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音永远也不会忘记,大学四年级那年,被高中好友硬拉着参加他们学校的化妆舞会。
那一次,是诗音和欧阳霆初次邂逅,也是唯一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戴着面具的欧阳霆吸引了诗音的注意,她明明没有见过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见,但是欧阳霆却让她调不开视线,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即使隔着面具,诗音仍旧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的悲伤,她猜想着,他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无奈,才想藉绚烂的灯光和让人头痛到不能思考的震天舞曲,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因此当他向诗音邀舞时,她毫不迟疑地伸出于,隔着面具,他们拥舞、呢喃,恣意欣赏着对方和自己相像的气质和属性。
舞跳了一支又一支,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诗音不是个易醉的人,从大一开始,她便跟着父亲季滔参加各种宴会,早练就了一身好酒力,但是那一晚,诗音却醉了,或许正确来说,是她故意不想清醒。
酒精作祟也好,气氛让人迷失也好,更或者是单纯的意念相吸也可以,反正,那一夜的旖旎缠绵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
清晨醒来,诗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放纵,她甩甩头,明白这之间没有负不负责的问题。她侧身看着躺在身旁、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即使理智的警铃大响,她仍是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熟睡中仍微皱的眉。
欧阳霆一把抓住她覆盖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吓得她赶紧抽手,匆忙起身打算离开,可他的动作比她更快,瞬间拦在她身前,摘下她的面具。
几乎是同一瞬间,啪地一声,她打掉了他的面具,他俊俏的左颊印着鲜红的五指印。
当两人以真面目相对时,诗音的心漏跳一拍,禁不住退了好几步,心头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是刚刚那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挥在她心上,他、他、他正是她昨夜想像中的那个样子,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无可奈何,突然间,她很想走向前给他一个拥抱,就像自己也需要—个拥抱—样。
诗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那荒唐的放肆。
后来,欧阳霆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打听她。
当然,诗音也花了好大的心力躲开欧阳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两人终究还是见面了,而她竟然还是直觉的逃开
母亲的来电,打断了躺在床上发呆的诗音,她瞄了腕上的表,已经凌晨两点。
对着手机叹气,诗音认命地按下通话键“妈。”
“诗音,你怎么了?讲话有气无力的。”
“没有。”刚刚才打了一场仗,现在又来一个挑战者,教她怎么不精力全无?
“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还是翩翩出事了?”李晴书声音立刻提高八度。
“没有。”诗音将手机挪开一寸。
“没有没有,你就只会说没有,到底是怎么了嘛。”李晴书大发娇瞠。
“真的没事,妈,你放心。”
“你见到翩翩了吗?她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遇到坏人?有没有”
诗音赶紧打断母亲的发问“妈,我还没看到翩翩。”
“没看到翩翩?征信社的人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是你叫我放心,是你叫我乖乖在家,我都听你的,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没见到翩翩?!”说到最后,李晴书几乎是在尖叫。
“妈!”诗音努力想打起精神,最后还是无力地垮下肩头求饶“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又是明天,你啊”这一次,诗音并没有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她往床上一倒,将手机靠在耳边,连用手扶着都觉得累。
终于,李晴书察觉女儿的异样,勉为其难地暂缓还有一大半的“内心话”“诗音,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懒洋洋的回应。
“那干嘛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像你。”大女儿可是全家的支柱,就连季家的企业也不能没有她,她一直都是神采奕奕,从来没喊过累的。
“妈,我真的很累,明天再说好吗?”
李晴书嘟着嘴,想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你保证明天见到翩翩,一定会立刻带她回来。”
“当然。”当然不会!诗音根本没有把握能劝得动翩翩,至少立刻带她回来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官方回答是必要的。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币掉电话,诗音虚脱地翻个身,找个最舒适的姿势。
她最最烦恼的不是那个老是让她头疼的宝贝妹妹,翩翩再刁顽,终究还是会回家的;但是欧阳霆呢,他看来是不会轻易罢手了。
明天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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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翩翩已经成了“快乐天堂”的常客,她甚至会带着小朋友做一些简单的团康活动,她之所以能掳护人心,全仰赖她比起小朋友们成熟不到哪里去的童心和稚气。
现在,她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眼睛盯着手上的流行杂志,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睿宇和欧阳霆的谈话。
她难得安静地没有插话,这都归功于她一夜宿醉,脑袋里还在敲着鼓呢。
欧阳霆突然看向翩翩“你姐姐来找你了。”
“什么?”翩翩从椅子上跳起来“诗音来找我?”
欧阳霆好笑地看着反应过度的她,刚刚还像只懒洋洋的加菲猫,瞬间变成一脸戒备的小野猫。“有什么不对吗?”
