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习惯黑暗的双眸看出他身形摇晃,探出整个头颅,紧张的扬声问。
“我没事!你别担心。”楼阙随意的朝她摆摆手,他还撑得下去,暂时不会倒下。
“真的吗?”段戏羽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跟戏羽相处多年,有关戏羽的想法你都清楚知晓是吗?”
段戏羽迟疑了好半晌,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很好!那我想问你,在经历过我的欺瞒与无情,到底戏羽她现在还爱不爱我?”虽然可以肯定,不过他还是想从她的嘴中得到答案。
“小姐她已经死了,再谈这个问题已无意义。”戏羽垂着眼痹篇问题。他为何在意?他根本不爱她不是吗?
“对我而言却是意义重大,请你回答我,戏羽还爱我吗?”楼阙摇首,她的谎言捣中他的心,她真不愿对他坦承?她真狠心要他误以为她已死?
“她”段戏羽迟疑了一下,扭不过楼阙,于是扪心自问,她对楼阙的感情是否存在,没错!它一直都在的,她的心始终为楼阙而跳动。
“她爱我!”楼阙代替她回答。
他的自我回答吓了段戏羽一跳,她不晓得他从何肯定,又既然他早知道了答案,为何要问她。
“她是我今生所遇过最好的姑娘,也是最爱我的人。我爹对我毫无感情,他为了诱戏羽上勾,可以对我下毒要胁戏羽;而我娘,她爱我爹比爱我多,事实上我娘是个可怜的女人,镇日徘徊在我爹对她是否有感情的死胡同中,最后郁郁而终,只有戏羽她倾其心力来爱我,我常常在想,当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怀疑我与我爹同谋时,走入烈焰中,你能告诉我吗?”那是他的痛。
“她是抱着悲哀却又爱你的心踏入烈火之中。你爹告诉她,要知道你是否有共谋逼她死,唯有下地府问阎王。”回想当时既悲凄又爱他的心情,不禁令她泪流满腮。
“你在哭?”明明是看不见,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在悲泣。“你可能不晓得,其实在她步入烈焰前我曾醒来过,我看见她为我流下一滴泪,而我却无力救她,我甚至以为那场大火不过是我在作梦,结果再待我醒来后,才发现我错的离谱,那不是梦。从此她的那滴泪永远存在我心中。知道吗?每晚我作梦,都会先梦见她那最后一瞥,才有办法继续作着其它无关紧要的梦。”
段戏羽睁目听他细诉,原来在他心底是有她的存在,她是否可以厚着脸皮猜想他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爱她?
包多的泪珠潸潸滚落,若非她的容貌已变,或许她会因他的一番告白而冲动的告诉他她没死,可是她不能!在她被大火毁容后,她就失去了被他爱的资格。所以所有的感动都要吞下,她必须逼迫自己首个旁观者。
“戏羽,别哭,可知你的泪水揪痛了我的心?”楼阙恨不得冲上前拥她入怀,一一吻干她颊上的泪。
“不!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止住泪”泪珠纷纷滚落在厚实的棉被上,她只是摇头。
等等!他叫她什么来着?天!她到底有没有听错?他居然叫她戏羽!他该知道她不是,他不该认错人的!可是他竟然叫她戏羽,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饼多的震惊突然止住泛滥的泪水,段戏羽惊的无法言语,脑袋一片空白。
“戏羽,我的戏羽,你何时才肯对我承认你是戏羽呢?难道你准备一辈子都不见我吗?”楼阙的口吻极为哀凄悲伤。
“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莫非你忘了段戏羽死了吗?”她拚命的摇头否认。
“不!她没死!在我还没好好爱她、宠她之前,我知道她不会拋下我的。”楼阙逼近至床畔,不容她再否认。
“不!她死了,真的死了!世上再也没有段戏羽这个人。”段戏羽提高声音尖叫。
“戏羽”他不忍见她痛苦的模样,急着拉开层层黑纱帐安抚她的情绪。
“不要过来!我不是段戏羽,我不是!”她拥着厚被往后退,厉声喝住他的步伐。
“好!我知道你不是,你别激动,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楼阙细声的安抚着她,生怕她会在情绪难以控制下伤了自己。
“你胡涂了。段戏羽没我的丑陋,她的嗓音没我的粗哑难听,我怎么可能会是她!我根本就不是。”她神情恍憾想着从前的种种,益加发觉现在的自己令人难以忍受。“你不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楼阙悲痛她的自我厌恶,瞧他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使她变成这样,莫怪段氏父子与袁红绡会对他恨之入骨,连他都觉得自己可恶到了极点,根本是不可原谅。
“提醒你一件事,下回要将人当成是段戏羽时,记得要找好看点、较神似她的人,别找像我这种丑恶的人。”她捧着血淋淋的心低喃。
“她们都不是你,我找她们做什么?”楼阙狂怒大吼,激愤的心情扰乱气息,震击了内伤,使得他不由自主当着她的面吐血。“谁知道。”段戏羽没瞧见他呕血,茫然细喃。
“戏羽!”楼阙满嘴血腥味,神情哀凄望着她,究竟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明白他的心?
