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次,口气既急切又慌乱。
阿颖的脚步停顿了几秒,但是没有回头看。他叫的人不是她,所以没必要回头。
“不是吗?真的不是吗?或许真的不是吧”他的声音渐渐转弱,最后只剩下失望的轻叹。
下雨了!阿颖伸手抹了抹脸。她眼前模糊一片,脸颊也被碱碱的雨水打湿,沉闷的空气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微张开嘴用力喘息着,试图舒缓不顺畅的气管。
这场雨下得好大、好大,有谁能告诉她什么时候才放晴?什么时候雨才不会再下?
成衣工厂的员工宿舍是四人房,不到三坪大的小房间摆了两张双层的双人床和几个放杂物的大纸箱。和阿颖同房的同事除了约她去看电影的阿美和小兰,还有一个小茜,不过最近她请了几天假回故乡照顾生病的妈妈。
阿颖疲倦的在床边坐下,身体靠向墙壁,双眼几乎累得睁不开。她最近除了常常反胃,还特别容易累,头一沾到枕头就爬不起来,好几次还差点睡过了头,误了上工的时间。
“阿颖,怎么一个人在宿舍?”工厂的刘领班没敲门就迳自开门进来。
“刘领班。”阿颖连忙坐直身子,心底暗叫不妙,她竟然累得忘了锁门。
“别紧张,你好好休息。看你累成这个样子,上工很累吧!我帮你松松筋骨,很快就不累了。”刘领班涎着笑脸,高壮结实的身子一步步逼近她。她第一天到工厂上班,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的手脚纤细、皮肤白嫩,模样又长得俏,跟厂里其他粗手粗脚、皮黑肉粗的女工完全不一样。女人就该像这个样子,工厂里那些女人送他,他都赚咬不动、没胃口。
“不用了。对了,我忽然想起有事情要做。”阿颖僵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走向房门口。但狭小的空间根本由不得她轻松离去,还没走到门口,她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拉住,便拽进怀裹。
“急什么?有事情可以留到待会儿再做。咱们先乐一乐再说。”狰狞笑脸下的企图明白可见,拉住她的手也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住手!”阿颖喝道。她抗拒的力量轻易被钳制住了。
“不用害臊,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尝过一次还想再要。”刘领班一手将她牢牢困在怀里,另一手由下而上一颗一颗解开她棉布上衣的白钮扣。
“放开我!”阿颖用尽全力想挣脱刘领班的钳制,但她越是挣扎,越被捉得更牢。
惊慌之下,阿颖低头狠狠咬着困住自己的手臂,刘领班一吃痛就松开了手,阿颖乘机推了他一把,转身跑向门口。但她还来不及跑出去,又被他长手一抓,硬扯了回来。
“妈的,臭婊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刘领班粗声啐道。他扬起手赏了她一巴掌,她瘦弱的身子重重撞向水泥墙,几乎要昏厥。
刘领班蹲下身,一把揪起阿颖的前襟,满脸胡碴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妈的!老子肯上你是你的福气。臭婊子,你以为你身上洒了金粉,碰不得啊!”“你说对了!她身上不止洒了金粉,还镶了钻石,这辈子你连碰都碰不起。”陌生的男性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刘领班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先是瞧见一双擦得晶亮的黑色半长筒皮靴,目光再向上,一双黝黑结实的手臂不耐烦地环抱在胸前,手里还拿了一支枪!刘领班的瞳孔一下了放大,猛地抬头瞪视着陌生男子琥珀色的眼眸。
“你是谁?”他粗嘎的声音掩饰不了心中的恐惧。
“杀手。”愉悦的语声甫落,刘领班立即应声倒地。
阿颖还来不及放声尖叫,就被自称杀手的男子一把拉起捂住嘴巴。“不准叫!一听到女人尖叫,我就头痛。”
他大脚一勾,替趴在地上的刘领班翻了个身,按着把手中的枪交到阿颖手上。
“让你报仇。”陌生男子清亮愉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在期待她扣下扳机,再次给予刘领班一次重击。
“他死了。”阿颖愣愣的呆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刘领班,还没从一连串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他死不了的。”陌生男子不甚同情的又踹了刘领班几脚“这是麻酔槍。”
“麻酔槍?”阿颖一脸茫然的转头望向他,无法将他话中的意思输入脑袋。
“对,你就道样瞄准,然后扣下扳机。”陌生男子替她将准星瞄准刘领班的裤裆“保证他两年内不能人道。”
说完,一支银针马上准确无误的刺人刘领班的蓝色长裤,直接命中标的,没有半丝偏差。
“哇噢!你很有天分嘛!”陌生男子尖声怪叫,琥珀色的眼眸给予阿颖赞赏的一瞥。
阿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回应他的钻美之词。她今天真是受够了!
