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晴朗的早晨揭开一天美好的开始。街道上行人行色匆匆，大部份都是迟到的上班族，赶着要去搭捷运或搭公车，脑里只有赶快打卡和可能会被上司骂这两件事在盘桓。

    三个小时前，关苒的房间里响起了震天价响的铃声，差点没把家里的屋顶给掀翻。只见关大小姐纤手一伸，眼皮半分都没张就准确寻到闹钟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之捶烂。

    两个小时又三十分钟前，关妈打开女儿的房门，再一次确认她到底起床了没。“关关，你上学迟到了喔！跋快起床，妈妈要去餐馆帮爸爸的忙了。再不起来我就要出门不管你了喔！”

    “咕噜咕噜噜”语焉不详地咕哝个几声，表示敷衍。

    “别说我没提醒你”关妈碍于赶时间，只好放过女儿，连忙出门。

    一个小时前，关家的电话开始响得没完没了，似乎死硬逼着关苒要下床去接那支在她房间另一角的电话。

    于是关苒像只虫一样在床上蠕动着，努力挪动沉重的身体，缓缓伸出修长的玉腿，神准地用脚指头拉住距她一腿之长的电话线，用力一扯。电话声嘎然而止，而她也就继续进入甜美的梦乡。

    两个小时后，已经被捶得的看不太出原本形体的可怜闹钟，奇迹似的居然还能尽忠职守地指出十一点钟的位置；而一直在熟睡中的关苒也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呵”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关苒一翻身，又继续窝进枕头中，以躲避刺眼的阳光。

    真好睡得好饱美好的礼拜六啊呵呵呵呵呃？

    礼拜六？她一直紧闭着的眼皮终于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而缓缓睁开。

    昨天好像这是礼拜四喔

    她像只惊弓之鸟一样从床上蹦起！

    完了完了！怎么没人叫她啊？今天是礼拜五，礼拜五耶！是她最重要的选举日，结果她她居然迟到了！投票时间到中午为止，现在赶到学校去搞不好还赶不上投票时间

    呜呜，昨天小蓝一直提到连璿对她的感觉，害她的心情莫名低落，回家之后一路失眠到四点，所以才会一路睡到十一点才醒来总而言之，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赶快冲到学校去。

    她连忙套上制服，拎着书包，咬了一片关妈为她准备、已经冷掉且硬梆梆的吐司早餐，以跑百米的速度杀到学校。

    “关苒！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到你家都打不通，害我担心死了！”蓝艺翎一见她终于来了，连忙把她拉去吃午饭。

    “抱歉，电话线似乎是被某人士拔断了。”原来那是蓝凤凰打的啊。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今天的选举呢。”

    “呵呵呵呵怎么可能嘛！”蓝凤凰不愧是她的知心好友，一猜就中。

    蓝艺翎看她脸色不佳，以为她是在担心选举。“不用太担心，反正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用广播宣布结果了，然后你就可以解脱了，不用再一天到晚烦恼了！”应该是说：然后关苒就可以帮她烦恼该如何全面展开掳获连璿计画了，呵呵！

    蓝凤凰这么关心她，好感动！可是她这几天在烦的好像不是学生会选举的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

    等到选举结果出来，她的心情应该也会恢复到原本的平静吧？

    ----

    下午三点，广播随着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各位同学，我们新任的学生会主席及副主席终于出炉，分别是二年八班的连璿及一年六班的关苒！”校园爆出一阵欢呼声。

    “交接典礼会在一个礼拜后的毕业典礼中一起举行，请新任正副主席现在立刻至学生会室”后面没什么重点的广播就没什么人在听了。

    “关苒！”蓝艺翎兴奋地叫着。“你选上了！选上了！我就说你和连璿一定会上的嘛！”

    由于一个礼拜前关苒与连璿英勇的救人表现，学生们更加坚信这两个为了同学和学妹而不顾生命危险进入火场救人的候选人，就是他们寻寻觅觅已久的学生会正副主席，无须再多加考虑。

    “是啊。”小蓝这么替她高兴关苒挤出个笑容。“是副主席呢，真令人开心。那我要去学生会室了，你就先回家吧，放学不用等我了。”