段戏羽以棉被将脸里得紧紧的,完全不透半点空隙,为的是不曝露自身的丑陋。
“戏羽,我爱你!”或许他的爱能让她恢复自信,他由衷的期盼着。
“你骗人,骗人!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恨我!”岂料她反应之大,抱着棉被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以层层黑纱阻绝两颗心。
“我真的爱你,我从未讨厌过你:至于恨你,的确!我承认我恨了你整整四年。”他的坦白赢得抽泣声,他继而说道:“我对你的恨是因为太过于爱你才产生的,你知道吗?那种要爱你却爱不到的滋味有多痛苦、多磨人,我常常以为我会因为过度思念你而亡,可是我没有,相思的苦痛如影随形陪伴着孤独的我,我无法停止对你的爱,浓烈的爱终于转成了恨,我恨你使我爱你过深,我恨你的离去使得我的心空虚,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填补得了,所以我大声的告诉我自己与世人,我恨你!且是非常、非常的恨你!但是今日得知你们存活于世时,这份恨又转变为浓烈不绝的爱了,不再有驱离不散的怨恨随着我。”楼阙苦涩的说出四年来爱恨交杂的心情。“不!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从没爱过我,你别想再骗我,我不会上当的。”段戏羽坚信亲耳所闻是谎言,以她以前的模样都不能令他爱上她了,更何况是现在。
对!她不能相信他。不能!
这回她学聪明了,不会再傻的上他的当。
“从前我说不爱你全是骗你的,事实上我早在初见你时便爱上你了,相信我。”
总算让楼阙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看穿了她毫无安全感,他拚命的说服她。
“骗人”段戏羽擒着泪摇着头。
噗!情急攻心,楼阙又吐了口血。
“阙!”亲眼瞧见他呕血登时让她慌了手脚,早顾不得躲避他,连忙由床上跳起,拨开黑纱帐,推开了阻隔两颗心的纱帐。焦急的扶住差点倒下的楼阙,这才发现他浑身是血伤势颇重,为此滔滔不绝的热泪不断涧出,他受了重伤居然还可以站着跟她说话,到底他是靠什么来支撑?
“你没事吧?不!快到床上休息。”她始终把他摆在第一位啊!
