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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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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剑儿向前几步,很自然地挽着他。

    “坐得极累,想起来活动筋骨。”他那邪魅的眸子淡淡地扫过眼前一干快要石化的人。

    “可,我和他们正准备要把这系好的干茅铺上屋顶,怕你在这儿”

    “嫌我碍眼?”他不过是受伤,可没残废。

    再者,他的伤势已经好上许多,已经能够起身走动,就达要爬上屋顶修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褚剑儿凑近他的耳边道:“他们都挺粗鲁的,我怕一个不注意会弄伤你。”

    君绝五敛眼,嗅闻着她身上不断飘来的清香,没好气地侧眼瞪着她。“难不成连你都把我当成姑娘家了?”他们会弄伤他?看来,她不只是把他当成残废,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姑娘。

    “我”她一回神,猛然发现自个儿一个不小心又靠近他,忙又退了一步。

    哎呀,都怪这儿人多,教她不得已得要同他说些耳语,既然是耳语,自然是要贴近他的耳朵说,要不他怎么听得清楚?

    就这样,久而久之,她都快要习惯成自然了。

    得改、得改,恶习不可留。

    “好了,君姑娘,你就在一旁待着,这些粗活就交给咱们男人来做便成。”穿半臂服的男子见状,不由得搔了搔头,拉着褚剑儿打算要爬上梯子上屋顶。

    “我来帮忙。”君绝五突地伸出手擒住他的手。

    男子微诧地回头睇着他,正纳闷他的手劲为何如此之大时,褚剑儿早已爬上梯子,回头道:“绝五,你还是在下头待着吧,我上来便可以。”

    她什么粗活没做过?不过是修补屋顶,简单得很。

    “可”他松开手,缓步走到梯子边。

    她终究是个姑娘家,就着梯子这样跑上跑下的,天晓得他瞧得有多么胆战心惊?知道她救得了他,肯定她绝对是个练家子,可就算是个练家子又怎样?要是不留神摔下来,一样会受伤的。

    “不打紧。”她三两步地跑上屋顶,就站在屋檐上。“瞧,这不就上来了?”

    “你小心一点”他正开口要她注意,却听到后方有人大喊。

    “剑儿,那儿不太牢靠,你别站在边上!”

    他回头,微恼地蹙起眉瞪着身后呼喝的人,直觉得一声声的剑儿听在耳里还真不是普通的刺耳,突地,他瞧见众人都在惊喊着,赶忙回头,正好瞧见她踩垮了屋檐,眼看着身子就快要摔落在地,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压根儿不管自个儿的行动依然有些不便,直往她摔落的方向窜去。

    “啊!”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下,褚剑儿稳当地摔在君绝五的怀里,再将他撞跌在地。

    她忙翻起身,顿时发觉自个儿被他的双手扣得极紧,见他合上眼,一脸苍白,她忙拍着他的脸。

    “绝五,你没事吧?”他的伤好不容易快要好了,该不会在这当头又伤得更重了吧?

    君绝五微蹙起眉,半掩着魅眸瞪着她,微恼地道:“你好歹是个姑娘家,尽管长得不像,但终究是啊,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小心,真是”没想到她是个练家子,居然还笨得摔下来,学艺未免太不精了吧?到底师出何门啊?

    混帐,好不容易伤势好些了,她现下这么一撞他觉得他一口气都快要上不来了。

    罢了,命是她救的,若是再毁在她手上,他也不会有怨言的。

    褚剑儿眨了眨眼,蹙紧浓眉,不敢置信自个儿所听见的,正想要再问清楚,却感觉腰上把住的力道一松,他眼一合,又昏厥了过去。

    她听错了吧他不可能识破她的身分的。

    ***

    夜里,外头下着稀稀落落的雪水,刮着刺骨的寒风,而破茅屋里头生了盆火,烧得屋子暖烘烘的。

    褚剑儿坐在依然昏睡的君绝五身旁,抬眼看着花了一个下午修补好的屋顶,庆幸今儿个这是教村人帮忙弄好,要不今晚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敛眼瞅着他略微苍白的美颜,不禁又蹙起眉。

