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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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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裙。

    她嘴巴一扁,氤氲水眸马上掉下成串珍珠也似的泪滴。

    “哎哎哎怎么哭了呢?我没有要欺负你啊!”郝韫礼被她的眼泪吓了好大一跳。

    “你不疼我了,都不听我说话”她捧着脸,抽抽噎噎的,就像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

    “拜托!”郝韫礼头疼地自她身上翻下。“好啦、好啦,你不喜欢就算了,了不起回国后我再去跟你妹妹磕头,反正你也喜欢看我被整嘛!”天知道唐家这两姐妹有多麻烦!

    唐欣吸吸鼻子,小手轻扯他的衣袖。“我不会让小艳整你的。”

    他转过头,无奈地看着她。或许唐欣会心疼他,但唐艳那个小巫婆,他看她的眼就知道,想娶唐欣,他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呢!

    “那么你答应嫁给我吗?”

    她抿着唇,良久,羞涩地轻颌首。

    “说好喽!”他开心地抱紧她、亲亲她的额。“回国后我马上让人挑日子,就算你妹妹威胁你,你也不准反悔,知道吗?”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当然喜欢!”凭他在家里一呼百诺的地位,他的决定谁敢反驳来着?

    她唇色微弯,牵起一抹蝶般轻巧的微笑,看着他心神一愣,然后伸出双手怜惜地捧起她酡红欲醉的花颜,痴迷的目光纠缠着她。

    “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漂亮。”

    轻盈的浅笑溢出唇缝,她温柔的眼波娇媚如丝,食指在他面前摇动着。

    “你的眼光不大好,那些模特儿才漂亮呢!”

    “不!”他摇头,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她可以感觉到他湿热的舌正绕着她的指腹打转,每一下含吮都刺激着她的心脏一跳。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沉而诡异,里头好象藏着一把勾子,正在勾引出她的灵魂与他共舞。

    她瞪大眼,茫茫然有种体悟:这回大概逃不掉了:今晚,他们会

    一阵敲门声那么突兀又仓皇地响起。

    砰!郝韫礼一个没注意摔下床铺,一张脸臭得像要杀人。

    唐欣回过神来,赶紧跳下床,将脱离身躯的衣服穿回去。

    郝韫礼气得双眼泛红。都交代过,今晚不准来打搅他们了,还来敲门?他非拧断那王八蛋的脑袋不可!

    房间门一打开,彼得一张苍白的脸像世界末日到了。

    “发生政变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郝韫礼一愣,随即大喊。“通知大家收拾好东西在大厅集合,我来联络劣谟,安排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知道了。”彼得快步跑走。

    “shit!”韫礼低咒一声。干摄影记者时,这种事他常碰到,前几年在柬埔寨还被游击队包围过,但带着一支外景队拍平面广告还遇到这种事就太惨了,子弹不长眼,有个什么万一,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韫礼!”唐欣忧心忡忡望着他。

    郝韫礼想起队上多是些一辈子没见过战乱的,他若慌了手脚,大伙儿就全玩完了。他收敛心神,安慰她道:“没事的,政变是他们国家的事,我们只是观光客,外交部会安排我们走,我们只要离开饭店、到机场、搭上飞机,就能回台湾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着慌也没用,唐欣点点头,跟着去收拾东西。

    而郝韫礼则忙着打电话,联络当地的旅行社,确认车子、机票、班机但愿别这么快戒严,否则连飞机都停飞,他们就完了。

    饭店大厅,数十名来自各国的观光客满面忧愁地倨伏其中。

    郝韫礼找到他们的劣谟了解目前状况。“怎么样?可以走吗?”

    劣谟点点头。“但车子不够,载不了你们这么多东西。”

    郝韫礼翻出来这里三天拍的底片、连同护照和一台相机随身贴藏,其它行李全部丢了。

    “你们也是一样,没必要的东西全丢了。”他随即对外景队的人下命令。

    多数人只留下随身小包包,其它东西连昂贵的摄影器材也不要了。

    非常时期,大伙儿的行动异常地迅速,准备好后,郝韫礼向劣谟打招呼。“可以走了。”

    劣谟点点头,带着二十多名外景队员走出饭店。饭店门口已经停了两辆九人座厢型车。

    每一辆车都挤进了超过十个人,像挤沙丁鱼一样,但没有人抱怨,因为还有许多人确认不到机票无法离开呢!

    “一路上可能会有路检,但没关系,我们只是观光客,又没带什么危险物品,他们要检查就让他们检查,要手表、要金炼、要钱全部给他们,不要反抗,也不要大声喧哗,知道吗?”开车前,劣谟不住对他们叮咛。

    众人纷纷点头,车子于是漏夜开往机场。

    行间,唐欣紧紧依偎在郝韫礼怀里。

    郝韫礼抱着她,发现她的小手像冰一样地冷。

    “别担心,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回台湾。”

    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容,知道他会保护她,但她还是很害怕。台湾的治安虽然很差,但这么些年下来,政局却也和平到无波无浪,她听过战乱,也知道世上有许多地方民族纷争长年不断,但没亲身经历过,谁也无法体会出它的可怖!