她的亲近让楼阙觉得再呕几口血都值得,他高兴的假装体力不支藉由她的扶持慢步到床边坐下:坐下后,他并没放开她的意思,而是捧着她的脸,以手指一一绘过一道道的伤疤,每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他的心就狠狠扯痛一下,不舍的热液不断释出。
“不!放开我!”发觉楼阙在触摸她脸上可怕的疤痕时,她惊得如误中陷阱的猎物,拚命的挣扎。
“别动,别动!求求你!”自责的泪水释出眼眶,楼阙紧紧捧着她的脸,以唇吻上每道疤。
“不要!”段戏羽惊叫出声,双手抓住箝制住她的结实手腕,因为抗拒,使得指甲招入结实的肌肉中。
“告诉我,还会痛吗?”他每吻一下,自责就更深,心痛更甚于手腕,他压根不在意那点小伤。
“不!阙,求求你放开我!不要!”段戏羽哭得梨花带泪,使尽所有力气却挣脱不开,唯有乞求他。
“会痛吗?”楼阙未予理会她的哀求,仍坚持再重复。
在薄唇吻干她的泪时,新的泪液又涧出,再加上他滴落在她颊上的泪滴,令她脸上的泪水不曾消失过。
“不!不会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哭得凄凄惨惨不敢看向他的段戏羽,并不晓得他正为她而泣。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楼阙?档慕档酶簟?br>
“你说什么?”段戏羽猛然睁开眼不敢置信的问,此时才看见他哭得比她更伤心。
“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说我怎舍得放手?”澄清的眼情意绵绵,直注入她的灵魂。
“这泪是为我而流的吗?”颤抖着手抹向他的脸,卷起一片湿意。
“我为你所受过的磨难感到痛彻心肺。”这是他父亲始料未及的结果。本以为可以让段逸轩伤心欲绝,父亲的确是办到了,可是真正陷入疯狂的人却是他!一个不该爱上段戏羽的人。
“你为此感到自责?”段戏羽轻问,其表情莫测高深,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我应该保护你免于受伤害的。”
“那请你现在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然后告诉我你有何感想。”她不再畏惧,扬高脸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楼阙听从她话,不仅用眼睛看,他的手亦真实的再次感受指下不平的肌理。
“那场大火所造成的伤害远比我所想象的要来的低,你依然美丽如昔。”是有不少淡淡的疤痕遍布,可是并未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只会令他心疼无比。
“所以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因为自责内疚,才会强迫自已接受我、说爱我。”
段戏羽轻笑了笑,心底却为他勉强自己来接受她感到悲哀。
她真的很惨是吗?惨到楼阙可以为此放下自尊、扛起责任、撒下大谎,只为照顾她的下半生,以弥补当年的歉着疚。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这四年来她一个人照样过得好好的,除了偶尔想他外,大致上她的生活相当平静,他何必为了救赎她的灵魂而委屈自己,其实他值得比她更加美好的女子与他共缔良缘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难道我爱不爱你这件事,我会比你更不清楚吗?”若非此刻他没啥力气,他铁定抓起她狠狠的摇一顿,看能否摇醒她的脑袋。
“你的心被我的遭遇蒙蔽了。”“到底要如何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爱你?”楼阙百般无奈的问。她的固执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你走吧!在得知我仍存活于世,你可以解除愧疚之心了。”戏羽漠视真正的心情,内心流着血,大方的将他推出心房外,能再见到他是天老爷可怜她,她不能再厚颜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人了。
“我会感到愧疚全是因为我爱你,若我对你没有半丝情感,你以为我会管你是死是活吗?”以他的个性就算在半路上遇到将死之人,他也不会大发善心施予援手;
会将她悬念在心,为的不就是个“爱”字。
“不!”为了断绝情缘,她拒绝再听他的甜言蜜语。
这回楼阙学聪明了,不愿再听她残忍的拒绝,蛮横的弯身攫取思念已久的芳唇,将浓烈情爱热情的投注在此吻当中。
狡猾的舌搅得丁香舌无力招架,段戏羽感到天旋地转,脑中登时一片空白,无从再说出个不字。
所有的拒绝之语皆被火热的唇舌所吞没,坚拒的心被溶化了。
缠绵许久,楼阙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遭他恣意爱怜呵护的唇瓣儿,两人喘着气共享彼此的气息,额抵额,鼻对鼻。
“在我如此热烈表达后,你仍选择不信我爱你吗?”嚣霸的气息不停的喷在段戏羽的颊上,令她昏昏欲醉。
“不!我已不值得你爱了。”她终于放弃顽固,点头承认他的爱,可是自卑的热液溢满眼眶。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来说的。”楼阙气愤她的过度自卑,难道她不晓得就算在容貌上有点小瑕疵,她仍旧美的令他屏息吗?
