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暖呼呼的,头一次知道,原来阳光是有味道的,无法形容那具体是什么味儿,可是不只嗅觉,就连触觉都能细细品味到阳光的清新舒服,晒在被褥上,好香。
肌肤摩挲着蓬松的布料,柔柔的、软软的,让她睡了再久也不觉得累,只想继续贪赖在暖被里醉生梦死,要是阻亘在身旁那硬邦邦的“东西”不存在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她没去理会那团规律起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右腿一踹,就想将占着大床一角的碍事东西给踢下床,不准它来瓜分自己的休憩领域。
睡得七分迷糊、三分惺忪的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脑袋是窝靠在那具硬邦邦的“东西”上,这一脚,不但成功将床上的异物给踢滚开来,也让她的脑袋陷入松软的枕头里,一声男性惊呼在重物落床声后紧接着传来。
她双眸忽地瞠亮,警觉心刹那间全数回笼,身体远比她的理智更早一步清醒,她从撑起身到探出半具身躯去查看仅花不到半秒,甚至快到连被踢下床的孟恩恺还没来得及做出惊呼以外的第二个反应时,她已经飞扑下床,整个人压坐在他身上,菱嘴一张,重复昨天她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两排贝齿朝他的脖子使劲咬去!
“等”所有瞌睡虫早已逃窜无踪,孟恩恺感觉到颈子一阵湿疼,皮肉又再一次试凄受难,沦为别人口中肉,只消她头一仰,他脖子上那块肉也会跟着被撕裂。
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呀!
孟恩恺深刻体会到小猎物被肉食性动物追着窜逃时的无助和无奈,也完全明白了这种总是出现在动物频道上的弱肉强食,介绍狮子如此、介绍鳄鱼如此,介绍猎豹也一样。不论是用爪子拍昏猎物,或是用牙齿咬断猎物的脖子,总之最后都脱离不了瘦弱的那方躺在草地上任人开肠剖肚,强壮的那方则是吃相难看,沾了满头满脸的血
他伸手将她的头压抵在自己颈边,不让她有机会叼着他的肉离开,也不让自己“有幸”看到身上某些部分一块块剥离的血淋淋画面。
她被他突来的反击给惹火,扯咬的力道瞬间加大,逼得孟恩恺不得不更出力将她按向自己的肩窝,使她的嘴除了牢牢咬住他之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撕裂拉扯的动作,她的口鼻密密贴着他炙热的肌肤,呼吸的空气变得稀!爆她必须舍弃啃咬他,才能腾出一小部分的空间吁喘。
孟恩恺察觉脖子上的啃咬力道逐渐减轻,皮肉痛虽然仍在,也渐渐化为辣辣的麻疼,反倒是她吹拂在他颈肩上的呼吸热度越来越清晰。
“你现在是人不是兽,请不要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举动。”他拨冗提醒她,颇惊讶竟然还从自己的语气里听到喜悦,真是犯贱。
若不是昨夜已见识过她由豹变人,明白她扑咬他的行径是出自猎豹本能,否则被一个浑身光溜溜的美女扑压在地,又承蒙美人青睐,自动自发在他脖子上啃草莓,要人不朝淫欲方面幻想还真困难。
她惊愕地松口,这才注意自己的视线里看到了一头长发,那是变成猎豹之后必然会消失无踪的部分,而现在轻轻贴附在她与他的身上收回双手,看到了葱白的十指,她才发觉自己变回了人身。
变人变豹,对她而言都是本能,时常让她忽略了她此时此刻是什么模样,就拿现在来说,她以为自己仍是猎豹,所以毫不考虑想扑杀他,可是牙齿穿不透他的皮肉,她还以为是他的肉太硬,完全没想到啃上他脖子的并非猎豹利齿。
“你知道了?”她的声音虽细,但比一般女子来得低沉,或许是甫睡醒的缘故。
“你自己在我臂弯里变的,我以为我眼花了,但是现在我相信这是事实。”瞧清那张小脸上凝聚出杀人灭口的阴沉,这回他的反应不再迟钝,赶在她又咧嘴扑咬他之前开口“我是无意间知道的,虽然我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手法变这套把戏,那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和你沟通,你不需要采取最坏的解决方法来封我的嘴。”嘴巴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不用急着拿它来撕肉。
“沟通?我没学过!”听起来就知道是麻烦事,她只想干净俐落地“处理”掉他!
