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我真的能骑上这只怪兽吗?"
杜晋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只庞然大物,它的背竟然到她的眼睛部位,那更逞论它的头有多高了,老天!她会被踩死。
"你放心,这很容易的,而且'美人'非常温驯,它已经是马厩中比较瘦小的马了,是不是啊!二楞子。"陆静安问马厮。
二楞子连忙点头称是,他是名十七岁的年轻马僮,长得白胖,一脸敦厚。
"二楞子,你先示范给夫人看好了。"陆芙琳说。
"是,大小姐。"二楞子答道。
陆静安顺便在一旁解说,"要从左边上马,然后你的左脚踏在马蹬上,用力旋身就坐上去了,非常简单。"
二楞子这时也演练了一遍,人已坐在马鞍上,随即又下马。
"很容易的,夫人。"二楞子说道,他连忙站到马首旁,手拉着疆绳,示意杜晋芸上马。
杜晋芸咕哝道:"我很怀疑。"她怎么可能俐落地爬上那头怪兽,太可怕了。
"好了,该你了。"陆静安将杜晋芸推到马旁。
"我想还是改天好了。"杜晋芸推辞道,她可不想被踩死。
"什么改天,都没时间了。"陆静安不满,"这么胆小怎么做我们家媳妇。"
"我不是胆小。"杜晋芸皱眉,和这家子人说话真会被气死,"我只是想先研究马的特性,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马有什么好研究的!"陆静安嗤之以鼻。
"不会有事的,大嫂,你可以试试。"陆芙琳说。
"是啊!夫人。"二楞子又道。
杜晋芸口气。"好吧!我试试看。"实在拗不过他们。
她战战兢兢地将手放在马背上,试着压抑心中的害怕,她把左脚放在马蹬上,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深吸口气,用力一蹬,令她讶异的是,她竟然坐在马背上了,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大大地笑容,不难嘛!
"很简单吧?嫂嫂。"陆芙琳微笑。
"是啊!"杜晋芸笑着低头看向小泵,这一看不得了,她马上晕眩不已,她迅速抬头,深吸口气。她忘了她害怕居高临下,她从来不喜欢爬到高处,她会晕眩,可是她不知道连骑马她都怕。
"二楞子,让马跑几圈。"陆静安说道。
"不,不要,我想下来了。"杜晋芸急道,她马上手忙脚乱地想爬下来。
"马都还没跑你下来干嘛?"陆静安推着她不许她下来,顺手拍拍马臀,马马上往前小路步。
"快停下来。"杜晋芸叫道,她闭上眼睛,不敢乱瞄,深怕自己怕得从马上摔下。
"别闭眼睛、你在干嘛!看前面。"陆静安喊道,"美人"正围著他们绕圈小跑步。
"我要下来;"杜晋芸叫道,马匹愈跑愈快了。
陆芙琳见嫂嫂好像很害怕,忙对二楞子说,"让马停下。"随即又道;"算了。大嫂拉疆绳。"她大声嚷。
杜晋芸连忙睁眼,双手用力扯住疆绳,"美人"嘶鸣一声,扬起前脚,杜晋芸下一秒已被抛到地上,伴随着众人的尖叫声。
杜晋芸觉得自己快死了,她撑起自己,全身酸痛,众人已围在她身边,就连原本在马厩的其他马僮全跑了出来,她觉得好丢脸。
"大嫂,你没事吧?"陆芙琳急忙扶起她。
"你是在表演特技吗?"陆静安问。
"姑姑。"陆芙琳皱眉。
"我没事。"杜晋芸扯出一抹笑容,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泥土,觉得狼狈不堪。
陆静安遣退身边的马僮们才道:"真是丢脸。"她对杜晋芸摇头。
"姑姑,你别再说了。"陆芙琳扶着嫂嫂往内院走去。
"我又没说错,这年代哪有人不会骑马。"她无法置信的说。
杜晋芸一言不发,只想回床上好好躺着,她全身可能都瘀青了,今天似乎没一项顺利的。
一路上,陆静安不停叨念,杜晋芸已痛得不想回嘴,反正听来听去都是同一句她不适合做陆家的媳妇。
虽然她试着不沮丧,但那真的很难,看来她真的是不该嫁到陆家,这里不适合她,姑姑不喜欢她就算了,但连她的丈夫都对她一脸不耐烦,她如何在这儿过日子呢?
"这是怎么回事?"
杜晋芸听见丈夫的声音,迅速抬头望着他,觉得心里一阵委屈,眼眶就红了。
"大嫂摔下马了。"陆芙琳解释。
杜晋芸全身灰头土脸的,发髻歪向一边,看来像是在地上翻滚过似的,陆震宇挑眉道:"你没摔伤吧?"