    “喔，那就拜拜啦！”蓝艺翎送她到门口，开心地对她挥手。

    必苒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仍然不明的心烦，前往学生会室。

    这种心情和心烦到底是为什么呢？会是喜欢吗？可是好像又不大一样

    “叩叩叩，我要进去喽。”她敲了敲门，随即打开门走进去。

    “纪学长，谷学姐，我来”关苒愣了一下。“只有你一个人在？”

    连璿站在窗边，侧身看她。“是啊，蔚仁和谷砚还没到。不过现在的开票速度真快，以前都是要到隔天才能知道结果的”眼神有些迷离地像是在追忆往事。

    也有心事的她没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如薄纱般轻柔地覆在他脸上，反而让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有些着迷。

    “恭喜你，学生会主席。”结果她还是输给他了啊他难得看到她这么正经。“你也是。以后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嗯。”她绽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让他看得有点胆战心惊。

    “关苒？”她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

    “我？我哪里变了？”居然抢了他的台词！她才是变了的那个人吧？

    “感觉。”她指着他的鼻尖。“我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只是个空有一副美丽躯壳的超级大痞子而已，而且又做作。老是喜欢在人前装出一副贵公子的样子。态度又差，笑容又虚伪”

    “喂喂喂！”他没好气地打断她。“你要没礼貌到什么时候啊？讲重点！”

    “重点就是”她倏地停下来，将到口的话全数吞下去。

    “没什么啦，你别放在心上。”差点就要什么都讲出来了重点就是：她发现她好像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了，而且

    他还没来得及响应，就被纪蔚仁的声音给打断。

    “恭喜你们！”他开门进来，手上捧着一束要给连璿和关苒的祝贺花束。

    “你们在聊天啊？”谷砚从门口探头进来。“我们该不会打扰到什么了吧？”

    在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关苒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没有啦，学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理事长刚刚打电话找我们，想问我们选举的结果。”纪蔚仁将花交给连璿，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理事长的声音听起来又更苍老了。”

    “是吗？理事长的年纪也大了吧。”连璿脸上波澜不兴，仿佛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呀！”谷砚将一叠厚重的资料丢在桌子上。“学生会有很多繁杂的事情要交代，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放不到暑假喔。”呵呵！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下她就可以每天和连璿见面，搞不好就日久生情了，哇哈哈哈！

    “我们知道啦，该不会是每天都要来这里吧？”

    “那是当然的啊！要接这个职务早就该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每天都来的话，你们开学会忙得焦头烂额的。”谷砚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有份资料一定要先拿给你们看，因为是开学之后必须要处理的事，你先跟我一起去教务处拿！”说完就拉着关苒跑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连璿等她们走远之后马上问。

    “我以为你是回来代理理事长的。”纪蔚仁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淡淡地开口。

    “我是回来代理理事长的没错。”他随手摘了片花束上的绿叶。

    “那为什么还要再竞选学生会主席？”纪蔚仁不解地拿下眼镜，揉了揉紧绷的眉心。“你回来学校到底打算做什么？”

    “反正你要毕业了，不用在意那么多。”他将叶子丢出窗外，看着它孤伶伶地在空中飘荡，最后轻轻地落地。“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么还待在楠翼没毕业？”他原本以为这次回学校不会有认识的人了。

    “我休学一年。那件事之后我并不想接受他给我的职务，所以宁愿休学再用自己的力量得到大家的认同。”纪蔚仁严肃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基本上和你的动机是一样的吧。”

    他呆楞了一下。是吗？是因为这样吗？他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学校？

    “大概吧。”

    ----

    盛大的毕业典礼之后，漫长的暑假终于来临。

    老神在在扒着早餐、看着新闻的关苒，压根忘记今天还得要去学校报到的事

    “由华侨创始、在英国始终屹立不摇的尹氏企业，最近似乎决定要回台湾发展。世代都在英国发展而转投资信息业的尹氏董事长尹亚杉近来已与台湾宏国科技谈好了合作计昼，预备投资”

    新闻女主播尽责地以动听且清楚的声音播报新闻，不过似乎没怎么传到刚睡醒、处于浑噩状态的关苒耳中。

    “女儿，回神啦！”关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还要去学校？还在浑水摸鱼！”

