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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她没有关系。
韶樱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费心思,她只需要为自己的理想努力,就够了。
也许她认为自己陷入了类似恋爱的情绪中,相信自己爱上了他,但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觉。这虚虚实实的关系本来就容易让入迷惑,韶樱会感到混淆,也是理所当然。
就连他也是如此,不是吗?
他很喜欢有她作伴的时光非常喜欢。
苞韶樱在一起是件愉快的事:她真诚自然、温暖、毫无心机,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放松。
她热爱纯理论的大堆头书,里头密密麻麻的文字令人望之生畏,却可以让她废寝忘食;但这不代表她其它类型的书就不喜欢了。事实证明,她也可以津津有味的读着彩妆专刊,一本接着一本。
无法否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书虫。每回靠近她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书卷扉页间特有的香气。
她耿直好强、认真老实,即使大胆地编出了这个临时男友的骗局;为了追求梦想,硬着头皮地苦撑,可事实上,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诚实来得更舒服痛快。
然而,韶樱最适合的也是实话,说谎绝不是她擅长的项目。每次看着她拚命强掰的样子,教人不能不替她捏一把冷汗。
她既是聪明绝顶,也是胡涂傻气;她奋发向上,积极努力,有勇气面对阻碍,却没有心机与人斗争。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又保守畏缩。对于人生,她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勇于坚持己见,但又老是让人放不下心,忍不住要一直看着她、保护她。
“韶樱”
卫绅冬无声地轻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或许,她是搅乱了他的心思,这个奇特的小女子,虽然只是短暂交集,但和她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令他难忘同时也让他明白,韶樱值得更好的,比他好上百倍、千倍的人
忽地,一种接近心痛的感觉在胸口迅速蔓延。
无论如何,事情都将告一段落了。
在明天的宴会结束之后,他这一个月的病假也要结束了。
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而他们也将像迎接朝阳的合影般,在彼此的生活中,逐渐消失。
。。
深秋时节,冷气团发威,逼得人们不得不早早披上大衣。
尽管今天晚上有重要的宴会要参加,但康韶樱仍是坚持把工作做完才肯离开。
无独有偶的,卫绅冬也正为了洽谈即将展开的工作分身乏术。
实在走不开的两人,约定宴会开始前一小时再碰面。
就在她好不容易把工作告一段落,准备赶去和他会合之时,行经系办,却发现秘书一个人搬运整理满坑满谷的新教具,忙得满头大汗。
两人不可避免的打了照面,秘书微愣,立即掉过头忙她的事。
康韶樱知道自己该赶紧离开,但
“怎么不叫学生帮你呢?”
秘书也是有些岁数的人了,一个人做这些粗活,身体哪受得了?记得她还曾经因为脊椎骨刺开刀的
“我不像你,”秘书冷哼,手里的工作不曾停歇“随手一招就有一票学生肯为你跑腿卖命。”康韶樱算是历届助教中最受学生欢迎的一个。
她顿了会儿,愣愣看着秘书忙进忙出,咬牙搬起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器具。
虽说天下没有为敌人磨刀的蠢事,但是,见人有难却袖手旁观,也不是她会做的事。
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康韶樱弯身搬起教具。
“康韶樱?”秘书一怔“你这是干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必如此,帮了秘书,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她的于心不忍,会不会只是一种愚昧的妇人之仁?
但“你不想让背伤复发吧?”她搬着东西走进了系办。
秘书脸一沉“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借口欺压下礼拜一报到的新助教,如此而已。”康韶樱用力放下教具,义正辞严。
双方对视,僵持了一会儿。
“哼!”秘书用力转身,径自到外头搬起东西,对康韶樱自告奋勇的举动,虽没有道谢,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地,在两人的合作下,教具很快地全搬进了一旁的器材室。
总算大功告成了。喘吁吁的康韶樱,抬手看表。
槽了!
“你快走吧,”正在登录教具编号的秘书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要跟院长他们参加什么宴会的吗?”
秘书
虽然她平时的言行总是很惹人厌,但,也许她其实并不坏。
“秘书,”凭着一股冲动,康韶樱说道:“我相信即使不用其它方法,只要你的外甥够用功他还是可以考上博士班的。”自身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康韶樱飞快地点了下头,抓起装着礼服的防尘袋,大步离去。
睨着早已不见人影的系办门口,秘书一张脸乍青还紫,扭曲得厉害。
“要她多事!”秘书气不过的追了出去。
就在此时,人还在走廊上的康韶樱,手机忽然响起。
她抓起手机就道歉“喂,阿绅吗?对不起”
“谁是阿绅啊?”一个熟悉的女音遥遥传来。“男朋友?”
“你康时兰?”居然是妹妹打来的!“你在哪!”康韶樱错愕的惊喊出声,在屋顶挑高的系馆走廊上,有着极大的回声效果。
“我在成田机场,等会儿就回去了。记得来接我。”
“我没空!”她忙得很。
“怎么,有了男友就不顾妹妹了?”遥远的那头,康时兰懒懒嗤笑。
“你胡说什么!”这混帐东西,之前拚命找她,一通电话也不肯回,等她大小姐要人接机伺候时,倒是想起自己有个姐姐了。
“妈妈说你交了个以结婚为前提的男友,”嘿嘿!“真的假的啊?康韶樱”
“假的!他是假的!我用来骗人的,满意了吧?”康韶樱大喊,有些恼火的口气似真似假“你有办法叫妈妈今晚别去打牌,到机场接你,我管不了了!”
语罢,她用力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快步杀出系馆。
在余音缭绕的系馆走廊深处,秘书若有所思的伫立着。
。。
眼见时间紧迫,康韶樱搭上出租车直奔与卫绅冬相约的场所他朋友在东区的发型工作室。
“对不起”她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卫绅冬没浪费时间多说一个字,抓了人就往椅子上塞。像是在动手术的外科大夫,朝旁边手一伸,同样也是造型师的友人马上递上各式工具一下是扁梳,一下是电热棒,一下又是发蜡当然,脸上的功夫更是不少。
“看见没?手要像他这样,这才叫打粉底。”同行友人忙着为在旁观摩的小助理们解释卫大师的高超动作“打得愈匀称,愈自然轻透,整个妆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两三下,发挥了百分百实力的卫绅冬就已完工。
“大功告成了!”众人赞叹,忘形鼓掌。
精心打扮的康韶樱,披着波浪长发,柔美脱俗,如出水芙蓉,不染一丝凡尘。那一双澄澈大眼,拜隐形眼镜之赐,找回了焦点,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同样也是盛装打扮的卫绅冬
他微微一笑,目光温存缠绵。
“走吧,”他朝她伸出了手“我的灰姑娘,跟着神仙教父一块去参加宴会吧。”
康韶樱微怔,霍然咧出笑容,眼角闪着泪光。
他还记得那个玩笑话
毫不迟疑地,她勾住了他的臂膀。“走吧,我的神仙教父,快带我去痛快地玩一场。”
“韶樱,”卫绅冬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轻轻但砠:“希望你会在宴会上碰到真正的王子”
康韶樱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把他的手勾得更紧一些。
虽然阿绅还是不明白,但一切都已无所谓了。
就像她当初所说的一样,她不要什么高贵的王子
她只要这个帮她画眉毛的神仙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