"没有。"杜晋芸倔强的说。
"大哥,你还是扶嫂嫂回屋里躺着。"陆芙琳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杜晋芸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她才不需要她丈夫的同情。
陆震宇叹口气,对身旁一直不发一语的男子道:"你到书房等我。"
男子点头,没有应声。
杜晋芸这才注意到丈夫身旁站着另一名男子,老天!她真是糟糕,怎么连女主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尽到,而且在客人面前还一身狼狈像。
她正要屈膝行礼时,陆震宇已粗鲁地抱起她,杜晋芸吓了一跳。"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她打他。
陆震宇跨步往卧房走去,不耐道:"你别动来动去,照你那种老太婆的走法,太阳下山了都走不到屋里。"
"你才是老太婆。"她叫道,随即靠着他的胸膛,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老天!你又在哭什么?"陆震宇觉得头开始痛了。
她只是抓着他的衣裳,不停哭,小脸埋他肩窝啜泣,"我要回家。"她哽咽。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转过回廊,朝东院走去。
她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你摔疼了是不是?"他问。
她还是没有回话,因为她尽力想拉回自己失控的情绪。
陆震宇走了一段路后,一脚踹开房门,倏地吼道:"房间为何乱成这副德行?"
杜晋芸往堆满书的卧房看去,不禁想起自己就是要让丈夫大吃一惊的,可是现在见他一脸讶异,她却没心情笑。
"那是我的书。"杜晋芸回答。
陆震宇走进满目疮痍的房间,举步艰难地在书堆中穿梭。
"你运那么多书来做啥?"陆震宇皱眉,他干净简单的房子,现在竟乱成一团。
"当然是看。"她没好气的回答。
他将她安置在床沿坐好,低头瞥见她的脸时,不由笑出声,她的泪水在她沾满尘土的脸上开出两行黑黑的痕迹。
杜晋芸直觉地摸摸脸,"你笑什么?"
结果她双手一抹,脸反而更脏,因为她的双手也全是泥土,陆震宇笑得更大声。
杜晋芸踢他一脚,"你到底在笑什么?"她发现只要和他说话,她就会火冒三丈。
陆震宇笑够了之后,才蹲在她面前,拭去她脸上的污渍,"你的脸像麻花似的。"他微笑,其实他的妻子还满有趣的。
"你就会幸灾乐祸。"她不平的说,当他碰到她的下巴时,她瑟缩一下,"好痛。"
他皱眉,"瘀青了。"他揉揉她小巧的下巴,"你骑马干嘛!不会骑就别逞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骑?"
"你连马鞍都坐不稳,还谈什么骑马?你没事骑马干嘛!"他皱眉。
"姑姑说我应该学。"她沮丧地说:"我讨厌骑马。"她孩子气地说,想到方才的委屈,又泪眼朦胧。
"你别又哭了,你哪来那么多泪水?"他受不了的说。
"那你走开,别管我。"她抽噎道。
他是很想走开,天知道他为什么不走,他揽她入怀,拍拍她的背。"你别哭了,行不行?"
"你拍痛我的背了。"她嚷道:"我的骨头都快散了。"她张手环住他的背,她需要丈夫的安慰。
陆震字只得放轻力道,杜晋芸抱着他,把他的衣服哭湿一大片。"我全身都不舒服。"
"你摔伤了?"他拉开她,上下巡视她全身。
"没有,只是疼。"她拭去颊上的泪水,"我想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那倒不会。"他耸肩。
"真的?"杜晋芸微笑。
"我本来就对你没什么期望。"他回答。
她怒视他。"我对你却很失望,你根本就不懂得体谅人。"她气道。
陆震宇无所谓地耸肩。"如果你没事就睡觉,省得惹出什么麻烦。"他站起身。
"我哪有惹什么麻烦?"她瞪他,"我全身脏兮兮的,我想先沐浴。"
陆震字又要抱起她,却被她推开,"别理我这麻烦人物,你只要告诉我浴池在哪儿就行了,我自己会走。"
他不顾她反对,执意抱起她,"像你那种老太婆的走法"
"太阳下山了都走不到,是不是?"她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不是。明年都走不到。"他微笑。"像你这么小心眼,又爱记恨,真是难以相处。"
他拿她的话气她,杜晋芸生气地不理他,但仍打了他几下才甘心。
陆震宇越过重重的书堆障碍才走出房,往南苑而去,杜晋芸靠着他,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虽然她的丈夫无礼的像只猪,但至少他还不是全不顾她的感受,她需要时间去适应他的粗鲁,等她习惯后,她想她就会恢复昔日温和的脾气。
"你会不会游泳?"陆震宇突然问。
"不会,你问这做啥?"
"那你就别靠近浴池中央,免得淹死。"他回答。
"水很深?"
"浅得很,不过对你的身高而言是太深了。"
"你为何说话老爱带刺。"她蹙眉。
"我只是实话实说。"
杜晋芸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她不能再如此轻易地被他挑起怒火。
"方才那位公子是谁?"她转个话题。
"朋友。"
"我没想到你也会有朋友?"她老实说,"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样难以相处吗?"
"差不多。"他走过转角,一大片荒废的院子呈现在眼前。
"这儿怎么没花草了?"
