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你。”他轻轻的抚摩她柔软的脸颊。
“我一直在让你试凄。”她对他真的好抱歉好抱歉,他给她的,她永远也还不起。
“不要再说这种话。”
“忍,还记不记得你曾对我说的一句话?”她突然问道,唇边漾起一抹虚弱的笑。
“哪一句?”
“我老是在害怕,到底怕的是你,还是我自己?”她回忆着他的话。“其实,我怕的是自己,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的女人。”
他看着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抚慰着她的不安。“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安心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他柔声道。
“忍,我要告诉你一切,所有困扰着我的一切。”她认真的瞧着他,这也许是最后的温柔了,在他知道她的丑陋之后,也许他再也不会理她了。
“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慢慢的听你说,现在你先休息,好吗?”他吻去她的泪水,心疼地在她唇畔低喃。
她微微摇头,幽幽的启口“我要回家。”
“回村里?”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地方,即使可能会再昏倒,她也不怕,因为从今以后,她又要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
**
斑泽忍在征询过医生的同意后,便带着她回到村里的小屋。他总是无法婉拒她的哀求,恐怕他的这个习惯,一辈子也改不了。
向靓瑶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他帮她收拾杂物,她的内心非常感动,感动到几乎开口留住他,并且道出深藏心中的爱意,但是,她忍住了。
“天黑了。”她说道。
他看向窗外。的确是天黑了,夜色降临得好快,短短的一天里,就发生这么多事。
他回头向她笑道:“想吃点什么东西?我去买。”
她摇摇头“你不要忙了,坐下来听我说,好吗?”
他深深的吻住她。“你太累了,我要你现在什么都别想。”
“可是”
“好吧!让我们换一种说法,是我累了,我需要休息,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他笑得有点无奈。
她内疚的瞧着他疲惫的神情“对不起。”她总是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她太自私了。
“别再说这三个字,我不爱听。”他收回手,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我在沙发上睡,有事叫我。”
她不能让他这么委屈。“不,睡沙发上不舒服,你跟我一起睡床上吧!”
他带笑的望着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他乐得拥住她纤细的身子。
必上电灯,静谧中,只听见两人沉重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向靓瑶怎样也无法睡着,她在担心着很多事,很多很多
“我不会碰你的,你安心的睡吧!”他很体贴的化解她的疑虑。
她怔怔的眨眨眼,无声的在心里道:她不在乎他怎么对待她,只要他别厌倦她就好但是,奇异地,她在他的安抚下睡了一夜好觉,噩梦没有再来折磨她,那万劫不复的地狱没有出现。
只是,清晨时分的电话铃声,突地打醒她的美梦,现实来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
近山区的私人疗养院,昏暗的长廊上充斥着刺鼻的葯水味。不及六点的早上,在长廊上晃来晃去的是一个个神情异于常人,不是痴痴发笑,就是两眼呆滞的精神病患者。
斑泽忍跟在向靓瑶身边,随着她越来越急促的脚步,他知道她的恐惧正在加深。
在接到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后,她就一脸的惊慌失措,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默默的跟在她身边,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她支持。
停在其中一扇门前,向靓瑶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一抹坚强的微笑。
“我原本以为可以让你有多一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反正迟早都要让他知道的,现在这样结束,或许也是一种慈悲吧!
