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天后严雪青风尘仆仆地返抵台湾，她的乖儿子准时出现在中正机场，一路上体贴得无微不至地接她回家。

    至于苗毅雯一直处于备战状态，这要怪蓝傲事先知会她说严雪青难搞，害她紧张得要命。

    蓝傲希望她暂时休假，住在他家里陪母亲，两人可以多多相处，培养良好的关系。

    在等严雪青到家的这段时间，苗毅雯忐忑不安，不停地在屋内踱步，直到他们回来，大门打开，她才佯装镇定。

    “你回来了呀！”她对蓝傲露出欣喜之色，并向首次见面的严雪青行九十度鞠躬大礼。“伯母您好。”

    “你好。”严雪青犀利地扫她一眼，觉得这女人称得上漂亮，却不是她想像中冶艳的那款。不过她还是对苗毅雯存有敌意，因为她抢走自己唯一的心爱儿子。

    “妈就交给你了，我还要赶回公司。”蓝傲对苗毅雯使了一下“拜托你了”的眼色，便急忙地离开了。

    “伯母，您渴不渴？我倒杯茶给您喝。”苗毅雯立刻去沏壶茶，然后毕恭毕敬地把茶奉上。

    “嗯。”严雪青不动声色，接过苗毅雯递来的茶杯。

    “小心烫。”她好意地提醒。

    “还不错喝。”严雪青故意给予赞赏。

    “谢谢伯母。”苗毅雯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似乎没她想像中那么难搞，希望未来几天也能够跟她相处愉快。

    “你这边坐，我有话要问你。”严雪青说话时不温不火的，但却带著威严，令人听了不由得敬畏起来。

    待苗毅雯战战兢兢地坐定后，她才又开口：“请问你喜欢我们家蓝傲哪点？”

    “我喜欢他的体贴和专情。”苗毅雯不假思索地回答。

    “在没认识你之前，他眼里只有我这个妈。在和你交往后，第一次忘了回加拿大看我。”她的功力堪称了得，骂人不带脏字。

    “他应该是太忙了，才耽误回去看您的时间。”苗毅雯心头一震，看来严雪青对自己并无好感。

    “快中午了，你弄顿午饭给我尝尝，我好久没吃家乡菜了。”严雪青有意为难她。

    “好，我这就去准备，您先歇会儿吧！”苗毅雯丝毫不敢大意，起身直奔厨房。

    趁著苗毅雯在厨房手忙脚乱之际，严雪青逼自己酝酿激动悲伤的情绪，等一下非要给苗毅雯好看不可。

    见她这么幸福，尤其在看过她对儿子露出那么甜蜜的笑容，她说什么也要拆散他们俩！她就不相信短短几个月的恋情赢得了母子间的骨肉亲情，看她一副单纯模样，应该很容易解决。

    “伯母，可以开饭了。”苗毅雯迅速俐落地张罗好午饭，便到客厅“恭请”严雪青移驾到厨房用餐。

    两人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趁著苗毅雯去上厕所的时候，严雪青自己在汤里多加了几匙盐，准备咸死自己，吓死苗毅雯。

    听见厕所门开的声音，她趁此时端起碗来大喝一口汤，算准苗毅雯回到餐桌时，再即兴表演起母老虎喷热汤的重头戏。

    “天啊！你想咸死我呀！瞧你煮这什么汤！”严雪青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指著一脸无辜的苗毅雯骂：“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会叫我们家蓝傲在母亲和女朋友间只能选一个！”语毕，她气呼呼地离开餐厅。

    “怎么搞的？”苗毅雯被骂得一脸呆愣，她对自己的厨艺一向很有自信，汤真的有这么咸吗？就算真的很咸，不喝就是了嘛！做什么如此小题大作呀？

    她半信半疑地也舀了些锅里的汤，沾了一小口。“真的好咸唷！”难道是她一时紧张放了两次盐巴吗？

    被轰了一顿，她心想下次小心一点就是，别再让严雪青挑出毛病。

    叹了口气，她忍不住在心里os好希望蓝傲脑旗点下班回家。

    没想到蓝傲一回家，反而成了严雪青的有力后盾，而不是苗毅雯的。

    “毅雯，妈说你今天泡给她喝的茶很涩？”蓝傲沐浴完换上睡衣后，钻进被窝里。

    “有吗？她明明说不错喝的欸！”苗毅雯闻言脸色一阵青绿，伯母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呀？蓝傲才一下班就巴著他不放，原来全是在控诉她的罪行，害得她都晚上十点了才能跟心爱的人说上一句话，结果却是回答他的质问，有没有搞错？