“你是谁?”她将麻酔槍交回他手中。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坏人。
“黑磷。”陌生男子态度从容地替麻酔槍装填上新的麻酔藥和银针,他将枪口转向阿颖,笑着扣下扳机“我奉命来杀你的,公爵夫人。”
晚餐时的气氛是凝重的。
李思璇拨动着餐盘里的食物,有些食不下咽。不知道她傍晚去买东西时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出来就看见苻大哥呆坐在车上,木然的神情不知在想什么。从那时候起到现在,苻大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正眼瞧她了。
“苻大哥,我们等会儿一起去看夜景好不好?”李思璇提振起精神,脸上堆满甜笑提议道。
天沼无视于她脸上的企盼,冷漠地对站在一旁的姜晋鸿吩咐道:“找人陪李小姐去看夜景。我先上楼了。”他随即起身走开。
“苻大哥”李思璇慌忙跟上天沼离去的脚步,不想就这样被他孤零零地丢在餐厅。“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我睡哪里。”
“随你。”他口气中的冷然始终没有改变。
“随我?真的随我吗?”李思璇被他的冷淡激怒,愤然的转头问姜晋鸿“那女人以前睡哪间房?我要睡那间。”
“主人?”姜晋鸿不确定的看向天沼?钏艰叩氖遣较掌澹峁皇浅銎嬷剖ぃ狡鹛煺佣运淖14饬Γ闶侨探允洌谒蠢矗さ幕嵛10跗湮1?br>
“随她。”天沼?鄣挠锲枪匮岱郴蚨钠皇遣Σ怀鲂乃既ダ砘崴奈蘩砣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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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大哥!”李思璇出声唤着天沼,他不再理会她的迈开步伐,使她只能沮丧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李小姐,这边请。”姜晋鸿领着李思璇来到佩莹之前住饼的房间。
李思璇对房间的摆设并没有多大兴趣,草草看了几眼,便问姜晋鸿说:“房间整理过了吗?我有洁癖,受不了别人的味道。”
“我们还有几闲‘干净’的客房,李小姐可以去那里睡。”
“我喜欢这里。你找人来把那女人的东西清掉,我今晚要睡这。”
“对不起,李小姐,我们没有多余的寝具。如果你真的无法忍受,我们可以为你安排别的客房,或是派人送你回去,我相信你在家中一定觉得格外舒适。”姜晋鸿的话说得十分婉转,却也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要就在道里窝着,不然就滚回去。
“你”李思璇气结,却也知道自己是太逾越了点。她是家人捧在掌心的千金大小姐,免不了有点富家女的骄气,她明白有些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隔壁是苻大哥的房间吗?”
“是。不过主人现在都在书房睡。”姜晋鸿据实回答。
李思璇问清楚书房的位置,便遣开姜晋鸿。
“李小姐,别碰不该碰的东西。”姜晋鸿临走前叮嘱道。
什么叫不该碰的东西?李思璇扬起秀眉,根本不理会姜晋鸿的嘱咐。她就是要看看璩佩莹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的,为什么她离开之后,她还是代替不了她在苻大哥心中的地位?