"我们才刚搬进来没多久,没时间整理这。"
"我知道,你一个月前才来杭州的,对吗?这宅子原本破旧得很,有人还说这儿闹鬼呢!"
"你相信?"他耸眉。
"宁可信其有,不过我想绘声绘影的成分较大。"她伸手圈住他的颈项,让自己偎在他颈边,这样比较舒服。"等会儿我再去书房找你。"
"干嘛!"
"当然是认识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妻子,应该要做好分内的工作,这是我的责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他有正事要谈,可没时间做社交。
"可是"
"别可是了,这话题就到此结束。"他下结论。
"你为什么老是不尊重我的意见,夫妻难道不该认
他耸肩。"我想没什么必要。"
杜晋芸差点又想骂他,但她忍了下来,可是却狠狠地捏一下他的手臂才甘心,她可笑的行为让陆震宇摇头,他妻子的行为就像个孩子。
"你确定你二十岁了吗?"他讽刺道。
"当然,如果我才十三、四岁,我大可选蚌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她不平的说。
"我听说在我之前有不少人到你家提亲,你全拒绝了。"
"现在我很后悔。"她咕哝道:"他们任何一个都比你有礼貌。"
"为什么你拒绝他们?"他忍不住有些好奇。
"因为他们不答应我的条件。"
他挑眉,"关于纳妾?"
她点点头,"他们全都希望坐拥三妻四妾,和你一样,'所谓小娘子爱才,鄙夫重色'。"
他微笑,"那倒是,不过外貌毕竟不是最重要的。"
"我也这么认为,就像你一样,心肠和外貌都不好,那才惹人讨厌。"她气他,其实他长得还不错,可是他对她实在太坏了,她才故意这么说。
陆震宇笑道:"我不需要人家喜欢。"
"所以,你也不顾别人的感受。"她气愤道。
他耸肩,没回话,又绕过一个回廊后,他踢开一间房门,屋里满是蒸气,他放她下来,顺脚踢上门。
杜晋芸呻吟一声,"我觉得全身好像都摔断了。"她靠着他,不肯站直。
"没有摔断,只是皮肉之伤。"他看她的骨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你哪里最不舒服。"
"背,我觉得好像被马踩过一样。"
"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杜晋芸马上推开他,满脸通红,"不用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挑眉,"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
"你可以出去了。"她推他,"你的朋友一定等得不耐烦了,让人久候是不礼貌的。"
他皱眉,"你不能这么对我说话,尤其是命令我出去。"他抬起她的下巴,正声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他下意识地探着她下巴的瘀青。
杜晋芸想了一下,才道:"那你也不能对我粗鲁吆喝,我也不喜欢。"
"我不是在谈条件。"他粗声道。
"当然不是,我们是在沟通。"她说。
他摇头,"你是在谈条件,好了,别跟我争辩,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会叫下人协助你沐浴,免得你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杜晋芸挥开他搁在她下巴的手,"反正我淹死了,你也不会伤心,还有,我想知道一件事,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不会采纳呢?"她质问。
他耸肩,"要看什么事。"看来他的妻子又不高兴了。
"我很好奇什么事你才会听我的意见,麻烦你告诉我,省得我浪费口舌。"她以自己都引以为豪的冷静说道。
"只要是和我无关的事,就听你的。"他狡猾地说。
"那我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她嚷道。
他微笑。"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别孩子气了。快去洗吧!"他说完就转身离去,并再次听到她大声吼叫,看来他的妻子又在发火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她能安静点,或许就更完美了。
不过,他想那恐怕是个奢求。
**
"鱼上钩了?"陆震宇冷声问。
魏架颔首道:"怕瞒不了多久。"他喝口茶,冷峻的外貌透着一股寒气。
"我知道。'陆震宇不以为意的说,'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知道。'他微微牵扯嘴角,'你很快就可以还了。'
'你说。'陆震宇简洁道。
'等你解决了复仇的事再说。'魏架说道。'刀煞门的事怎么样了?'
'刀煞门'是长江以北的杀人组织,当年陆府血案就是他们下的手,因此他们是陆震宇的头号大敌。
'灭的差不多了。'陆震宇冷冷的说,他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魏架点头,没有说什么,以陆震宇的手下应付'刀煞门'的人是绰绰有余了。
陆震宇回归正题。'明天我会派人到你那里拿回货物。'
魏架突然道:'如果你妻子颈上的玉佩是他们要的,她可以当饵。'
'不行。'陆震宇厉声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她牵扯进来。'
魏架看了他一眼,喝口茶,'随你。'
'我要向你借十名手下。'陆震宇说道。
'暗的?'
陆震宇点头,明的手下他自己就有,他需要几名手下暗中保护他的妻子和家人。
由于他自己得力的手下,仍在北方办事,以至于他身边没留多余的人手。
'官府方面你得留心。'魏架提醒。
'这不是问题,我要他们全去见阎王。'他冷酷地回答。
魏架丝毫不讶异他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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