“被人一口一口吃掉我也没学过。”他将目光定在她脸上,她眼睛的色泽是漂亮的蓝中带绿,本以为是光线折射或其他缘故才会形成的视觉色差,但细细注意才确定,那异色的瞳是真实的存在危机当前,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打量她水亮的双眸,赞叹那眼中英气焕发的光芒。
“我不介意教你。”她扯开狞笑,虽然在漂亮的脸蛋上只是加添美感,但是对于知道她秘密的孟恩恺而言,他十分明白这样的笑容底下,代表着多少血腥的堆积。
“可是我对这门课没有大太的兴趣。”他抱歉回笑,客气地婉拒了她。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反正他已经看过她的真面目,她也不用跟他客气。
平放在他胸口的柔荑慢慢抡起,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开始浮现斑斑鲜艳,瞳仁由圆形逐渐拉成椭圆,残月状的利爪划破了他的胸口,她正在变身,变身为可以轻易将他撕咬成碎片的兽
孟恩恺抓住越来越深入他血肉间的十指,尽量以不激怒她的语气说道:“那么我们先从沟通培养起?”
“我只想咬死你,其他的事情我没兴趣。”她露出雪亮如刀的牙,在红艳艳的小嘴映衬下更加耀眼醒目。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他抄袭她的话。
“我不会放过任何知道我秘密的人,只要被人知道,传回去‘那里’的机会就变大,我绝对不要再回去!绝对不要!所以我要吃掉你,只有死人才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
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全世界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会再相信了!
语毕,她已经完全褪去人形,恢复成野性的狩猎者,一心一意要致他于死!
就在她三度俯下身准备攻向他的项颈,让那两个齿印一个是豹齿,一个是人齿,各在他脖子左右边凑成三个,一条长长的绷带由她臂上滑落,在豹掌与他的胸口前形成一圈圈散乱似涟漪的布团,她怔忡了下,看见绷带另一端仍黏绕着自己泛着疼痛的烧伤处,因为她由人形变成豹,原本缠在手臂上的绷带才因为她外形的改变而松脱。
“这是你缠上的?”
孟恩恺发觉她问这句话的同时,利爪收敛了几分,只剩下指掌的重量仍压在他胸口上头,却不带任何侵略气息,脸孔虽然没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是方才杀气腾腾的狰狞样也已寻不到踪影,一秒之差,差之千里,现在的她,像一只偏着小脑袋的猫儿,正用狐疑的水灿眸子凝望着他,表情可爱到几乎让他以为他只消点头承认,下一瞬间她就会伸出粉嫩湿滑的舌头舔洗他的脸,以表达心中如黄河泛滥的感动。
可是
女王的表情下一秒钟又涨满厌恶,厌恶着自己一闪而逝的感动、厌恶着那条像蟒蛇缠绕住她的绷带、厌恶着他毫无惧怕迎向她的目光!
“多事!”她吼道,想藉此吼掉突来的莫名情愫,好似只要咆吼得越大声,那些莫名情愫就会害怕地缩回心底深处,不敢再探出头来扰乱她。
她一口咬住绷带,将它扯离自己的手臂。
“住手!你的伤口会腐烂化脓的!”孟恩恺伸出手去抢救绷带。
“不要你管!”好不容易稍稍凝结的疮疤又被扯开,鲜血淋漓,她疼得低狺几声,几不可闻地被掩盖在牙关紧咬的豹嘴里。
孟恩恺的医者脾气被不合作的病人给激起。他的病患向来都是无法沟通的小猫小狈,有时难免被那些小祖宗抓伤、咬伤,可是从没有一回是被当成食物压倒在地上又扯又咬,那也就罢了,他知道动物生病时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麻烦,需要更多的包容与耐心,可是她应该是个可以用言语沟通的“人”为什么行径却一味的偏向野蛮?他不气她想咬断他的脖子,却很气她不爱惜自己!
就算是女王也不可以这么要任性。
“是你自己跑进我家来让我管的!”跑进别人家偷吃宠物的人可不是他。
“我进来吃饱就会自己出去,不用你管啦!”她又不会要求他恭送她离开,管这么多!
“你把我的诊所当成什么地方了!”
