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鸦片馆主人?好不容易从狂欢的人群挤到台前,刚好看到了鸦片馆主人手上的三条血痕。
你?你她张口想喊她,却让承和拉住了。脸上泛着光彩。这魅惑的气氛中,如鱼得水的承和,在她耳边细语“你是她的朋友吧?”
一向不太喜欢承和的得慕,挣扎着“当然,不要靠我这么近。”
“如果你自称是她的朋友,就装作不知道这回事。”承和放开她,笑笑的离去,继续沈浸在妖魔嘶吼的音乐中。
站在疯狂热舞的舞池,每个人的脸上心里都沈沦在空白的安详里。在极度嚣闹中,找到归属感和绝对的安静。
得慕站在舞台下,看着同样站着不动的鸦片馆主人,微风飘动她的羽毛面具。
一笑。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个人同时微笑着。
“知道嘛?鸦片馆重新开张了。”得慕眨着她的大眼睛,非常无辜的看着正在埋头苦干的舒祈。
“哦?很好阿。”她没有理睬得慕。
“戴着面具,也不知道是谁。”
“神秘感嘛,说不定蝶梦回来了。”
睁眼说瞎话。得慕轻笑了起来。“舒祈,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蝶梦?”
这才让舒祈眼睛一抬。在那霎那间,得慕才发现,为什么会对初次见面的蝶梦,有着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蝶梦的眼睛和舒祈的眼睛,是那么的相像。都有着同样小小的火苗在灼烧。
“我才不是喜欢蝶梦。”慢吞吞的说着,手指在键盘上却没有停止“我爱蝶梦。若我是男人,我会跪在蝶梦面前求爱。”
“哗~”得慕笑了出来“可恶,你居然不爱我。”
“谁爱你这个男人婆。只有那个没眼光的恶魔傇扑,才会苦苦的追个不停”
得慕作势要打,自己却笑软了手脚。舒祈若死了,她那条恶毒的舌头,肯定会最后烂。
舒祈总会死的。一但她死了,这些电脑里的世界,便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复返还。也就是几十年的光辉灿烂而已。
“不会的。”舒祈按了按酸痛的后颈“在我有生之年,会将所有的档案夹ftp到天堂或地狱的主机里,祕密的构建起我们的窝巢。任哪个高明的恶魔或天使,都没有能力找到我们的目录和档案夹,也没有能力删除。”
温和的对着得慕一笑“相信我。”
得慕温和的看着她,相信。然后,她安心的回到自己的档案夹,安心的入眠。
我不是空口说说而已。坐在舒适的躺椅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灵魂侵入电脑的舒祈想着。
乘着电流,她循着ftp到地狱主机的路径,像光一样迅速的飞进地狱。
用背上虚拟的剑,劈破地狱坚固的防火墙,宰杀了前来吞噬她的防毒软体,顺利的抵达地狱的主机,从萤幕里出来,看着几乎有帝王大厦般庞大庄严的电脑机房。
将剑上防毒软体黏腻的屍块和体液挥去,插进背后的剑鞘,像一条影子般,潜入地狱。
不似外面的传言,地狱不再是阴风惨惨的所在。过往恐怖非人道的刑罚,让人性化的感化教育取代了。这个肉欲和欢乐不禁止的所在,比天堂更似人间。
浓郁的街树正春深,在地上画着深浅的树光叶影。
撒旦是有野心的。腐败的天堂实在存在得太颟顸了,虽然舒祈认为地狱的颟顸也不下于天堂。
要找到蝶梦并不难,到处都是她美丽的海报。看着海报,舒祈微笑。
潜入蝶梦的休息室,刚刚下来喝水的蝶梦,失手跌了水晶杯,紧紧的抱住了舒祈,眼泪氾滥在她的肩上。“好想你”看着光艳更胜以往的蝶梦,舒祈觉得很是安慰。
“好吗?”舒祈轻轻抚着她的脸。
拼命点头“失去身体的束缚,也抛去了一切束缚,我很好。”
“撒旦老大要你来干嘛?”揽着蝶梦的腰,亲密的坐在一起。
“当血池disco的主人。好让初临地狱的罪魂了解,只要洗心革面,将灵魂的髒污去尽,就能在地狱愉快的生活下来。”
舒祈笑出来“蝶梦,你信?”
“连鬼都不信。”她调皮的伸伸舌头。
华丽的休息室,窗外有着浓香的桂花飘进来,似碎雪。
“但是我还是选了地狱不想选择天堂。”她轻轻咬着扇子,笑“我不是个好人,但是我一生中,没有选择的在当好人。”
站起来,拨弄着满桌漂荡的细碎桂花“生在小康之家,乖巧地循着父母设定的道路前行,长大,嫁给和善的丈夫,还有好相处的夫家。
生了几个听话的小孩,这一生,似乎非常完美。”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轻轻漂荡的云彩“但是,我一直不快乐。虽然不知道不快乐些什么孙子们听的热门音乐,可以让我的不快乐减轻一点点,但是,我若拿来听,总是会被笑的。”
垂下眼睛“我喜欢跑步,但是父母丈夫都不让我跑的紧紧抓住我的手。我喜欢大笑,但是他们总是会惊慌失措。我贪爱肉欲,但是丈夫却总是守礼的不愿多接触我。在别人眼中,我是个多么优雅温柔和善的女子!
这些却是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失望的结果。”
她轻轻的伸伸舌头“若不是小孙子给了我一台电脑,我不知道情欲可以这样流窜,可以对着电脑那头的人,疯狂的大笑,挑逗,做我想做的所有狂乱的念头。”
“我可爱吗?舒祈,我可爱吗?”她祈求的看着她,舒祈也怜爱的抚着她的长发“那当然。要不然,我怎会历尽艰辛的到这里来?”
“即使我已经六十四快六十五,肉体已经在墓园里腐烂了?”
“我在不久的未来,也会在墓园腐烂而长眠。但是现在你已经不用再被身体限制了。”
“我不要去天堂,我不想再遇到他们。也不想要变老,变丑。”
“不要紧,亲爱的蝶梦。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寻找你。”
她满足的蜷伏在舒祈的胸口。
“舒祈。”
“嗯?”
“听说鸦片馆有新主人了。”
舒祈对着自己微笑。流言的速度远快于光速。
“是。”
“那是谁?”蝶梦捉狭的看着她。
只是微笑“那是你。蝶梦,那是你。不管是谁站在舞台上,都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蝶梦目送着舒祈离去,除了默祷她的平安,心底也有点惆怅。
舒祈是个女性,并不妨碍蝶梦爱她。但是蝶梦知道,舒祈对她另眼相看的缘故。
她见过舒祈珍藏的相片,那个面目和蝶梦有些相似的影中人,也同样留影在她的心底。
一定也会有人,像这样爱着我。短短的哀伤后,蝶梦微笑起来。
走向她的舞台。
走向蝶梦的舞台。新的鸦片馆主人,戴着面具,俯瞰着云云众生。这是蝶梦的舞台,会将它维繫下去。
在这舒祈的电脑,思念的末春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