现在,先让我睡一场,什么事都不要让我知道,只要让我睡、让我休息。”她靠近他的身体,觉得眼皮沉重极了,身体涌上了多得不可思议的倦怠。
他让她安适的在床上躺平,帮她把被子盖好。“睡吧,好好的睡,我把你最爱的花都带来了,你不会寂寞。”他拍哄着她入睡,就像以前她常对他做的那样。
“你要去哪里?”关睢在累得快要睡着前,睁开眼拉住他的手。
他吻吻她的额说:“你等我,我去办一件事,办完以后就回来陪你。”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在我们的花园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