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隔壁床鼾声的白色屏风。
他全听到了?
“桑医生。”古君兰站起身对他微笑。窗夕卜的阳光很暖,她该下去晒晒太阳的。
“好久不见。”桑文生礼貌地微笑,目光却放在一张泪痕未干的脸庞上。她哭了!
“我想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白色身影翩翩地离去。
卫静云看着他依然一丝不乱的衬衫、长裤,回眸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病人服,倏地就把毛毯捉起盖住自己全身,顺道盖住她胡乱一床的小说、稿纸、还有一包巧克力。
“你一还好吗?”桑文生打破了沉默,凝睇着她泛着水光的眼。
“还好、很好、非常好。”她点头如捣蒜,在他的目光下连忙用手指抓了两下头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榆洋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你脑震荡,洋平也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桑文生依然站在床尾没有移动位置。
她为什么哭?从未不曾见过她的泪痕如此明显过。
“我现在很好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做什么?卫静云压住自己期待的问句。
“我刚下飞机。”他的目光深邃地往视着她,长久到让她开始坐立不安。他挪动了身体走到她的身边,伸手碰触她的脸庞。“你不好,太瘦了也太惟悴了!”
“我瘦一点才显得清秀嘛。”卫静云干笑两声,侧开脸庞痹篇他的手指、他的目光。看着他,让她想哭!
出了一次车祸,干眼症怎么恁是成了泪眼症呢?
“又想逃开吗?”
“逃什么开?我做人光明磊落,干嘛要逃。”骄傲的眼马上迎上他,不受大脑控制的嘴则冒了句“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你说'我爱他'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我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你不用当真啊。”她脸上开始冒热气,想起刚才那些话突然觉得肉麻的很。
“如果我说,你应该早把那些话告诉我呢?”桑文生俯低身子,将脸庞逼近她,在她整个人全贴到床扳之时,他的唇一语不发地占据了想念许久的樱唇。
卫静云命令自己不许回应他热烈的长吻,脑子却全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她知道自己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知道自己的头颈采取斑度配合的姿势与他拥吻、知道自己的身子因为他的碰触而泛起一波波的激情
不可以!她的大脑下着命令,她的唇却在他的唇中溢出一声呻吟。
哎,谁要她脑震荡呢?卫静云轻喟了声,放弃所有挣扎。
桑文生流连在她的柔软中,勉强拉回他几乎把持不住的身躯,隔壁床尚有个中年妇人,总不好在这里“公开演出”吧!
“等你出院。”他的唇舌吮过她的耳垂,诱惑地低语道。
“不要脸。”卫静云反射性地啐了他一口,然后很羞耻地发现自己的手早己钻入他的衣襟。
她忙不迭地收回手,把手藏到身后,眼不乱为净的标准鸵鸟心态。
“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他抬起她的下颚。
“你不是都偷听完了?”她回嘴,鼓了敲脸颊。
“你对我的个性倒是猜得很准确。我的确会为你隐瞒事情的真相而迁怒于你,但是如果你在一开始时就把你刚才告诉古君兰的那些话告诉我,我不会发那么太的火。”桑文生严厉地盯住她的眼睛。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保护自己!伶牙俐齿的你却比谁都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一碰到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你就习惯性地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以为这祥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没有。”她直觉地开口反驳,握紧了拳头、眼瞳恼火地蹬视他。他为什么要把她说的那么自我中心!
“信任我是那么困难的事吗?”他包裹住她的手掌,把她僵硬的指头逐一拉开。“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只能猜测彼此的心思。七年的时光还不够浪费吗?”
