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小姐,您不能穿这样出去,王会怪罪下来的。”
盛柔劝得口干舌燥,但却一点也不能打消苒苒的念头。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苒苒揽镜自照,如此打扮舒服多了,一早醒来发现她落难时穿的衣物已整齐干净的放在床旁的矮几上时,她立即褪掉那身飘逸雅致的衣裳,换上她所熟悉的白衬衫和深蓝牛仔裤,然而此举却引来盛柔的诚惶诚恐。
“是没有什么不好啦,可是”盛柔衷心地认为这位苒苒小姐如此装扮十分潇洒,但她也义无反顾的认为她的王不会欣赏这种装束。
“你也说没有什么不好,那就对啦。”苒苒哂然一笑,镜里的她清新端丽,中分的齐肩长发清灵动人,只是额际那族小火焰碍眼得很,她得想个法子弄掉才行,她都二十四岁了,实在不适合在身上贴这种纹身图案,会被笑死的。
“哎,苒苒小姐,王会生气。”盛柔苦恼地看着她。
“咱们别理会那种动不动就会为小事情生气的人。”
苒苒轻快地道:“盛柔,麻烦你把我额上的火焰擦掉好吗?我想松香水或去光水应该擦得掉吧,哦,还有这个”她指指臂饰与脚链。“也请你帮我拿掉。”
“这怎么行?”盛柔瞪大眼睛,一脸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般不可置信。
“怎么不行?”苒苒扬扬眉梢。“我实在不喜欢有这怪怪的东西贴在脸上,也不喜欢把手臂箍起来,更不喜欢走起路来铃铃铛铛的。”
敝怪的东西?盛柔倒抽了一口气,这话太冒犯了。
“苒苒小姐,你可知道这眉心火焰代表着什么?这臂饰代表着什么?这脚链又代表着什么吗?”
“怎么了,很严重吗?”苒苒莫名其妙的看着盛柔,这小丫头很少讲话这么溜的,今天竟然一气呵成,不容易。
“当然!”盛柔用力的点了下头,她倒背如流地说:“火焰代表着您自此之后都是王的人,因为王统管着民生之焰。臀饰是王后的象征,而脚链则是霍氏天神世代以来送给最终情人的订情之物,一旦戴上就永远无法取下来。”
永远无法取下来?苒苒皱着眉,开什么玩笑?就算她再笨,也可以拿支尖嘴钳把腿链剪断呀,才这么细细的一条,她就不信剪不断。
“那这族火焰是怎么弄上去的?”苒苒再问。
盛柔卷起嘴角微笑,与有荣焉地道:“哦,那个啊,是您熟睡时,我请彩绘女巫为您烙上的,不痛不痒,您一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这是摩那流域最精采的技艺。”
“这些都是那个该死的霍萨依叫你做的?”苒苒半眯起眼睛,这个地方没有法治吗?霍萨依居然趁她熟睡之际对她做这做那的,一点也不尊重她。
“嗯!是王吩咐的。”盛柔微笑起来。“你总算知道王对您有多重视了吧,王还特别吩咐我,若您醒就通知他呢。”
“通知他干么?帮我叠棉被呀。”苒苒没好气地说。
“呃,苒苒小姐”盛柔傻眼了,她以为苒苒小姐会高兴才对,毕竟哪个嫔妃不希冀得到王的宠爱,而王对她们都视若无睹,唯独对苒苒小姐亲睐有加,这不是很可喜可贺的事吗?怎地苒苒小姐却生气了?
“他在哪里?”苒苒张望着门口。“盛柔,请你带我去找他。我有事找他商量。”
“他?”盛柔十分错愕。“您是说王?”
“对,王、霍萨依。”苒苒的语气显现出不耐。
“您要见王,至少先换下这身衣裳吧。”盛柔好言软语地道:“若王没见到您穿后服去见他,他会责怪我的。”
“后服?”苒苒挑眉,看了一眼自己适才脱下的白布。
“你是说那坨白布是后服?”