    “好吧，茶的事就算了，那中午汤的事呢？听说你差点咸死她了！”蓝傲这次语气加重了一些，因为严雪青的身体不好，加上年纪大的人怎能吃太咸，他不明白毅雯为何要故意这么做？

    “那可能真是我的错，我大概一时忘了，所以放了两次盐吧！”连蓝傲都不相信她的厨艺，亏她每逢假日就窝在这里辛勤地为他煮饭。

    “下次小心一点，妈跟我闹了整晚的脾气。”蓝傲轻抚著一脸沮丧的苗毅雯。“这次就算了。”

    “嗯，晚安。”她转过身，不太想看他的脸，因为她有点想哭。

    “别这样，我了解你的用心。”蓝傲扳回她，轻吻上她的脸颊。

    “你真的了解吗？”她的眼泪几乎快要决堤。

    “嗯那我就用行动证明我有多爱你好了。”他轻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后，才深深地占有了她。

    或许意外的柔情真的起了安抚的作用，这一夜苗毅雯还算睡得香甜。

    第二天，严雪青见他俩隔天出现在她眼前时非但没吵翻天，还格外的恩爱，这令她大受刺激，所以她决定变本加厉的挑剔，好能如愿逼退苗毅雯。是以往后的两个星期，日子一天比一天还难过。

    一天是她趁苗毅雯拖地时故意多泼一些水在玄关，原本只想假装跌坐一下，没想到一时不小心摔得狗吃屎，只好连续三天都去骨科挂病号；一天是她趁苗毅雯不注意时溜出门，坐计程车到十公里外的地方游荡，事后再对蓝傲谎称苗毅雯假藉带她散心之名，而行故意抛弃之实。

    不然就是每天趁蓝傲快下班前，坐在客厅看租来的负心郎变心记，好在蓝傲踏进家门的那刻，便看见她哭得唏哩哗啦！

    “毅雯，我看妈这阵子都很不快乐。”蓝傲又在临睡前盘问起苗毅雯了。“一下子跌倒、一下子迷路，而且每天都看见她在哭，唉！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你是她儿子都受不了了，何况我还要每天面对她。”苗毅雯被蓝傲审问得一肚子气，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指你是故意的喽！”蓝傲回想起每晚他下班回家时，母亲拉他进客房哭诉的点滴。

    “我故意什么？”苗毅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欺负我妈。”

    “你有没有搞错？！蓝傲，她是你妈，不是我妈！我费尽心思照顾她，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冤枉我！”那她这些日子以来为两人未来所付出的心血算什么！她的忍耐算什么！

    “是妈说”

    “那我回我的小鲍寓就是了，你请人去伺候她。”苗毅雯转过身，她气坏了，也伤透了心。

    她终究抵不过严雪青的计谋攻势，原来他们的爱竟如此不堪一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荡然无存。

    “不要说赌气的话，我没说不相信你呀！”蓝傲耐著性子安慰她。每天要搞定两个女人，他真的快烦死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伯母的计谋已经得逞了！这次她真的夺回你了，我不想再忍受了，明天我就走。”她翻过身用长发掩住从眼角滑落的泪珠，但嘤嘤的啜泣声还是传到了蓝傲的耳朵。

    但这夜他也无法再说什么，面对母亲每天的泣诉和毅雯现在的激动，比较之下像是毅雯强势了点，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呀！

    他心想明天她就会好一点的，她舍不得跟他分手的，还是先睡了吧！别想太多。

    今天一下班，蓝傲就拖著沉重的步伐踏进家门，他真的好怕又看到哭花脸的老妈，和扁著一张嘴的毅雯。

    但是奇迹出现了，他一踏进家门就见老妈开心地吃著苹果，边看电视边微笑。

    最爱的两个女人能化干戈为玉帛，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他心情难得飞上了天，放下公事包，急著搜寻苗毅雯的身影。