“说了又怎么样?反正我们又不可能在一起。”她抽回自己的手,倔强地回视着他。
“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
“反正就是不可能。”
“你瞧,你又在保护自己了。把心里的真实感受说出口有这么难吗?我可以忍受你与我不尽相同的生活习惯,却不能同意你每次都把垃圾往心里堆。”桑文生坚决地扳住她的肩头,语气已有些愤然。
卫静云交叉着双臂,闭上眼,缓缓地开口道“说了又能怎么祥?不说出口心里最少还怀抱着一个希望。”
“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话脱口而出。
“这个希望并不难实现,我们现在不正在一起吗?张开眼,小辣椒。”他将两人的十指交握。
“我改名了,现下叫小乌龟。”她张开眼,看入他的双眼之中。“一切会那么容易吗?我们俩再怎么衡量都搭不到一块,所以我才担心啊!而你会原谅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吗?”
她难得地有些悲情。
“我来看你就代表了我们还有无数个七年。同时也
请你原谅我在美国对你的不良态度,我一向不太能适应新的改变,你了解的对不对?”他将她有些飞乱的发拨整至耳后。
“我的生活习惯和你非常不一样。”她把棉被翻起来,让里头的凌乱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和榆洋会盯着你,而我们的床上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来干扰我们。”出乎她意外地,桑文生朝她眨了眨眼,很俏皮的动作却让她飞红了颊到耳根。“我在台湾,你在美国。”
“你有三个月的寒暑假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接受台湾方面的邀请进行每年三个月的医学示范及教孛。其余的半年时间,就当成我们彼此怀念的时间,也许哪天你以写作为正职时,你会愿意到美国来陪我,对不对?”桑文生搅住她的肩,温柔地说。
“如果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为什么七年前我们会达不到共识?”她困惑地眨眨眼。
“因为当时的我们都只想到自己,没有人愿意妥协,而且没有一对热恋中的人是愿意分离的。但是,对我们面言,经过七年的分离,只要能有半年的相处时日,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卫静云尝试地勾起一边唇角,却发现自己的笑声止不住地溢出口。她冲进他的怀中,捣乱似地弄皱他的白衬衫。
“好高兴哦!事情都解决了,我可以睡个好觉了!你不会再跑到我的梦里瞪我了!”
“傻子。”桑文生拿掉她差点滑出脸庞的眼镜,拍拍她的背。“没多少肉了,体重还拼命往下掉,出院以后得定期吃维他命,把身体养好。”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她突然抬头,担心地问道。
他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以后心里有事别总是搁着,提出来讨论。事情不会有你想像的那么糟。”
“提出来讨论,如果一直找不出共识,一直吵架的话”
“妈妈!不好了!爸爸出车祸了!”桑榆洋的声音一路从门口传到房内。
“出车祸?”静云睁大眼蹬着桑文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桑文生的灵魂吗?”
桑文生一摊手,坐在她身边,静待后续发展。
他们儿子像消防车急着救火一样地冲进了白屏风内,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妈妈,爸爸他”榆洋的嘴巴张的其大无比,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榆洋,过来。”卫静云很母性地微笑,儿子却打了个冷颤。
桑榆洋委屈地挨到桑文生的旁边。“干嘛?”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舅舅。”小嘴进出两个字。
“谁帮你点眼葯水啊?”儿子不掉眼泪的。
“外婆。”桑榆洋嘀咕了两声后,目光在爸妈之间流转“我也不喜欢说谎,我只是想你们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的。”桑文生拍拍儿子的肩膀,拉住卫静云的手。
“真的吗?你们两个不会再吵架了,好棒哦。”桑榆洋哗然地笑开了来。
“这点我是不敢保证啦。”卫静云干脆老实承认。
没人和她斗嘴,她会先闷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会有个比较正常一点的家了。”
“就是那种妈妈围着围裙做早餐、爸爸在旁边帮忙的家吗?”他小时候看到图画书时,就一直羡慕那样的家庭。
“我想你的梦做到今天就可以了。”桑文生用眼神调侃着厨事、家事样样不通的卫静云。
他可不想家里变成焚化炉!
桑榆洋看了眼从妈妈床沿掉下的一条巧克力,很成熟地下了个结论
“唉。我想也是!”爱情总不能尽如人意,桑文生与卫静云的故事中依然上演着争吵,只是每一次的争吵之后,他们更了解彼此,也更相信了一件事
他们就是彼此所要寻觅的另一个半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