“是是呀。”盛柔左右为难的回答,那坨白布是后服没错,可是称后服为一坨白布又太不敬了,她怎么答都不对。
“为什么我要穿后服?”她虽不了解这里的人,不过字面上的意思她还可以理解,后是王后,服是衣服,后服是皇后穿的衣服,而她不是王后,没理由穿什么后服。
盛柔笑了笑。“您是王后呀,当然得穿后服。”
“我是王后?”苒苒惊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呀。”盛柔笑盈盈地道:“长老们下召,指定您是王的新娘,大婚的事已经在准备了,您呢,只要好好休息、保养,等着当最美丽的新娘就行啦,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我吧。”
看着盛柔那喜滋滋的样子,苒苒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真的倒霉的来到一个不文明国家,现在则更倒霉的被册封为这个国家的王后。
一直以来,除了她家那只约克夏狗对她极敬畏外,从小到大她还没被这么尊重过,这份礼遇也未免太沉重了,王后?她想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当王后,要是给杂志社那些同事知道了,非笑死她不可。
苒苒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脸上是一派故作冷静的轻松平常,她优雅地道:“我懂了,现在我想去感谢感谢霍萨王,你马上带我去好吗?”
她原本只是想找霍萨依帮她离开这世而已,现在,她与他的关系已经进展到她要找他算帐的地步了,这进展真是一日千里呀。
“当然好!”盛柔兴奋了起来,看来王后已经接受王了,这是个好消息,她的王如果知道,定然会很开心,她这就赶紧带王后见王去!
四月天独家制作。--
霍萨依在议事殿处理完朝政之后,便在殿后的偏堂审阅国事公文。
他不是一般虚有其表、挂挂名的那种君王,他向来对摩那国境内发生的大小事务求谨慎而重视,国事亲力亲为,除了知人善任外,他还经常采纳来自民间的声音,与狼王、龙王更是接触频繁,以求更了解他子民们的需要。
“王,卿河镇的子民要求与旗河镇架设一道桥梁,因为两镇近日交流日益频繁,如此可取代过去所用船运之不便。”国事长禀告道。
“准。”霍萨依将国事长呈上来的详细计划书翻阅了下。“依他们所求,建材务求扎实,由你亲自督导。”
“是。”国事长领命,宽慰地退下了,他的王向来就是如此英明,只要是子民真正需要的,他几乎有求必应,但若是无理要求,王则一概不理,即便有皇亲国戚关说也一样。
“王一一”在国事长退下后,砍隆一脸为难的踱步而入。
“什么事?”霍萨依淡淡地瞥了砍隆一眼,他很清楚能让他这位第一保镖如此为难的,除了他的王姐之外没有别人。
果然,砍隆沉重地道:“冰姬公主求见。”
“不见。”霍萨依将心思摆回国事上,这个早晨很美好,他暂时还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王”砍隆还想为冰姬求情。
“萨依!”不等传见,冰姬便如旋风般来到偏堂,她怒火冲天的音浪,三里外都听得见。
“王姐,你又造次了。”霍萨依沉下脸来,他不喜欢在处理国事时被打扰,她显然犯了他的忌讳。
“你当真让长老们宣布那来路不明的女子是你的王后?”冰姬质问着霍萨依,她妒火攻心再也压抑不住了,受到如此打击,她漂亮的五官难看的扭挤成一团。
她知道萨依做事向来不喜欢拖延,但没想到这回他居然动作如此之快,长老们竟也一致配合,这下萨依真要迎娶那低贱女子了,她绝不能容忍这件事!
霍萨依淡淡地道:“王姐,你该知道我国王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此之后,苒苒是我的妻子,你休得在言语上对她无礼。”
“苒苒?”冰姬挑起细眉,不满的道:“你居然叫得这么亲热?”
懊死,一千个该死,萨依怎可如此对她,辜负她对他的一片痴情?
“事已成定局,任凭王姐你再怎么胡闹也不能改变。”霍萨依脸上毫无笑容。“现在,下去吧,趁我还有耐性的时候。”
“公主”冰姬的贴身侍女韵芝小小声地叫唤,王的语气是那么冷冽,她早已害怕得全身颤抖,难道她的公主听不出来吗?继续留在这里只会令王更加不快。
冰姬冒火地瞪了她一眼。“该死的丫头,别吵我。”
韵芝怯怯地道:“可是皇太后找您。”
“可恶,怎么那么巧?”冰姬绝美的眼中充满不耐烦,但她母后召唤她,她不得不去。
“王姐,母后不喜欢等人。”霍萨依淡漠地提醒。
“萨依,我会再来的!”