    他要昏厥之前,对她说了一些话,虽说那声音仿佛是自牙缝中挤出般的微弱,但实在是贴得太近,教她不想听见都难。

    她绝无可能听错,却十分不解,他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长这么大,从没人识破她的身分,为何他会发觉?难不成他趁她睡着时对她毛手毛脚?但不可能啊,她可不认为他有兴致对她上下其手,况且,他那时伤得那般重,相信他也没本事对她胡来。

    再者,他有着一张教女人又爱又炉的美颜,如此美得不可方物,美若神祗般的男人,岂会对她起邪念?

    倘若会,她还得感谢他呢!

    长这么大,还没有任何男人对她动过邪念哩。

    但若是他说真的,她一点都不会讨厌,绝对会比之前要嫁的那个男人好,啐,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念头一起,她随即收回视线,拍了拍额,唾弃自个儿不知羞的心思。

    照顾他这一段时日,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了。不知道砸她婚事的人已经上哪儿去了,她居然在这儿过起悠闲日子,还修补起屋顶都二十好几了,眼看着就要出阁,迎亲队伍居然被砸,害得她被遣坐回头轿,倘若她不找到肇事者要个解释,她怎么对得起爹娘?

    尽管对方是个病痨子,是看在她的命硬想要冲喜,才决定要她这媳妇的,而那病痨子原本真是有机会成为她相公的,现下却被砸散了姻缘。

    她原本就不看重这姻缘,但她看重在后头忙碌,帮她张罗大小事的爹娘。

    回头轿一事,肯定是传回爹娘的耳里了,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她是无颜回去见他们了。

    唉,明明是喜事一桩,怎会无端端地变成这个样子?

    真不想再想起这件事,干脆当作没出嫁也没回头轿,她现在只要将君绝五照顾好,待他伤好,她干脆去游江南算了。

    可江南如此之大,得要先游哪儿呢?

    而且若是不给爹娘半点音讯的话,岂不是要教他们担忧,这可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但要她提笔修家书,简直是要她的命哪!

    她敛眼思忖得忘我,压根儿没发觉有双深沉的黑眸直睇着她的背影。

    突地,君绝五毫无预警地探出手,往她的腰际一勾,随即将她拉入怀里。

    褚剑儿微诧了下,然而却乖乖地任由他拉进怀里,抬眼瞧着他。

    “你醒了?”不错,看来伤应该不是极重才是,要不他哪来的力气拉她入怀呢?

    “现下是什么时候了?”他哑声道,拉起被子往她身上盖,侧身往她的颈边窝。

    就是这气味,就连睡梦中也不放过他,教他自极深极沉的睡梦中醒来,天晓得他浑身乏力得紧。

    “都已经快要一更天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褚剑儿有些忘情地直睇着他。

    “不了,我想要再睡一会儿。”君绝五含糊道,大手环过褚剑儿的腰际,不忘拉起她的手圈在他的腰上。

    “可你也没喝葯汁”这妥当吗?

    今儿个她趁他昏厥时,拉开他的衣襟查看,发现他的胸口上头有一大片的瘀伤,上回并没有看见,肯定是她今儿个跌撞在他身上造成的,虽说是没有内伤,但这瘀伤倒也是挺难受的。

    她有点内疚,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屋檐竟如此不牢靠,居然教她给踩垮,好像她有多重似,她的身形、重量自然也多些,撞在他身上肯定疼,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多说。

    “你今儿个要昏厥之前同我说了些什么?”褚剑儿差点忘了这件事。“待我明儿个睡醒再说。”君绝五微恼含糊地道。

    “可”这事儿能等吗?

    打从她救他至今,她几乎是夜夜与他同眠。倘若他明知道她是姑娘家.却又邀她共寝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这可得说个分明啊!

    褚剑儿敛眼瞅着他,却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不禁教她气结。

    她不相信他对她有非分之想,再者,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但不管如何,她就是要个说法,绝对要他说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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