他们俩严格相较起来,真正丑恶的人是他不是她!她的心美的让他无地自容,是他丑陋、腐烂的心永远所及不上的。“可是我”她丑的配不上他啊!连站在他身边都会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好似她破坏了整个画面。
“没有可是,若你觉得我会嫌弃你的话,那么我会身体力行的证明给你看。”
虽然他累的快瘫了,不过为了取信于她,他会激发潜力努力付出体力挥洒汗水的。
段戏羽不懂的望着他。
楼阙邪眼一哂,附在她耳边,对她细诉他会对她所做的证明事情,随着他说的每一项,她的脸便醉如红霞,说到最后,火红的双颊似快燃烧起来。
“不要再说了,我信你便是。”段戏羽害羞的不敢再听下去。连忙捂住滔滔不绝的唇,纯情的脑袋受到污染不断上演着绮丽的画面。
“你终于肯信我了。”楼阙松了口气,将她拥得更紧。
体力渐感不支,拥着段戏羽的身子由坐成躺,段戏羽随着他倒在黑纱帐上,有些纱帐禁不起重压,飘落在他们身上,将两人困在窄小的世界中。
“你没事吧?”段戏羽忧心他的伤势,根本无剩余的心力去管覆住两人的黑纱帐。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别担心。”楼阙细声安慰着她。
“那我便放心了。”她放心的放下心中的大石。
“戏羽,你愿意随我离开段家堡吗?”他轻喃着带她远走高飞的念头。
离开段家堡?那是她未曾想过的问题,登时段戏羽迟疑了。
“你不肯成为我的妻子?”楼阙以手肘半撑起身子急问,她会不会还是对他没信心?
“不是。我只是想到要离开段家堡,所以有点不舍。”她安抚的以双手轻压低他的身子,让他好好休息。
“犯不着不舍,今后只要你想回娘家,咱们便回娘家,可好?”“嗯!”段戏羽轻应了声,亦表示她愿意成为他的妻。
“太好了!我知道你怕火,要你突然面对外界的人你恐怕会不适应,反正我也不是喜欢跟外界接触之人,你说咱们在我带你去的瀑布边盖座小木屋可好?咱们可以夜夜仰望星空;还有,莫忘夏季时成群飞舞的萤火虫,那样的美景我只愿与你共享。”迷蒙的眼低诉美丽的远景。
他的体贴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连她怕火之事都晓得,她想这世上除了他外,她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爱她、呵护她的人了,要她如何不爱他?如何不对他许下相守一辈子的承诺?
“好的!你说住哪儿咱们就住哪儿。”好不容易找到声音说话,段戏羽扬着幸福微笑同意。
闻言。楼阙转头与她相视一笑,浓浓情意尽在不言中。
段戏羽扬起手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腰际,在见到光裸的手腕时。再次绽放娇颜。
也许在未来的某天,她会告诉他有关白玉环的传言不假,因为她能在那场大火中保全性命,有一半是靠白玉环的保护,在哥哥救出她后,白玉环便成碎屑随风消逝。
扁芒内敛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抚照床上的两人,两颗久分的心紧紧结合在一起,再也没有人事物能将两人分开。
甭寂的心总算找到幸福的港湾,尝到渴望已久的幸福。
后记从此楼阙真如之前对段戏羽的承诺与她临水而居,两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至于曾经欲置段戏羽于死地的楼宇凡,早在四年前便不见踪影,也未曾出现打搅过他们夫妇二人。
后来,楼阙听人说曾经在某座破庙中看到个浑身是病快死的人像是楼宇凡,可是当楼阙带着段戏羽赶到那座破庙时,早不见那人踪影,询问他人亦无人知晓父亲的行踪。
不知是父亲对他娶戏羽一事感到失望,继而不愿见他们,或是父亲早已过世,更甚者可能那名老者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他们也无从得知。
久而久之,楼阙放弃了寻找父亲的念头,专心的守在爱妻身旁,也许有一天他会遇上父亲,让父亲打消对段家堡的仇恨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