撂下此话,冰姬气呼呼地拂袖而去,适巧与领着苒苒而来的盛柔主仆俩擦肩而过。
“王!”盛柔是天神殿的首席侍女,众守卫们都认得她,因此毋需通报,她就轻易带苒苒来到偏堂。
原本冰姬带来的不快还弥漫着,在乍见苒苒出现的刹那,霍萨依面颊扬起一丝笑意。
“怎么来了?”他语调转为温和,与适才他对冰姬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差。
苒苒好奇的看着四周,这里像是个办公的地方,还有模有样的呢,地方足足比她老编的办公室大上好几十倍,摆设则与她现在所睡的那处白色寝宫大同小异,都是些白色精美的桌椅。
收回好奇打量的玩心,苒苒清了清喉咙,她一本正经的面对着霍萨依,严肃地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瞧瞧,这屋子里里外外站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大汉子,他有这么多人撑腰,待会谈起话来她肯定吃亏,所以她先聪明的支开他的人再说。
“好。”霍萨依扬手做一个手势。“全退下。”
“是!”众人领命,连砍隆与盛柔也退了下去。
舒凉的室内只剩下两人,霍萨依从王座起身,他从容不迫地来到她身畔,正要牵她往椅中落坐,她一身轻便衣裤随即惹来他的蹙眉。
“苒苒,你怎地又穿成这样?”他不是赐了许多华服给她了吗?象征王后的白纱他也赐给她了,为何她不穿上。
“我就是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必她开口,他就自己先开口,算他识相。
“什么问题?”看她严肃的样子,莫非那些衣物的款式不讨她喜欢。
“衣服的问题。”苒苒简洁有力地回答。
果然,她对衣物款式不满意。女人都是这样,对穿着执着得很。
霍萨依微微一笑问道:“我赐给你的衣物出了什么问题吗?”
“当然,大大的有问题!”她用力点了下头,加强语气道:“盛柔告诉我,你给我穿的那坨白布是后服。”
“原来盛柔已经告诉你了。”他满意的点点头,执起她的柔荑道:“我原打算亲自告知你的,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告诉我,苒苒,你可高兴?”
“高兴?”她不可思议陡地扬高声音。
一点都不被尊重,她怎么可能会高兴?她快抓狂了。
霍萨依宠爱的揉揉她的发,嘴角噙着笑意。“高兴就好,声音不必扬这么高,对喉咙很伤的。”
她瞪大眼睛,见鬼。他以为她的疑问句是肯定句?
“听我说,霍萨依,我一点都不高兴,我”
“我应允你叫我萨依。”他截断她的话,顺道环住她纤细的小蛮腰,这种蓝布裤子看起来不雅,不过倒是把她纤秾和度的腰身与修长的腿展露无遗。
好看是好看。但日后他还是不许她这么穿,她的凹凸有致只消留给他一个人看即可,旁人不许分享。
骤然被他将重点截掉,苒苒在无法一气呵成之下,突然之间她张着嘴,愣愣地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这一生,她还没有这么失策过。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约莫是高兴得昏了头。”霍萨依纵容地一笑。“用过早餐了吗?我陪你一道用。”
“天哪。”苒苒推开他,她觉得头昏脑胀,思绪完全无法连贯。
“你不舒服?”他关切的问,她的表情看起来颇为苦恼。
“请你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就像个失忆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苦恼的神情令他感同身受,霍萨依怜惜地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里是摩那国吗?”
“那你知不知道台湾?”她如遇溺的人捉住一根浮木,渴望地仰首问他。
他摇摇头。“没有听过。”
“哎”绝望自她心中升起,台湾虽然小,可是也不至于在国际间默默无名呀,像她都知道尼加拉瓜、瓜地马拉这种奇奇怪怪的小柄,而他竟然不知道台湾,她不禁想问,究竟是台湾落后还是这里落后呀?是台湾落后得不为人知,抑或是这个摩那国的人落后得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就在苒苒满腹疑窦与忧虑之际,霍萨依云淡风轻地道:“跟我来。”
他牵起她往石制办公桌而去,与她同立在桌前。
“做什么?”她不解地问。
“解除你的疑惑。”他拿出~轴纸,提起笔,条理分明的在纸上迅速画下几个圆形。
视诹世界地图的苒苒很快的看出他画的方位为何。
“这是印度尼西亚,一旁的是苏门答腊。”苒苒语气清晰地说。
霍萨依赞许地点头。“没错。”
他再画,下笔毫不迟疑,恍如腹有千墨。
“这是印度洋?”霍萨依又接续把印度及西澳大利亚的地形画出来,致使她一看就明白海洋所在。
“对。”他在靠近印度尼西亚的地方圈出一个不规则的火焰图型。“摩那国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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