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媛终于能过一段比较安静的日子了。
阿熙的“言行”已经收敛了许多,至少不会惹得她老想吼人,不过她有时候还是会被—颗突然从墙裹伸出来的头给吓到,但是她又不能怪他这么做,因为灵体没有开门的必要。
总之,阿熙不再那么讨人厌了,乔媛终于能趁着这最后一段时间做好最后冲刺。
其实,在她念书念得很烦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利用阿熙这个难得的“资源”要他在考试的时候在旁边给自己一些提示。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并不是不该作弊的道德规范阻止了她,而是因为要靠阿熙实在太危险了;再怎么说,他知道的东西绝对不会比自己多,要依赖他还不如自己多看点书来得可靠。那种念头只能在感到倦怠的时候聊以自慰罢了。
休息一下吧!难道你都不觉得累吗?
阿熙坐在她的床上,阿希则蜷伏在他的身旁,任凭那只有影无形的手抚弄着它的颈背,
比起乔媛的书桌,它现在更喜欢待在有人“按摩”的地方,看它舒服得直打呼噜的模样就知道了。
乔媛伸了一个懒腰,揉揉发酸的颈部。“没办法呀!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不多看点书怎么成呢?”
你一定脑萍上理想举校的,别在这个时候这么努力地折磨自己了,如果你休息十分钟,我就说个故事给你听。
乔媛马上转向他“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阿熙点了点头。你要听吗?
“当然要!快说吧!”
那是另一个片段,有很多人包围着我,气氛非常热烈,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因为我而变得非常快乐、兴奋,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而使得他们会有这种情绪反应的。阿熙在叙述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好像那根本是别人的故事一样。接着,他又描述一些闪过他记忆中的画面,有一些快乐,但也避免不了悲伤。
乔媛坐到他的身旁,安慰道:“你已经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情了,等我可以开始帮你找线索时,你一定可以把这些事连贯起来,我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阿熙看着她,温柔地笑了。但愿如此。
这一段日子以来,阿熙逐渐想起一些过去生活的片段,也许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但多少能令乔媛愈来愈了解他。她知道他拥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但是自从父亲因病去世之后,便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四周;而他的生活总是被许多人围绕着,好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这一些片段之间,似乎都有一些关联,问题是,他还无法把它们连接在一起就是了。
乔媛另外还有一个新发现,那就是,阿熙绝对有双重人格。由他所记起的那些回忆听起
来,他似乎应该是一个比实际年龄更成熟不管他现在到底几岁而且被一些人事的历练磨得更为稳重的人,与他人共处时应该十分令人难以接近才是。但事实上,由乔媛自己的经验看来,他实在是轻浮得可以!非常喜欢调侃别人,而且还非常多嘴。
不过,在逐渐了解他之后,乔媛也不再那么讨厌他了,因为他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是他真实的自己,而非在面对其他人时,刻意戴上的防备面具。
渐渐地,乔媛对他的真实身分愈来愈好奇,她想看看真正的阿熙会是什么样子的。
为了便于让阿熙在想到一些事情时能够马上告诉她,乔媛现在都留在家里念书,反正学
校已经停课了,去不去也没什么差别,而且在家里无论她再怎么“自言自语”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省得又引来其他人的议论,徒增困扰。
阿熙自浑沌状态中突然觉醒过来。
平常乔媛在睡觉的时候,他也会进入一种类似半睡眠的状态,虽然睡觉对他来说不是很必要,但是休息一下也好,反正又没有别的事好做。
对于依附着乔媛的日子,他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有时候难免会觉得有一些无力感,尤其当他无法想起自己的过去时。
乔家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接纳是额外的收获。其实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只有一个乔媛,不是因为她是唯一看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女人,事实上,在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完全被她给吸引住了;不管他有没有过去的记忆,他都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唯一能够进驻他心田的女人。
无论日后的情况将会如何,他只要能时时刻刻地待在她身边,就已感到心满意足了,而现在的情形刚好符合他的期望。他可以感觉到乔媛对自己的观感正在慢慢地转变中,很自然地接受了他。但若是他的情形仍无法改善,不能用自己的手拥抱她、保护她,那么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向她表明心意的。
看着她恬静的睡容,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想到将来她或许不会永远属于自己,连他那不知道流落何方的心都会感到一阵抽痛,他一定要尽一切的努力不使那种情形发生。
方才令他觉醒的感应再度出现,最近他的力量愈来愈强了,不但可以隐约在人们面前“现形”且渐渐能掌控想要与谁“沟通”也许不久后就会想起更多事情了。至于现在,他要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扰“人”清梦。
穿出房门,他来到楼下,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自外潜入客厅,动作十分纯熟,举手投足间颇有高手的自信,正准备“大显身手。”
当小偷的手伸向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时,阿熙冷冷地开口你不觉得这么大的东西拿起来不太方便吗?
对方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阴暗中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对于自己竟末发现身后何时出现了这么大个人,感到有些讶异。
由于功力逐渐增强,阿熙马上伸手扶住那个有点摇摇欲坠的花瓶,这是乔媛最喜欢的,要是有什么差错,她一定会气死了。
小心点,难道你不知道在闯空门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保持镇定吗?