“吃饭的地方啦!”而她双眼所见的生物全都是食物,肥美的鸟、鲜嫩的兔、可口的鼠,还包括此刻躺在她身下的男人,美味呵。
“为什么会将我的诊所当成餐厅?”他的诊所又不像一般会飘散阵阵料理香味的食馆,引人垂涎,一屋子动物更难免发散出淡淡騒臭味,再怎样也不可能将这里误认为餐厅。
“从屋子外面就看到一笼一笼的新鲜食物在走动,根本就是故意摆给我看,让我从中挑选最肥最嫩的来吃,你都这么好意邀请了,我当然也不用跟你客气!”辜负别人的“好意”就太不知好歹了。
“那些不是摆在外面给你挑顺眼的吃”
他的这家诊所并非只是替动物打打预防针、开开葯的兽医院,它将占地五十八坪的一楼区分为二,左手边的隔间是这两年才重新装潢营业的诊所,右手边的隔间则是宠物美容服务,在三十多年前,他那身为兽医的父亲及身为宠物店老板娘的母亲因动物而结缘,在两人牵手步上礼堂的同一天,兽医院和宠物店之间的那面水泥墙也正式破除,宣告两者合一,幸福的日子不过三年,他父亲就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少了主治大夫的兽医院因而歇业,只剩下右半边的宠物店仍在经营,之后也是因为他这名“遗腹子”继承父业,左手边的动物诊所才有重新开业的机会。
以透明玻璃橱窗展示右半边的宠物店是为了商业考量,让顾客可以看见店里活泼可爱的小动物们,而不是像餐厅水族箱的功用,展示一条条肥鱼让客人指定要宰杀哪一尾来大饱口欲。
她轻哼。
她吃东西也不是光挑顺眼的好不好,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第一天就不会挑那只大鹦鹉下手,而是他。
第一次在暗巷眺向他,他正抱着白色波斯猫,轻轻梳理它的毛发,距离太远,远到她听不清他是否在与猫说话,只瞧见他怀里的波斯猫昏昏欲睡、一脸满足、被那只在毛皮上滑动的大掌伺候得好生舒服,它眯起了猫眸,喉间呜呜逸出欢愉的叫声好淫荡的贱表情!这句话当然是送给波斯猫,而不是他。
尤其他抚摩猫的方式,更赢得她的定睛凝觑。
她想,那只大掌一定有魔力
她慢慢回神,才发觉自己执起了他的手端详,也才发觉自己在本能意识下又恢复人形,此时她的手正捧着他的手背,研究着那只掌纹分明又修长好看的大掌,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让那头猫儿如此信任着他。他的手,不算细腻,甚至带有几颗粗糙薄茧,触感除了温温热热之外,再无其他更神奇的感受。
半强迫地握牢他的手,在她光裸皮肤上来回滑动,除了痒和热,她还是不觉得他的手和她的有什么地方下一样。
孟恩恺看着她将他的手当成肥皂在身上游移涂抹,不时皱皱眉、抿抿嘴,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享受,只是他的感觉却完全不是这样呀!她的肤质远比视觉上看起来更加细致光滑,像一匹超柔软的缎子,在他的指掌间滑出惊人的触感飨宴,她领着他抚过她的颈间及锁骨,几绺不听话的发丝混入两人掌间,痒痒地搔弄挑拨着脆弱的理智,再滑过她的右颊,上头粉扑扑的樱花色泽白里透红,像正盛的花期,横过她挺直高耸的鼻梁,被缕缕热息熨烫着他的手背,移动到她的左颊,那处同样粉艳的柔肤上,他的指腹不经意触及她小巧耳垂,细细地感受其间的软嫩,再往下,就要笼罩住她浑圆丰盈的胸脯
“感觉不对。”她闷声嘀咕。
怎么感觉不对!感觉简直该死的好!孟恩恺和她抱持不同的想法。
她像块磁石,强烈吸引着他的手,再也拉不开。
这样的视觉画面,引诱着他的唾液分泌、瞳孔放大
“感觉真的不对。”她的闷声嘀咕不再仅止于低喃,几乎是在指控他了。
孟恩恺任她领着他的手掌抽离软嫩嫩的浑圆,改为摊放在她的脑门上,他几乎要失望地叹气,掌心还牢牢记住了那丝滑的触感。
压制在他手掌上的柔荑坚决地将他的手钉锁在她的发间,下一瞬,一头乌丝滑腻全数消失,墨黑色的光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动物的皮毛,她只花了几秒又变回猎豹,而那只钳在他手背的柔荑也理所当然的变成豹爪。
“动呀!”见他怔仲发傻,她不满地喷气命令。
“动什么?”他还处于前一秒的享受,完全不明白此刻的转变该做何反应。
“动你的手!”
愣了良久,孟恩恺终于看懂了她低垂着脑袋的动作。
“你要我摸你?”
