荤腥不忌的两个男士一齐望着气咻咻的别扭娃儿,笑绽一大口有心悔过的白牙。
“抱歉,哥哥们又忘了你是女生那国。ok,不谈腥膻色。听说你今年会顺利毕业,下礼拜开始到小玄哥公司实习兼交接。”摸著性格的凹陷下巴,像检查冠军种马一样围著杜清零团团打转,小玄边走边沉吟:“我美美的秘书下个月要移民瑞士做人瑞,你日文佳、工作能力不错,仪表落落大方又见过大场面,应对得宜、谈吐不俗,带得出场,配我刚刚好好了,我恭维你一堆,你若拒绝我就太难看了。”
什么出场?她又不是以钟点计费的酒店小姐!
“难看算什么?老子现在就让你灰头土脸!”展力齐火爆的三拳k向目中无他的狂妄拜把。“小玄子,我听说你厌世很久了,没想到你轻生的执念如此深。你他妈的当着她老板我的面挖角啊!现在是怎样?是我太久没扁你,还是你太久没被我扁,皮痒难耐吃我一记逆虾形固定!”
“喝啊!看我如何甩脱虾尾!”
杜清零无力抚额,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位先生都二十八岁了,不仅无视通身名品西装,居然把人家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草坪拿来当擂台,要狠耍蛮的就地模仿日本女子摔角来。
“我可不可以回家休息了”她耻于与未进化完全的史前人猿为伍,她快被今晚这些人这些事逼疯了,天啊,一辈子也没一晚累
“姬先生,您在外面吗?”
“哇咧,真扫兴耶!美美的秘书在找,这场记下!”小玄训练有素,跳起身火速拉整仪容,边对彷佛在闹头痛的杜清零飞了个举手礼。“零儿,给你一个月时间养壮身子兼考虑,不管吝啬力齐出价多少,我都加三成。下个月见,肠胃藥自备。”神采飞扬大步跳入屋。
“零儿,你不忍心背叛千古难求的好老板吧?”展力齐面色不善地搔弄她柔软的发丝,带她回转热闹滚滚的会场。
“你手放下来,我就不忍心。”杜清零行经落地窗时,迅速撩整被两个粗鲁男揉得乱乱的蓬松卷发。
“小表,你不过去打声招呼可以吗?”唯一知道她过往的展力齐恶意一笑,扳著她一起转望会场中央那对醒目璧人,两人周遭依然围绕著一堆政商名流。
“我不要。”她试过,但她真的缺乏勇气是她先抛弃那边的,而且她一直记得菊和小总管在离开那天的反常表现,那让她觉得亏欠而无法面对他们,只能猫捉老鼠地逃
“没出息”硕大一拳将愈压愈低的圆润下巴捶高。“初音当初可不是这么介绍你,是不是路灯不够亮,那丫头看错救命恩人啦?你可别欺骗哥哥纯真的感情,害我白疼你太多年。”
杜清零好气又好笑,才要反驳,眸子瞪圆地骇见不远处逛来一名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
“臭小子,老子千呼万唤,你舍得死出来见人啦。”沿途向旧识打招呼,中年绅士笑容可掬却字字淬毒。
“糟老头,你欲求不满啊,怎么老处在不爽状态?”展力齐文质彬彬地回给对角两位世伯灿烂微笑,边暗示慌了手脚的女伴一旁避难去。
杜清零兔脱不到两步,行止有风的展父技巧拐个弯,迎面逮住她。
“好巧,清零也来啦。”极具学者风范的展父笑若春风,亲切挽起胃又开始抽筋的杜清零一同转向。“你展伯母正在隔壁闷得慌,你在最好,过去陪她联络联络感情,她好喜欢跟你这小同乡聊天。”
微臣道旨“展伯伯,我过去陪展伯母了,你们慢聊。”
恨不能插翅飞离现场,杜清零才背过身即听到父子俩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不带种的死小子,你几时够胆娶清零回家呀?”从服务人员托盘中端下一杯马丁尼给儿子,自己拿了杯白兰地。
“死老头承认吧,你真的老年痴呆了,这几年只会废话连篇,当然是她够胆让我娶的时候。”父子俩和乐融融,微笑干杯。
与一开始每听必打跌的惨痛情况相比,杜清零很庆幸几年下来自己总算有点小长进,她只不过撞到一对老夫妻又差一点点一头撞上转角的墙而已。
天,她很怕笑里藏刀的展伯伯,更怕他和力齐哥在一起的场面父子俩过招绝对闻不到一丝火藥味,因为全是杀人于无形的生化毒气。可能是出身商贾世家之故,两人擅长以最少成本求取最大的利润,连唇枪舌剑也仔细算计过,生化毒气不仅物廉价美、破坏力又强,他们何乐而不为?有恐怖分子潜质的恐怖父子档