翩翩干笑两声“没什么不对,可是”可是人家还不想回去嘛。
“你离家那么多天,家人当然会担心。”睿宇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已经起了淡淡离愁。
“不对啊,依诗音的个性,既然来到这里,昨天就该亲自逮住我才对。”翩翩摇着头。依她对欧阳的认识,他应该不会说谎,但是依她对诗音的认识,更肯定诗音昨天就该拎着自己回台北。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诗音。”欧阳霆露出笑意。
“是啊,小李飞刀里头那个林诗音的诗音。”说到这件事,翩翩就觉得有趣“诗音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说是太柔弱不适合她,可是我妈咪死求活求地威胁她不能改名字。”
“我倒觉得很适合。”欧阳霆等了将近七年,终于如愿知道她的名字。
“我也这么觉得耶,诗音就是对什么事都太认真了。”翩翩摇摇头“不过,幸好有诗音,她可是我们全家的支柱呢,我们全家人都听她的。”
“是吗?”欧阳霆眯起眼。在他心里,诗音合该是被宠爱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样。
“欧阳,翩翩的姐姐现在在什么地方?”睿宇试着让自己的声调听不出情绪起伏。
“我跟她约十点在这里碰面。”
“十点?”翩翩尖叫,看了看表“我想起我临时有事,要去处理一下。”
“翩翩。”睿字眼明手快地按住她“早晚都要见面的。”
“呵呵,我没说不见面啊,只是只是我真的有事嘛。”
“我答应诗音,十点让你在这里和她见面。”欧阳霆无奈地摆摆手,意思是就算用绑的也要困住翩翩。
“欧阳,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我可没答应呢。”翩翩又哇哇叫。
“她是你姐姐不是吗?”睿宇也觉得翩翩的反应过大。
翩翩嘟嘟嘴“我才出来没多久就被逮回去,多没意思。而且我都还没找到”只差一点点“白马王子”四个字就脱口而出。
“找到什么?”睿宇很关心“怎么没听你提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翩翩呵呵两声带过“九点五十五分了,诗音从来不迟到的。”
“院长、巫老师,有人找你们。”
“捷凯,谢谢你。”孙捷凯是“快乐天堂”里的小朋友,懂事而乖巧。
只见诗音静静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入办公室,引来翩翩的好奇“诗音?”
诗音仿佛现在才看到翩翩“跟我回去。”她的语气有点急。
“诗音,你怎么了?”翩翩关心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块。
“我们走吧。”诗音顺手拉着翩翩便往门口走。
“诗音?”诗音从来部是从容优雅的不是吗?“你的手好冷,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她依旧拉着翩翩。
“这么急着逃开?”欧阳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吗?”翩翩搞不清楚状况。
“不认识!”诗音急着否认。
翩翩怀疑地看看诗音,又看看欧阳霆“欧阳?”
欧阳霆盯着诗音“我”
“我们不认识。”诗音冷肃地看着他,回答得又急又快,眼神里透露着不安。
“欧阳?”翩翩仍然怀疑。
“我们不认识。”欧阳霆伸出手“季诗音小姐是吗?”
诗音望着他的手,犹豫着是否该握住。
“季小姐?”欧阳霆再次开口。
诗音看着翩翩和睿宇怀疑的两双眼睛,不甘愿地伸手与欧阳霆相握,趁着两人接近时,以眼神严厉地警告他。
欧阳霆只是轻轻地笑着,握紧柔荑的大手加重了力道,眼神炽热得教诗音心惊,她赶紧抽回手。
“翩翩,走了。”
“我”翩翩嗫嚅着,不想回去。
“季小姐,你才刚来这里,要不要也住几天,我们小镇虽然不比台北繁华,但是也有它可爱的地方。”睿宇不忍心看翩翩为难,只好开口。
“不用了!”诗音语气有些高昂。
“诗音,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的诗音说话才不会这样没礼貌。
“季小姐,你看起来像是要逃命,你在害怕什么?需要我们的协助吗?”欧阳霆忍住笑意,假意关心。
“你!”碍于翩翩在场,诗音只能用眼神杀人,谁知却只是惹来欧阳霆无辜的笑容。
“诗音?”翩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你的离家出走,让多少人担心,你知道吗?”诗音的视线转向翩翩。
“妈咪还好吗?”
“如果你还记得妈咪,现在就跟我回去。”
“我还不想回去。”虽然很担心妈咪和爹地,也很想念家里,可是她真的不想现在回去。
“爸妈每天都逼着我找你,你自己说,我脑普手回去吗?”
翩翩扁扁嘴“那你跟我一起住下来嘛。”
诗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跟你一起住下来?公司怎么办?爸妈怎么办?”
“诗音,你别逼我。”翩翩脑子乱成一团,随口说了个烂理由“不然,就说你没找到我。”
诗音按了按头,觉得有些晕“谁相信?”
“都怪你啦,什么事都做得那么好、那么让人信任,妈咪当然不会相信你出马竟然会找不到我。”翩翩忍不住抱怨。
这也能怪她吗?诗音只脑凄笑。
“翩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家人只是关心你而已。”再怎么不希望翩翩离开,睿宇还是有些同情诗音。
“连你都帮着诗音。”翩翩自知理亏,却又觉得委屈。
“我”眼看翩翩难过的样子,睿宇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感受得出季家对翩翩的宠爱,那是很多人求不到的。
诗音有些纳闷。征信社的资料显示,欧阳霆才是翩翩交往的对象,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如此心疼翩翩?“这位是?”
欧阳霆戒备地说“他是巫睿宇,翩翩的房东。”他误会了诗音打探睿宇的眼神。
“你好,我是巫睿宇。”睿宇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大手。
啪!欧阳霆很快地打掉他伸出的手,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欧阳?”翩翩惊呼。今天大家都反常了,欧阳怎会一反平时的斯文,做出这种举动?
“我”欧阳霆支吾起来,总不能说不准睿宇碰诗音吧。“对不起,睿宇。”
欧阳霆的举动看在诗音眼里,不禁起了一丝悸动,她极力忍住微扬的嘴角,不想泄漏自己莫名的情绪,她不允许事情再添枝节。
现场的气氛转眼间降到冰点,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人敢主动开口,仿佛说什么都不大对。
“这样吧,大家谈了那么久一定饿了,不如一起去用餐,边吃边谈。”睿宇勉强算是唯—不是当事者的人,他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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