    “不用找啦！她人早走了。”严雪青像是在说件芝麻小事般，眼睛从不曾离开电视。

    不会吧！昨晚她所说的话原来不是气话，她真的走了？！

    蓝傲大受刺激，冲进卧房里找她，可是扑了个空，再来是浴室、厨房、书房，就连储藏室他也不放过，完全不见她美丽可爱的身影。

    他拨了她的手机，听到的却是语音留言，于是他抓了车钥匙便要出门。

    “你干么？”眼尖的严雪青用膝盖想也知道儿子要去找爱人。

    “我去她的公寓找找。”他心急的穿著皮鞋，却被严雪青给制止。

    “我不许你去。”她沉著一张脸。

    “妈，你不懂她对我有多重要，我爱她！”蓝傲直到真正失去爱的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有多需要她。

    她会在公寓等他吧！他得加快脚步，他不想让她一溜烟地消失不见。

    “你爱她？你从不爱女人的。”严雪青的心脏像被猛烈一击。“你说爱这个字眼，让我好惊讶。”

    “遇见她之后，我才懂得什么是爱。我不想失去您，也不想失去她，如果您真的爱我，就该为我的幸福著想，成全我们吧！”他一脸晦暗，神情疲惫不堪。

    “你这模样让我这个做妈的好心疼。”严雪青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的笑容维持不到一天，就让儿子给打回原形。

    “我也好心疼她！是我不对，我每天用差劲的口气质问她，我没花过心思关心她，我无视于她对您的付出，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要去追回她，告诉她我是爱她的，是我的愚昧伤害了她。”他沉重又悲伤地低垂著头，整个人看来既颓丧又毫无生气。

    “你真的不能没有她？”严雪青跌坐在沙发上，气势顿时消了大半，她以为自己势在必得，以为自己是对的。看着心爱的儿子为爱如此痛苦，她的心比面对苗毅雯时更痛。

    不如成全吧！如果儿子真的爱那女人，就成全吧！

    “是的。”他抬头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跟您，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可不可以请您接纳她？”

    “原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女人，而她的出现让我大受打击，因为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才自导自演了那些事”一位母亲鼓起勇气承认曾经犯下的错，在儿子的面前，更令人觉得难堪。

    “您怎么以为会失去我？”蓝傲既不解又心痛。

    “我现在明白我错了，而阻挡你的爱，才会让我失去你。”她老泪纵横，要是因此枉送了儿子的幸福，她会后悔莫及。

    “妈”蓝傲感动得起身拥住严雪青。“您永远都是我最爱的母亲，您是永远也不会失去我的，除非”

    “除非什么？”严雪青内心的警铃大作，焦急地逼问。

    “除非您有了爱人，不要我这个儿子了。”解决了母亲这关，蓝傲似乎有了开玩笑的力气。

    “你这欠修理的儿子，说这是什么话！”严雪青被自己儿子的话激得又气又羞，她怎么可能还会再爱。

    “妈，好久了，您也该再次鼓起勇寻找自己的幸福。”

    “但是你爸”严雪青忘不了那深烙在她记忆里的伤痕。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您要为自己打算，并且向前看呀！我跟毅雯都会祝福您的。”蓝傲放开了母亲，朝她作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这小子！”严雪青忍不住破涕为笑。“还不快去把我的儿媳妇追回来！”

    “是，遵命！”蓝傲领著皇太后的圣旨，直冲苗毅雯的小鲍寓。

    只是他没料想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一星期后

    家永远都是最安全的避风港，是每个受了伤的可怜人最想回去的地方。

    这星期来，苗毅雯都待在台中乡下老家，跟母亲一起照顾轻度中风的父亲。

    “你失业了，家里的开销怎么办？”苗母愁苦著一张脸，咳声叹气。

    “放心啦，我只是暂时休息罢了，过几天就会去找工作。”

    “你要再回台北去吗？”

    “没有，我不想在异乡漂泊了。”其实她是怕再回到那个有蓝傲身影的城市。

    “你自己要打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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