幸好她很喜欢温柔的展伯母,因为她也是月见初音的亲阿姨。当初若没有初音大力相助,她绝对无法顺利地落脚台湾。
力齐哥是个很重义气的人,他很疼很疼小表妹初音,也就爱屋及乌地疼著初音的闺中密友兼她常挂在嘴巴的救命恩人,她。
当年若不是力齐哥和他那班兄弟倾全力张罗她的起居、包办她的食衣住行,连工作娱乐也不放过,否则她重游旧地彷佛初来乍到,焉能过得这般惬意。他们的助力使她在极短时间内适应了台湾,结交了一挂癖好有点不寻常的大哥哥,得回一个疼她如心肝的好好外公,今年也将顺利完成大学学业了。
回台湾这几年,即使和外婆斗气也斗得心旷神怡,她真的很快乐,却觉得缺少什么彷佛遗失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恭喜你,在这里适应良好,并不寂寞。”一个尖锐的质问,冷不防从杜清零左侧凌厉杀来。
懊来的躲不掉杜清零无奈喟叹,面露微笑旋身向多年未见的姊姊。
秉在白绸礼服下的冰川菊姿态曼妙、出尘脱俗,依然美若天上谪仙下凡尘。
杜清零既庆幸她挽了一整晚的男伴没随行护花,又说不上掠过心怀的感受是释然,抑或失落
“冰川小姐漂亮如昔。”杜清零试著保持笑颜的甜度与自然,刻意拉出两方的距离。她疏离的态度却大大惹恼了决心不先发怒的冰川菊。
“杜小姐,我没记错您的姓吧?”冰川菊美眸喷火,怒气得宜地包装在训练有素的冰川式大家闺秀笑颜下。
“没有,您的记性好得惊人。”杜清零被她一激,旧时的叛逆性情全数回笼,紧张的心绪反而愉坑卩了。
“为什么呢?冰川姓氏配不上你庸俗的格调?和两名粗俗男子公然打情骂俏是你坚持离开的原因?”冰川菊压低咄咄逼人的清美嗓音,笑颜仍然倾国倾城。
菊的社交拟态愈来愈像回事了,她以后会不会变成怪物级的社交动物呀
“冰川家尊贵高尚的大小姐,你几时养成偷窥的癖好了?”杜清零撇嘴糗她,帮忙拍掉她肩头一根毛屑,没瞧见冰川菊表情一愣。“两位男士事业有成,出身高尚不下于你,而且是我重要的朋友,人家可没偷窥的不良嗜好。”
“朋友?”冰川菊抽尖怒嗓,掩饰惆怅的心情。“那算什么样的朋友?对你毛手毛脚!因为这些低三下四的男人,所以你不回日本了?”
“菊,你攻击我,我可以不当回事,因为咱们姊妹一场,否则你早不知被我扁过几万次了。”笑唇微抿,杜清零满眼警告地眯著恼红了脸却更为美艳的冰川菊。“但请你记住一件事,别恶意攻击我的朋友,我对这种事缺乏容忍度,清楚了吗?”
清零和那个人的感情好像很好,看他们相视而笑或谈话时的感觉
“你要嫁给那只银背猩猩?”冰川菊怒不可遏,气颤著手直指向屋子另一头的展力齐。如果她嫁给台湾人就永远不会回日本了不要!她一直在等她回来!她不要她留在台湾!不要不要不要!
杜清零一愣,在众宾客侧目议论前,技巧抓下冰川菊失态的抖臂。
两人款步绕过音乐厅,状似闲谈著踱进空无一人的平台,她差点捧腹狂笑。银背猩猩?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谁让力齐哥不听劝,耍帅地硬在刘海中间挑染一撮银发菊的形容传神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不不准你再笑了!”冰川菊气得甩开憋不住笑声的差劲妹妹。
“啊?你听见啦,我忍不住嘛对不起”哈哈哈哈看她笑得那么快乐,一心找碴的冰川菊再也僵持不住怒颜,菱唇泛了抹轻笑。
呀,好舒服,这种没有隔阂没有距离的自在感,只有与清零一起时才会有。这就是她率性得很恼人的异母妹妹,总会适时帮她掩护她不得体举止的异母妹妹,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清零在这里好像真的很快乐,少了刺,笑容和善且开朗甚多
笑意在冰川菊唇角急遽凝结,她晶莹的美眸爆喷出两道怒焰,更加火大了。
她不会让清零称心如意,一样是冰川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可以逍遥于台湾,她却得时常奉父命陪京极大哥出席各种宴会,安心当他称职的花瓶女伴?即使她悠游于其中,也绝不让妹妹逃掉该她的责任!她勉为其难让清零放长假,但绝不允许她就此脱身,一辈子不尽义务!她休想!
