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进来,两盏灯左右摆好,屋子里一下就亮堂了,纱窗上映出两个人来。
“自成,今天的事情,别往心里去。行不?”崔媛媛咬咬贝齿,低声开启谈话。“姐姐多虑了,这事情就没在意过。这么说吧,这事情我什么损失都没有,反倒看清楚了很多东西。以后大家就讲利益好了,谈感情就是多余。”李诚不紧不慢的说话,眼神依旧盯着对面。身后的丫鬟倒是
机灵,悄悄退下去。
屋子里放了冰盆,依旧有点热,心慌慌,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崔媛媛拿出帕子来,轻轻的按压几下,桌面上的檀香折扇,拿起来扇了几下,心气这才平和了一些。
“自成稍候!”崔媛媛起身去取香炉,点香的时候留给李诚一个胖瘦相宜凹凸有致的背影。襦裙很长,还能穿出这种感觉,裙里的身段令人遐想。“这是什么香呢?”李诚随口一问,崔媛媛心里发慌,手抖了一下。“就是一般的香呢。”下意识的,没说真话。这是龙涎香呢。这东西可不便宜,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一些。平常都是混在干花瓣里,做成香
囊。今天很奢侈的拿来点。
幽香入鼻,味道倒是很好闻,精神为之一振。李诚可不知道,这龙涎香有催情的效果。“门阀门阀,一直都这样。不单单是崔家,卢郑王三个大姓,行事风格都差不多。一切都以家族利益为重,多方下注。各房之间,往日里来往不多,到了节骨眼上,能赢就绑一块,看不到希望就果断切割。
”
崔媛媛说的都是实话,李诚这边听了忍不住反问一句:“你说的是郑氏么?”
崔媛媛摇摇头:“何止,都一样呢。门阀绵延几百年,树大根深。便是南北朝,也没能动摇这些门阀吧?往早里算,陇右李氏,起于西汉的李广呢。”
“你倒是见识广博。”李诚笑着回一句,也没个明确的态度。
崔媛媛幽幽的叹息一声:“知道你心里堵的慌,这不怪你。今后啊,有的事情分的清楚一点,其实不是坏事。”说着话,崔媛媛转身又端来一碗冰镇酸梅汤,放在冰盆上凉过的。
“天热,喝点消消火。”李诚接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看对面,仰面喝了下去。放下碗的时候,崔媛媛探着身子,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擦嘴。两人之间的距离,达到了今天最近。
李诚喝了酸梅汤,却被她这个举动导致火气一点没下去,反倒旺盛了一些。抓住面前的手,细嫩白滑,笑道:“姐姐不用消消火么?”
崔媛媛轻轻的抽了一下,没抽动,腰间装了轴承似得转过身,往前面一倒。
门口丫鬟隔着帘子,听到动静便出来,穿过院子看看门,插上门栓。
一阵风卷了起来,啪啪两声,雨滴落在瓦上,这雨来的快且急,一会就席卷了天地。
风雨冲散了火气,炕上两个身子挨着,丫鬟低头进来,一个站在后面打扇子。一个在擦席子。崔媛媛起来,拿烟斗压了烟丝,给李诚点上了送嘴边,照顾的无微不至。
“今年的账上,烟丝和棉布的进项增加了许多。尤其是长安城里的贵人,都愿意高价买一些烟丝和棉布。都不用运到外地,城里都消化的七七八八了。”“嗯!”崔媛媛一直在不紧不慢的说家里的事,李诚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是又是不是的应一声。崔媛媛知道他没睡着,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左右都把脸丢一边了,快活一回是一回,只要他不撵走自
己,就赖着不走好了。
“好些人家来求烟叶的种子,有的人家实在是却不过去,这个要郎君拿主意。”崔媛媛接过扇子,示意丫鬟出去,自己给李诚打扇子。悄悄的,称呼都换了。
“却不过去?谁啊?李道宗还是侯君集?”李诚总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郎君有识人之明啊,确实有这两家。其他的也有十几家呢,都是城里拔尖的权贵。”
这女人真是润物无声,细致温柔,不自觉的,让人在水里沉了下去。“烟丝可以给,种子不能给。不是我小气,这年月以农耕为本,这些经济作物一旦种的多了,后果就是粮食价格上涨。我们家也不要多种,等将来去西域弄到大片的土地,再增加种植面积吧。说起来,我都
后悔种那么多棉花了。”崔媛媛好奇道:“这话怎么说呢?”李诚睁眼看她,内容比较丰富,很能抓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