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踏进罗家的大宅子,刘律师就觉得一阵神经紧张,仿佛他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贪婪嗜血的豺狼而非有良知的人类。偏偏他又没那个骨气拒绝罗家给予的优厚报酬,毕竟他还是得靠钱养活一家人。
“刘律师,请稍坐,老夫人待会儿就过来。”总管保罗端了杯茶给他,起身正要走,却被他唤住。
“保罗公爵留了一万镑给你,不过要适些日子才能给你。因为怕老夫人会起疑,所以上次宣布遗产的时候没告诉你。”
“刘律师,你想以老夫人的精明会不知通公爵和我的关系吗?自欺欺人罢了。”
刘律师拿出手帕,拭去额际渗出的涔涔冷汗,对保罗的直言无讳不知该如何作答,亏他还当了近二十年的律师,他根本没想过罗艾长绫可能早就知道公爵有断袖之癖。
“公爵留给他多少钱?”
“他?”刘律师僵硬地笑了笑,故作不解。“你说哪个他?”
澄澈的蓝眼珠缓缓扫视过刘律师心虚的表情,保罗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还有另一个吗?肯特郡那幢白色别墅里的那一个。”
“保罗,你真是爱说笑,公爵在肯特郡根本没有房子。”
“原来连房子都给他了。”
“没没没我没说。”刘律师被他森冷的笑容吓出一身冷汗。
“刘律师,你紧张什么?我不会杀了他的,公爵都已经死了,再争那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好奇公爵留给那个小白脸多少钱。”
“五五十万镑。”刘律师低声嗫嚅道。
“什么五十万镑?”罗艾长绫走进书房,狭长而锐利的眼眸冷冷扫向刘律师。
“老夫人,是我在问刘律师他在肯特郡买的别墅多少钱。”保罗接口道。
“刘律师,你最近生意不错唷!还买得起别墅。”跟在罗艾长绫身后进来的罗家奇挤眉弄眼地说“刘太太应该知道吧!”
“还没决定,正在考虑而已。”刘律师急忙道。
“保罗,去倒茶来。”罗艾长绫挥手要保罗出去。
刘律师打开公事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放在罗艾长绫面前。“老夫人,法院的命令已经下来,暂时同意先将公爵的遗产延后分配。不过,夫人那方面还没有律师跟我联络,所以还不知道夫人有什么打算。”
“她能有什么打算?”罗艾长绫冷笑一声“她连律师费都付不起。”
“老夫人,坦白说,这件案子对您并不是十分有利。毕竟夫人和公爵结缡十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您硬要宣布他们结婚无效,恐怕不太站得住脚。”
“胜算有多少?”刘律师犹豫了一下“呢三成左右。”这还是高估了。
“家权是怎么死的?”罗艾长绫忽然问道。
刘律师不明白罗艾长绫的用意,只得老实回答:“公爵是死于车祸意外。”
“是意外吗?我记得警方的报告说他车上的煞车线被人剪断。佩莹当天说她头痛,不愿跟他去参加那场宴会。我可怜的孩子啊!就这么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
天!刘律师狠狠倒抽一口气,被罗艾长绫话中的指示震慑住。为了钱,她竟然要一个无辜的人硬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
“刘律师,你该懂得我的意思吧!”罗艾长绫的薄唇扭转出一抹笑意。
“可是,老夫人”
“刘律师,现在才想讲良心未免太迟了,你替家权造过的假还算少吗?要是璩佩莹继承了家权的遗产,你想她会放过你吗?立奎营造和家权的合作契约可是你拟的。”
她果然是知道的!罢了,他早已没有退路。从他收下罗家权给他的第一笔酬庸起,他就把他的良知与律师道德卖给了魔鬼,从此只能不断沦陷,再也没有回头路。
“刘律师,你好好办好我交代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罗艾长绫拿出今天早上收到的资料“找个管道交给各大报杜。”
“这是?”刘律师抽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赫然发现那是公爵夫人和天地投资公司总裁苻天沼拥舞的照片。
“家权的尸骨未寒,那女人就找上别的男人,唉!真教我情何以堪。”
“大嫂姘上天地投资公司的总裁?”罗家奇探头看了一下照片,忍不啐道:“妈的!我又迟了一步。”
“家奇,注意你的修辞。看看你的样子,哪有一点公爵的气派?要是家权”
“他死了!不好意思,你现在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儿子和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罗家奇出口顶撞母亲?鲜悄盟湍歉鏊廊俗霰冉希悄囊坏悴蝗缢蟾纾颗蓿?br>
“老夫人,我先走了。”刘律师无意再观赏这场家庭闹剧,告退离去。他手中拿着罗艾长绫交给他的资料,却觉得有千斤重似的。他已经拆散那对有情人一次了,现在不得不再做一次。
“据英国报纸报导,英国金融界大亨温吉顿公爵罗家权车祸身亡一案有戏剧性的变化,罗母前天下午委托律师按铃控告温吉顿公爵夫人璩佩莹谋杀公爵,法院已经受理。此外,英国警方昨天证实温吉顿公爵座车的煞车线是被人剪断,显示公爵的死并非单纯的交通事故。另有消息指出,某国际性投资公司总裁在这段期间和公爵夫人往来甚为密切,英国警亦在深入研究”电视传来主播滔滔不绝播报新闻的声音。
某国际性投资公司总裁?那不就是指苻大哥!李思璇急忙关上电视,直奔天沼的办公室。
“苻大哥!”李思璇急着告诉天沼这件大事,根本无暇理会坐在天沼门前办公的徐秘书。
除秘书无奈地站在门边对天沼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总裁,我来不及阻止李小姐。”
“没关系,你回去做事。”天沼放下报纸,抬起头望着神色匆匆的李思璇“思璇,有事吗?”