这客房内有两个衣柜,款式一样,但仍然看得出有一个是新的。她先拉开旧的衣柜,里头有一堆色彩鲜丽的名牌套装和洋装依色样整整齐齐的挂好。
没什么特别的。她思忖,关上旧衣柜的门后,又拉开新的。
“天啊!”映入眼帘的白纱礼服让她看傻了眼。
礼服被套在一具人形模特儿身上,剪裁相当简单,上身是平口无袖的纯白缎布缀着白纱,下身是白色纱裙;但白色纱面交织着极细的金线,在灯光照映下隐隐闪着金光,仿佛在层层白云中乍见曙光,美得令人屏息。
李思璇不自觉地伸手轻触礼服柔细的白纱,意外的发现礼服的腰际上悬挂着一张卡片。她好奇的打开卡片,上头写了几行字:璩:如果你真是天沼生命中的曙光,我祝福你们。
屠军
“不是!不是她!我才是苻大哥生命中的曙光,她只是个负心的女人!”李思璇用力扯下卡片,将它撕个粉碎。
她换上白纱礼服,戴上头纱,直奔天沼的书房。
端着咖啡准备送去给天沼的姜晋鸿见状,连忙放下咖啡冲上前去拉住李思璇。
“李小姐,快去把礼服换下来!”他没料想到她真的会做这种傻事。主人或许沉默,或许淡然,但只要一碰到璩佩莹的事,他就家发了疯似的,失去所有的冷静。
“不要拦着我!”李思璇挥开姜晋鸿的手,冲进书房去。
但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天沼骇人的眼神慑住。
“去换下来。”他森冷的口气透着寒意。
李思璇被这份寒意惊退了一步,但仍硬着头皮踏向前“我也能成为你生命中的曙光,不一定只有她能。”
“去换下来。”莹莹的礼服没有别人能穿!
“苻大哥,我爱你啊!我也可以为你带来阳光与欢笑,只要你愿意接纳我。”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不接受这种答案。“她说她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根本就配不上她可是我是真心的。”
“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
李思璇没有勇气逼视他灼人的注视,低声嚅嗫道:“我打电话来找你,结果是她接的。”
谜底终于揭晓!他不止错了,还错得离谱。他一直以为那天和佩莹通电话的人是刚泽焰,没想到她却是努力想把他送到李思璇怀里。
为什么?她应该是爱他的,否则不会拾回那只银戒还保留长达十年,但若她真的爱他,如何能将他推向别的女人怀里?他无法理解。每次想到她随时可能会离他而去,他就恐惧得像发了疯,而她却将自己贬成负心的角色,只为了将他送给别人?
“苻大哥?”李思璇不确定的轻唤,天沼的沉默让她畏惧。她第一次觉得寡言的苻大哥原来是如此吓人。
“老姜,要李小姐把礼服换下,叫阿德送她回去。”
“我不要!”李思璇拍开姜晋鸿伸过来的手,不让他拉她走“苻大哥,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天沼抬眼望向她,冷漠地开启薄唇吐出她要的答案“我不爱你。”
“一点点都没有?”李思璇无法置信的看着他冷漠的脸。他怎么能说得如此断然而冷漠?
“没有。”
“从来都没有?”李思璇不死心的追问。
天沼沉默而笃定的点了下头。他的心早给了一个人。
她真的爱他吗?这一刻李思璇也迷惘了。她从来不曾走进他心中,从不曾看他笑过,他们虽然认识了九年,却没有半个可谓之甜蜜的回忆。只是迷恋而已吗?她的心有点隐隐作痛,但她不确定真正受伤的是心中哪个部位,或许只是那个名为自尊的地方受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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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骂过后,一抹小小的、释然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或许她九年来等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爱或者不爱的答案。不爱就拉倒!她李思璇又不是没有人要。
迷恋容易解决,但真爱呢?天沼将脸埋入掌心。有谁能告诉他这只差劲的猪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