    这个夜很不平静,扰攘的不是虫鸣鸟叫、而是轰隆隆的炸葯枪炮声,可能每一嫌诩将夺去无数的人命,这让她更是紧张得几乎窒息。

    郝韫礼把她抱得很紧,他的身体完全圈住她的,外头乱七八糟,谁晓得会不会有哪颗不长眼的流弹击破车窗飞进来,有他挡着,她也安全些。

    “欣,把头低下去。”

    “韫礼,还有多久才到机场?”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

    “大概再半个小时吧!你要累了,就先眯一下眼。”他轻声安慰她。

    不一会儿,疾行中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唐欣浑身一颤,郝韫礼马上脱下外套盖住她。

    “大家别紧张,只是路检。”劣谟安抚大家。

    几个持枪军人打开车门,探头进来查看。

    劣谟对他们比手划脚解释大家只是观光客,绝无任何不良意图,目前正赶往机场,准备回国,请他们放行。

    武装军人们颌首表示了解,还是一一查看了每个人的长相、行李。

    五分钟后,就在最后一把枪退出厢型车,众人正要松口气时,一名军人忽然拿手比了比一名女模特儿手上戴的钻戒。

    众人脸色马上大变,郝韫礼狠狠地瞪着她。笨女人,什么时候了,连财不露白这种事都不知道,该死的白痴!

    “不要”女模特儿高声尖叫。

    所有人仓皇失色,这下子八成要完蛋大吉了。

    果然,原先退出去的数把枪又立即伸了进来。

    “琳达小姐,你你就把戒指给他吧!”看到这种情形,劣谟说起话来都结巴了。

    “但这是我的耶!”琳达死命地抱着她的戒指,就是不舍那颗钻戒。

    一把枪对着他们指了指,示意他们下车。

    一行人只得抱着脑袋鱼贯步下车门。

    郝韫礼在经过她身旁时,低声警告道:“我命令你马上交出戒指,否则回国后,我马上让你从模特儿界消失。”

    琳达这才含着眼泪,心不甘情不愿脱下戒指。

    但这时武装军人们已经不甘心于只得一枚戒指了,他们还陆续搜刮了众人身上的手表、旅行支票、链子连郝韫礼的相机都在他们的觊暧谠象里。

    当郝韫礼正要交出相机时,又听到琳达的尖叫。

    “住手、住手”原来那些军人以为她最爱藏东西,因此对她加强搜身,它的衬衫都被拉开了,惹得她又叫又跳。

    带到这种团员,劣谟的脸已经是苍白加铁青。他也无力阻止,毕竟在战乱时还带着一颗亮晃晃的钻戒到处招摇,摆明了在引人犯罪,能怪那些军人们起贪念吗?

    尖叫声越来越高亢,郝韫礼额上青筋暴跳,他既气琳达的没有知识,又恨这些武装军人的欺人太甚。对于外景队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有责任的:拳头愤然一握。众人都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红光,他是豁出去了。

    “快阻止他!”彼得赶紧拉住他的衣裳。

    另有几个人则纷纷压住郝韫礼的手脚,要让“红狮”在这里发了狂,外景队的人大概别想活着回国了。

    “放开我!”郝韫礼一个翻身,用力甩开他们,他心底的火山已彻底爆发。

    “韫礼!”一声怯生生的娇唤忽地响起。唐欣温润的小手颤抖拉住他的拳头。

    像是一阵春风拂过,他脸上的阴狠瞬间融化了几许,些微冷静窜入火焰奔腾的心肺中。差点忘了冲动解决不了事,这时候要动的是脑筋不是拳头。

    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睁眼,愤怒的激狂已然消失,他平静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这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音调。

    唐欣对他怯怯一笑,他在她颊上一吻后,站起身,走向正在对琳达搜身的军人群中。

    “完了!”看到“红狮”脱闸而出的众人全都绝望地闭上眼睛。对他们而言,郝韫礼这一去,等于是宣战的开始。

    “他不会乱来的。”唐欣细声为他辩驳。“韫礼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那表示你还不够了解他的火爆个性。”“红狮”是野兽,会懂得理性吗?别作梦了!

    “我信任他!”唐欣坚持说道。

    像是要印证她说的话,一记拳头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印上郝韫礼的鼻梁。

    大伙儿同声惊呼,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一场血腥冲突将要爆发了。

    但令人讶异的是,郝韫礼始终没还手,他的拳头死命地紧握着贴在裤缝边。他的身体感受拳头的疼痛,他的心则浸淫在唐欣温婉和顺的微笑中。尽管每一处伤口都火辣辣地疼,可他的灵魂依然笑舞着春风。

    那些军人似乎觉得好玩,好几人打他一个,他不仅没翻脸,还掏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连相机、钢笔都奉送出来,然后指指琳达,要求用这些东西与他们换人。

    也许真是财帛动人心,军人们收了东西后,果然将琳达丢了出来。

    郝韫礼拉着她,颠颠倒倒走到车旁。

    唐欣忙跑过来扶他。“韫礼”他证明了一个真正的英雄不是只会动拳头,而是要智勇兼具的。

    “没事,我们快走。”他一头一脸血,看起来好不恐怖。

    一行人赶紧上了车,路障果然撤走。

    车子重新发动,迅速往机场开去。

    “韫礼,你觉得怎么样?”唐欣拿着手绢轻拭他脸上的血迹。

    他抱着胸口,吃力地摇头。

    唐欣解开他的衣衫,发现他被打得很严重,胸膛、腹部一大片瘀伤。

    “我还有一颗止痛葯,你吃下去会舒服点儿。”她身上的东西差不多都丢了,几颗葯丸和ok绷是仅有的了。

    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她喂葯,和着口水吞下肚。

    彼得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真想不到你会忍下来。”大家都以为绝望了说。

    真不晓得是什么伟大的力量,让“红狮”岩浆做成的脑袋瓜子里,也能装进“冷静”这项元素?

    郝韫礼困难地址扯嘴角,给了他一抹剩下的事全拜托你了的眼神,随即睡昏在唐欣怀里。

    “韫礼”唐欣抱着他,心碎地嘶吼。“不要,韫礼,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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