    “有吗？”双眼仍然无神的望向她家老爸，稀饭很配合地掉了几滴。

    “对啊，你昨天有跟我们说过。”关妈从厨房探头出来.“关关，要不要妈帮你弄午饭，回来自己热来吃？”

    “干嘛这么宠她？”关爸抗议。“要吃她会自己弄！又不是残废没手没脚，也不是不会作菜会把厨房烧掉，理她那么多干嘛？”要作还不如作给他吃！

    “老爸！”无辜被侮辱的关苒总算醒了过来。“你实在是很有异性没人性！你到底把不把我当你女儿看待啊？好歹我也是你爱人的小孩说。”

    “啰哩叭唆一大堆！还好你是我女儿，要是是我爱人，我老早就掐死你杜绝噪音！”没半点动摇的关爸不耐烦地继续开炮：“你还不快走？当上副主席就要尽责一点，别打扰我和你老妈早上仅有的一点亲热甜蜜时光！”话讲完，刚好也将她推到门外。关爸很满意地将门在女儿面前甩上。

    “砰！”关苒只能死瞪着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扫地出门。

    “关关，记得要早点回来喔你表哥哎唷，你很讨厌”母亲清脆可比女主播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门后传来。拒听老爸非礼行为的关苒，只好很认命地离开家门。

    “死老爸把我扔出门不会顺便扔把阳伞傍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老毛病”刚刚依稀听到亲亲老妈说到表哥死老爸！话也不让她听完！回家后如果没好好修理他她就跟他姓！

    热浪一阵一阵袭来，马路上还可以看到因热气而形成的阵阵空间扭曲。

    “怎么走那么久了还没到学校啊？”她已经快不行了说。虽然阳光很强让她的眼睛很难过，不过这个热气可能会让她在“发作”之前就先中暑昏倒了。

    她当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想要出来选什么鬼学生会主席啊？这么热的天气不待在家里吹冷气的人她一律将之归类为笨蛋。不过很不幸的是，她自己就是那个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啊，到了到了”太好了，终于看到学校大门了

    “关苒？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从她后面冒出来。

    嗯通常会在她最苦难的时候出现的人，应该只有“咦？纪学长？”

    “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惊讶？”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因为还以为是连璿嘛“没有啦，我只是因为中暑，想说怎么都没有白马王子来救我，结果纪学长就出现啦，我还以为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太阳这么大也不撑把伞或戴个帽子要不要我抱你进去？”纪蔚仁担忧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色。

    “没开系，我自己可以的。”只不过如果再在这边晒太阳聊天她就真的要

    “关苒？！”他连忙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样好了，我扶你进去总不会丢你的颜面了吧？”真是的，他这个小学妹什么好，就是爱逞强！

    “谢谢啦。”关苒咧出一个不大有精神的笑容。

    连璿和谷砚看到的就是他们这种相亲相爱的情景。

    “对不起，来晚了。”纪蔚仁抱歉地一笑，关苒也摆了摆手，丛不招呼。连璿的眼睛慢慢地、危险地瞇了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明明是病弱美人依偎在斯文帅哥身上的美丽画面，但不知为何却让他怎么看怎么反感刺眼。

    比砚嘟起嘴。“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没多久。”然后你们两个杀风景、破坏人家好事的电灯泡就到了。

    “你们两个一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把火在他心头烧呀烧，快要酿成火灾。

    纪蔚仁将关苒小心地放在沙发上。“不是，在校门口碰到的。因为她有点中暑，所以我才扶她进来。”连璿的口气好像怪怪的，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中暑？连璿踱步至沙发前，蹲下来小小敲了她的头一记。“你怎么老是不会照顾自己，一天到晚给自己和别人惹麻烦！”

    她皱着眉头微睁开眼。“我现在已经很不舒服了，拜托你不要再念我了”

    “怕人家念就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周遭情况！”丝毫未觉自己的老妈子口吻，还一边拿起学生会室柜子里备用的毯子给她盖上，怕她在冷气问着凉。

    纪蔚仁挑高了一边俊眉。嗯哼，这两个人情况好像有点奇妙喔怎么有点温馨、有点梦幻的泡泡出现在他们四周，让他这个第三者想要离开这个似乎有点甜蜜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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