“苻大哥,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天沼点了下头。昨天下午还有个和他交情不错的英国客户传页了几份英国方面的报导给他,内容是满耸动的,不过真实性不高,他和佩莹的进展可没像报上说得那么快。要是佩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早就昭告全天下了,还用得着那些记者写着“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此外,罗艾长绫控告佩莹谋杀、英国警方发现罗家权座车的煞车线被剪,以及他与佩莹交往的事几乎同时曝光,未免也巧合得太刻意,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切全是罗艾长绫在操纵。
李思璇看天沼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免为他心急了起来。“苻大哥,那你怎么不赶紧澄清你和那女人的关系?”
“不需要。”
“可是我替你担心啊!那女人还杀了温吉顿公爵”
天沼不悦地拧起眉头“你亲眼看见她杀的吗?”
李思璇从来没看过天沼生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但仍鼓足勇气替自己辩白“新闻都这么说了,还会有假吗?而且温吉顿公爵才死没多久,她就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四处招摇,谁会相信这种女人是无辜的!”
“那件礼服是我挑的。”他就是不愿见佩莹为罗家权服丧,才故意买了一柜颜色鲜艳的衣服给她。
李思璇抿了抿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事,你走吧!”天沼不想再听她批评佩莹,漠然地下了逐客令。
李思璇呆望着天沼冰冷的表情,不敢相信他竟然出声赶她走,他常常任她在他的办公室里呆坐,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冷漠地要她离开。
“为什么?苻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那女人出现之后,你变得好奇怪。你以前从来不会赶我走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说啊!她有我爱你吗?九年了,我爱你足足九年了,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好,你却为了那个女人赶我走”李思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哽咽一声哭了出来。
“我很抱歉。”天沼也只能这么说。爱情没有对价关系,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收回多少,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也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
“你很抱歉?这么一句抱歉就想抹去找这些年的爱?我不会放弃的!”李思璇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夺门而出。
佩莹才刚踏上天地投资公司顶楼的大理石地板,就被飞奔而来的粉红色身影狠狠撞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连忙伸手扶住那个跌跌撞撞的女子,以免她跌倒。
“你是李”
话还没说完,一个又狠又冷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上她的脸颊。
李思璇目光含怨的瞪视着她,嘶声喊道:“你为什么不滚回英国?为什么要跟我抢苻大哥?我爱他九年,足足九年了,你到底凭什么?丈夫死了,却还要来抢别人所爱的人!”
佩莹没有替自己辩解更没有回手,只是望着满脸泪痕的她。
“看什么!可怜我吗?用不着,我还不一定会输!”李思璇用力推开她,走进电梯。
除秘书看李思璇走了,才敢走上前。一看见佩莹肿了一半的脸颊,差点羞愧得说不出话来,要是她是什么大客户的代表,她这个秘书也不用干了。
“小姐,真是对不起,刚才那个小姐情绪有点不稳,医葯费我们公司会负责的。”
“没关系。”佩莹不想为难这个女秘书“你们总裁在吗?”
她并不清楚天沼叫她来公司做什么,早上他打了通电话要她这时候到公司来,也没说有什么事,只说来了就知道,应该不是专程叫她来挨巴掌的。
说到巴掌天啊!好痛!佩莹手指试着轻触面颊,随即皱紧了眉头。一定肿得很严重。
又是找总裁的!总裁最近大概是交了桃花运,不,桃花劫。除秘书暗自修正。早上报纸绘声绘影地报导总裁和一个有杀夫嫌疑的公爵夫人过往甚密,过没多久,向来甜美可人的李小姐又莫名其妙地发飙甩了这位小姐一巴掌,不知道这位小姐一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一定得小心一点,免得饭碗被这些“桃花女”砸了。
“请问小姐贵姓?有事先预约吗?”
佩莹强忍住脸颊热辣辣的刺痛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姓璩,是你们总裁叫我来的。”
姓璩?那个公爵夫人好像也姓璩,那么报上写的是真的啰!徐秘书一提拿起电话,一边斜眼偷瞄佩莹依然平坦的腹部。不像怀孕两个月嘛!
“总裁,有位璩小姐说和您有约嗯,是。”徐秘书连忙替佩莹拉开门“璩小姐,请进。”
“莹莹”天沼笑着迎上前,但在瞥见佩莹半肿的面颊后,他脸色倏地转黑“怎么一回事?”
“一点小意外而已。你这里有没有冰块?”佩莹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思璇做的?”
“只是起了点小冲突而已。你别板着脸,很吓人的。”佩莹伸出小手抚平天沼脸上揪紧的眉头,轻轻扯出一抹笑容“要是我也把她打得跟个猪头一样,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你下得了手吗?”天沼不以为然的斜睨她一眼,怒气稍微消减。
佩莹娇憨地一笑,不意又牵动面颊,痛得她一张小脸全皱成了一团。
“徐秘书,送条毛巾和冰块进来,还有以后不准李小姐随意进出。”天沼按下通话键,冷冷地吩咐道。
“别太苛责她,她只是一时气昏头了。”
天沼没有回答,拉她在他腿上坐下,心疼地轻触她的脸“很痛吗?”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缓和了她脸上的灼热。佩莹将脸贴在他掌心上,轻声答道:“有你就不痛了。”
“总裁”徐秘书拿着毛巾和冰块进来,一见房内的情景,连忙放下东西退出去,不想破坏房内温柔的气氛。在总裁身旁当了五年的秘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总裁脸上看见除了冷然以外的表情,她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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