听了他的话,这位仁兄反而松了一口气,完全把阿熙当成同行了。“我们都看上同一个目标,也算是有缘,就让我们各自行动,互不干涉,拿了什么都算自己的,可以吗?”他马上想好了怎么“分赃”了。
阿熙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但恐怕有人不同意。
他愣了一下“谁?”
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这位老兄倒是很听话,转头一看,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他看到了一大堆龇牙咧嘴、面目
狰狞的鬼怪,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连思考的能力都自动消失了。本能地,他想要找个同伴一起承担这一切,又转身看向方才那个年轻人,却不见人影。你找我吗?阿熙站在另一个地方。
“你你”他张口结舌地瞧着阿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怎么样啊!只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打这一家人的主意,否则你会惹恼很多你绝对不想要招惹的“人”未来的每一个晚上都会遇得鸡犬不宁。阿熙坐在“椅子”上,坐姿是没错,但整个人却浮在半空中,那张帅气的脸也变得死气沉沉的。
阿熙用自己那张已变得半透明的脸逼近那个吓得动弹不得的老兄。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遇那种生活的。
其实,用不着再次强调,他早巳吓得魂飞魄散了,等他一找回逃跑的力气,立即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也顾不得发出了多少声音,还被家具绊倒了两次,惨叫连连地逃出了这栋鬼屋。
此时间声而来的乔家人正好看到那个小偷的背影,以及因两张横倒的椅子和茶几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客厅。
各位大哥、大姐,谢谢你们的帮忙。
阿熙朝方才那一票孤魂野鬼行礼致谢。他们也一扫原先吓人的面貌,换上一张和煦的脸孔,愉快地和所有的乔家人和阿熙挥手道别。
除了乔媛之外,其他人都举起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已习惯了阿熙的存在,但突然看到这一大票会忽隐忽现的东西,还是让地吓了一大跳。
有小偷。是我们把他吓跑的,我想他一定很后悔挑上这一家,以后大概再也不敢从事这种危险活动了。
“小媛,早啊!”乔浚精神奕奕地和一脸没睡够的小妹打招呼“你的阿熙呢?”
乔媛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对着妈做的蛋饼流口水,别理他,反正他什么也不能吃。”
自从阿熙在那个晚上联合群鬼赶走那个倒楣的小偷之后,在乔家的地位便大幅提升,几乎可以算是正式成员了。不过这种转变还有一个额外的因素,也许是因为阿熙的力量愈来愈强大了,使得他们得以亲眼见到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可确定的是他绝对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只要他有希望恢复的话,他们是不会反对乔媛和他在一起的。
这一家子也开明得太过火了,乔媛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但既然普通的男孩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也许一个与她形影不离、对她纠缠不休的幽魂比较能够打动她的心吧!
而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乔媛好像突然开了窍,不只是阿熙,她还能看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看不见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认为空间很大的家竟然这么拥挤。平常的时候还好,一些无主的幽魂要进入这里并不容易,但乔家的历代亡魂在死后仍然拥有特别的力量,三不五时就会顺道来拜访一下。
乔暖不久后就遇上了一个大集会,那情境真可比拟为庙会大拜拜,一大堆曾祖父、曾曾祖母、舅公、姑婆、婶婆等,反正只要可以在称谓上加上两个曾以上的人物全都出现了,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家竟然有这么多亲戚;当然了,如果连八百年前的第一代祖先都还会不时来逛逛,这种亲戚的数量还少得了吗?而乔斌又很不幸地身为这一世代的老大,用古代的术语来说就是嫡长子,因此他家就理所当然地成为“祭坛”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叫救命了,但乔媛就像是初次见到长辈的小女孩,在那些老祖宗的殷切招呼下,只有别无选择地一一“认祖归宗”了。
乔媛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因为那些老鬼们竟然像在审孙女婿般地盘问阿熙,他竟然也若无其事地和他们攀谈,倒令他们对他感到十分满意。乔媛对此并不以为意,因为她并不觉得阿熙是认真的。只是有个疑问,若是每个要进乔家门的人都要接受祖宗八百代的盘问,那么难道不会把人吓跑吗?但话又说回来,那些没被吓跑的肯定神经十分坚强,也不愧为乔家人了。
然而,其实乔媛更想做的是大哭一场。她就快考试了吔!只剩下两个礼拜,而她竟被这些鬼困在这里进退不得,不知还有谁会比她更惨的。幸好这些老鬼在该走的时候就会全部离开,否则她还真不知要用什么办法,才赶得走这些老祖宗呢!
在那些祖宗们离去之后,乔媛才发觉还留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她只知道他不是乔家的“人”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爸,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熙讶异地道。
郑重宾微笑地说:“我是来看看你的阿熙。”他似乎并不习惯这么叫儿子。
“那妈她们呢?都还好吗?”见到了父亲,他好像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情。
“她们都很好,你不必担心,她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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