“靓瑶?”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推开房门,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若无其事的道:“那是我的母亲邱可人。”
斑泽忍看着她快步走到床边,对着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哭泣。那名女子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庞,乍看之下,他并不觉得她们母女俩相像,只觉得她的母亲美得更为脆弱,像个搪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似的。
“小瑶,你终于肯来见你妈了,她才刚刚睡着,别吵醒她。”邱可人的姐姐邱可瑜上前扶住了哭泣的向靓瑶。
“阿姨,妈怎么会”向靓瑶泣不成声。
“其实,你爸过世的时候,她就不想活了,好几次,她都徘徊在生死边缘,只是这次”这回的情形更为严重,眼看是不行了。
“我知道,她是在怨我。”向靓瑶捂着唇,想起以往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便有如刀割。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高泽忍仍然感觉得到向靓瑶的痛苦,他走上前,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
邱可瑜注意到了,不禁好奇他们两人的关系“小瑶,这位先生是”
向靓瑶回过神来,替他们做介绍“阿姨,他是我的朋友高泽先生。”
“这位先生对你很温柔啊!真巧,还是个日本人呢!”邱可瑜对高泽忍的印象颇佳。
“阿姨,你别误会了,他只是朋友罢了。”向靓瑶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因为无法得知高泽忍的想法而不安。“是吗?”邱可瑜淡淡的一笑“你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阿姨”
“好好,不说了,你过来陪陪你妈,她待会儿醒来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还有点事要跟医生商量,我先出去了。”邱可瑜安慰的看了高泽忍一眼,才欣然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和沉睡的邱可人,一时间,向靓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母亲很美。”高泽忍先开口。
“我母亲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因为她受过太大的刺激,丧失了神志,现在,不管是人或是事,她全都不记得了。”她困难的说道,目光低垂,不敢瞧他的脸。
“我知道。”他轻道。
“你知道?”她抬起头来。
“我猜的。”
她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想着,他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但是,现在已经无妨了。
她再度垂下头。“我母亲已经病了二十几年了,打从我有记忆以来,她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说她没救了。”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父亲为了照顾我母亲,辞去了大学教授的任职,当时,大家都以为我父亲爱我母亲爱得发狂,连工作也不顾了。”她虚弱的笑了一下“其实,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另一个理由,是我母亲不仅毫无复原希望,还是个有攻击性的病人。”
回想起母亲攻击那个男人的那一幕,向靓瑶便难以克制的发着抖。
他不忍的抱住她的身子。“不要说了,这么难过的事,亏你忍得下来。”
“我”
他吻住她的小嘴,堵住她那令他心疼的言语。他怜惜她的遭遇,对她的痛楚感同身受,但是,如果她以为这样他就会离开她,那她就错了。
她缓缓的闭上双眼,任他怜惜的吻着,将她所有的悲伤无助全倾倒在他深情的胸膛里。
突然间,一道女声尖锐地打断了他们的拥吻。向靓瑶如大梦初醒般的推开高泽忍的胸膛,仓皇的走近床边。
“妈!妈!”
邱可人睁着一双美丽却无神的大眼,心喜的瞧着高泽忍“述尧,你终于来看我了,述尧”
“妈,那不是爸呀!你认错人了。”向靓瑶抱着母亲挣扎的身子。
“你胡说!那是述尧,你放开我!”邱可人拚命的扭动身子,力大无比的推开向靓瑶。
向靓瑶被她推得向后跌去,高泽忍连忙稳住她的身子,不明白那么美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如此狂乱的神情?
“妈。”向靓瑶试着再度上前。
“你走开!不要妨碍我见述尧。”邱可人想要跳下床,但双脚却被固定在床上。
“妈,你要找什么?我替你找,好吗?”
“滚开!述尧”邱可人向高泽忍伸出双手,看见他本能的一退,她大为恼怒“述尧,你不要不理我!你瞧,我乖乖的。”
“妈”向靓瑶拉住她的手。
“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邱可人慌乱的打掉她的手。
“妈,我是小瑶啊!”她心痛的喊。
“小瑶?”邱可人侧着头,神秘的笑了一下,那抹笑容看来有些诡异,她抓了一下只到下巴的短发,压低了声音“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哟!”
听她这么说,向靓瑶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又来了,这种摆脱不了的折磨为什么不慈悲的放过她?她已经无处可逃了啊!
“嘻嘻!我的女儿小瑶,是被我亲手杀死的。”邱可人接着道。
向靓瑶的脸色更加苍白,令高泽忍为之心悸,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会中文。
邱可人依然笑嘻嘻的说:“我把她杀死了,我把小瑶杀死了,这样一来,那个女人就不会再出现在家里,述尧就不会这么难过,我也就不用和述尧分开了。”
“妈,对不起。”她无力的垂下头。
“嘻嘻!只要小瑶死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所以我把她给杀了”
和医生一起前来的邱可瑜听到这里,忍不住冲上前将呆愣的向靓瑶拉开床边。
“不要听,小瑶,你妈已经丧失理智了,你不要听她的话,不能听啊”向靓瑶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任由邱可瑜对她大喊大叫,她只知道她的心有一大部分正在死去
“死了,小瑶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邱可人在医生与护士的安抚下,仍像是要喊出最后的遗言似的,使劲的大吼着,固执的将当年的悲剧全归咎在自己女儿身上。
向靓瑶无法言语、无法动作,只能任由无情的言语将她的心刺得遍体鳞伤,忽地,她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快,病人的血压下降了,快准备”
在那一瞬间,向靓瑶仿佛心有所感的从高泽忍的怀抱里轻轻挣脱开来,却看到母亲那怨恨的眼神直勾勾的向她扫来。
她一震,母亲是真的把高泽忍看成是父亲吧?
“述尧述尧”
邱可人在一声声的呼唤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一直到死,她都没有再看向靓瑶一眼。
而向靓瑶体内的某一部分,也随着此刻一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