她的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他真的觉得她像只高贵的大猫。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需要人伸手宠溺的家猫,也不是那种在别人家车盖上窝眠的流浪猫,正确来说,是猫科中的女王,想要抚触她还必须得到她颔首恩准,而现在,她正赐予他这份无上的光荣。
真想大喊一声“谢女王恩典。”
几秒之前,她还伏在他身上准备扑咬他,现在却又要他动手摸她,朝令夕改的速度让他诚惶诚恐呵。说不定他才摸了她一把,等会儿她又露齿咆哮要咬断他的手。
伴君如伴虎;伴女王如伴猎豹。
偏偏就是有死忠的臣子甘心牺牲奉献。
“你要什么种的摸法?”是摸小动物还是摸女人?这两种“手技”完全不一样,前者是驯服,后者则是取悦。
“有差别吗?”她的眼神不改凌厉,可是片刻涌起的疑惑还是让她的表情加添了可爱的成分虽然一头猎豹再怎么可爱还是颇恐怖的。
“要我示范?”哪一种,快快点名吧,要不然自动变身来暗示他也行。变人,他就摸人;变豹,他就冒着生命危险摸豹。
“我想要你像摸那只贱猫一样摸我。”她没有思索太久,口气有迟疑,但仍是命令句。
她脑海中一直烙着这些天在诊所外面望见的景象,她嫉妒那只贱猫、她垂涎他的大掌,她也想享受一次看看。
“摸猫?”这个答案真让人失望,他个人是比较希望摸人。“但,你不是打算咬死我吗?”
“你如果摸得我不舒服,我就咬死你!”
臣惶恐、臣遵旨。孟恩恺微微一笑。
“请吧,趴下来。”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她将脑袋搁在这个位置。他这辈子摸过的猫狗无数,摸豹倒是生平头一回。
她有些防备,换来他的苦笑。
“你趴在这里,我要是有什么不轨,你只要脖子伸长几公分就可以咬死我,需要担心害怕的人是我吧?”所以不用露出那种好像他会算计她似的疑心表情,满伤人的。再说,她的爪子还放在他胸前,只隔着薄薄一层皮肉就可以把他的心剐挖出来,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想了想,认同他的说法,豹脑袋轻轻搁在他胸前,一双蓝绿色泽的琉璃眸死盯着他的五官,只要他有个不寻常的动作或眼神,她就能在第一时间进行扑杀。
孟恩恺的心口多了份沉重的压迫感,那是她的重量。
他轻轻拍抚她的脑袋,知道她对他还是不够信任,目光也饱含谨慎,他悬着笑,掌心顺着她的毛发而下,动作反覆而有规律,同时轻轻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很柔,她没听清楚,因为她耳膜里全被他的心跳声占满。
好像真的满舒服的,有种被人宠爱的感觉。
“你是从哪里来的?”忽略自己还被压在猛兽身下,他的口气像闲聊,他记得她方才不小心说溜嘴的那句话。
我不会放过任何知道我秘密的人,只要被人知道,传回去“那里”的机会就变大,我绝对不要再回去!绝对不要!所以我要吃掉你,只有死人才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
她只回了几声含在嘴里的咕哝,像是在斥责他多话,而后伸舌舔舔差点滑出唇角的唾液。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他锲而不舍地想挖出她的隐私,因为不讳言的,他对她感到好奇。
没听到他问什么,她的神智开始有些迷糊,像是有人将她的知觉搅和成泥,不让她有办法思考。
“为什么你会变人又变豹?该不会是基因突变?”他归纳了一些半人半兽的形成原因,虽然个个荒谬离奇、个个都说服不了他,但是他又无法否认现下伏卧在他身上的那只豹的的确确会变成一个美艳的女王。
至少他想先弄清楚趴在他身上享受服务的“生物”到底该归类成哪一纲哪一目,还会不会变熊变虎变男变蛇
厚,一直念一直念,很吵耶,专心一点摸好不好!
她一爱睡就脾气暴躁,睡前如此,睡醒也如此,别人有的起床气她有,别人没有的睡前气她也有,面对他的疑问,她只回了两声喷气。
“你从一开始就是两者并存,还是你原先单纯是人,抑或单纯是豹?”孟恩恺揉揉她的颈后皮毛,听到她满意的吁叹,那双本来死盯着他的晶眸也缓缓眯起,只剩几点余光瞄他,而那余光更卸除了戒心。“你该不会是豹族的女王吧?”因为被人类亡国而沦落在外,等待豹骑士来迎接她回家?
“女王?”她先是一愣,继而冷笑,笑他脱口而出的天真想法,也笑他的不切实际。“这是我听过最新鲜的形容词了,我像吗?”
“很像。”尤其是扑咬人的神态,简直像透了高高在上、不容人侵犯权威的女王。他抚摩上她的背脊,猎豹线条最美的部位,弓形的动戚流线,蕴满爆发力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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