“你何时回日本,我不介意你和京极大哥的事了。”
笑累了靠坐在平台石栏,杜清零一怔,莫可奈何一喟:“拜托你饶了我,别再试探了,我们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冰川菊娇笑着打断她。“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孤男寡女在一起一夜,不会没什么。算了,我心胸宽大不计较。”何况他们不是普通的孤男寡女。
“那是拜谁之赐啊!”她得寸进尺的张狂态势,让不想没品没格掀旧帐的杜清零上火了。“你很烦耶,喜欢小总管不会快点嫁给他”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嫁。”冰川菊傲慢如女王,推杜清零移坐过去,落坐在她坐干净的位置。“我真的很喜欢京极大哥,可以说太欣赏他。你知道的,我一向欣赏与我同类型的人,因为这种人世间罕见。”也因此,她不知如何、亦不敢亲近她神祉般的偶像。那是不敬的亵渎行为,她完全无法想像。
“请问哪一类人?自傲自负过头衍生的自恋型人格障碍类?”杜清零没好气翻了翻白眼,瞄见展力齐晃进这一区探头探脑地四处找人。他扫见她后,下巴暗示地朝会场外一点,杜清零颔首表示意会,双手并比划了个t。
冰川菊旁观得一头雾水,见银背猩猩旋脚离去时又不耐地回比了个手势。
“你们在干什么!”她克制不住怒声尖叫。
“大意是说我们只剩五分钟,长话短说,力齐哥可不是有耐性的人。”
他们两人绝佳的默契吓坏了冰川菊。她一直害怕这个,她一直害怕清零会嫁给台湾人,永远离开冰川家,所以无所不用其极拿京极大哥刺激清零,希望逆叛的她为了同她竞争京极大哥而留下来,不诚实的清零却一概推说他们没什么
没什么?别人可以这么说,他们绝不可能没什么!他们明明是互属的,为何分离多年清零还执迷不悟?不可饶恕!不可原谅!
“菊,容我提醒你,你只剩四分钟可以瞪人了。”
诸法遍试于妹妹皆罔效,冰川菊实在被逼急,不惜下猛菜摊牌了。
“好吧,我承认,我以前皆只是试探你。我和京极大哥都很优秀,不,应该说他比我聪明太多。我一向尊敬能力才智在我之上的人,如父亲、京极大哥,可是我绝不能忍受我丈夫也如此,那使我落居下风。我受不了一辈子看人脸色,猜不透丈夫的心思。”
“感情又不是竞赛,时常想这些,你不累,你丈夫也累啊”杜清零的嘀咕被冰川菊猛射过来的厉光瞪掉。
“你晓得什么!我曾经傻傻得一试,但真的猜不透京极大哥的心思,他对我很客气,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我打不破这道藩篱,我们就不能更进一步,我不要他待我像客人或大小姐,即使妹妹即使像妹妹也好!他对我们像外人,不像对你!”她扭头怒瞪一脸呆愕的杜清零。“他对你特别好!”这些资优人种犯贱啊!一把猛火从脚底烧上来,杜清零被子虚乌有的控诉激得火冒三丈。
“他对你客气,你嫌太好是吗?他对我很凶很坏很严很没耐性,你羡慕我们看不对盘就干架啊?好啊,有本事你拿木剑和他对打一场,当他毫不留情的木剑落在你的道服上时,我看你还会不会觉得那叫特别好!”“他是为了你才拒绝我!”冰川菊苦涩地旋开身。十七岁那年当面被拒绝的万般苦涩虽不复在,要心高气傲的她向人坦承初恋的挫败,仍然相当困难。
她冰川菊的难堪心事可不随便透露给人听,对方得付出对等代价才行!
“菊”杜清零的冲天怒焰顿消,轻叹著想搂一搂她骄傲的姊姊,转念一想又作罢。“小总管若拒绝你,一定是因为他配不上你或你配不上他干嘛啦,你斜眼瞪人的样子丑死了是你自己说的,你们是同一类人嘛,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汪定是孤独宿命嘛”
冰川菊从窗户玻璃清楚看见身后的人迟疑伸出手又收回,美眸一红,她猛转身死命抱住妹妹,表情转狠地在她耳朵撂下话,很快又放开她。
猝不及防的杜清零错愕好半晌,回神,不负责释疑的白色娇影已翩然闪人。
什么什么叫只要她冰川菊一息尚存,她冰川清零今生休想嫁给银背猩猩啊!什么又叫她绝不容许她抛弃她的京极大哥和冰川家!
菊四年前吃错藥打错针,到现在藥效还没退啊!
她现在是杜清零,不是冰川清零!她也没有抛弃小总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