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人,受着别人的好,也过得不开心。
……
下午回到家,顾欣颜睡了个下午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阳光变得格外金灿灿,下楼时,柳画桥和顾商都不在,客厅的电视随意开着,佣人各做各的事。
“小姐晚上想吃什么?”佣人见她下楼来,主动问。
顾欣颜:“做些清淡的吧。”
“先生夫人都不在家,给你炒个脆藕,再凉拌个海带丝行么?”佣人也知道顾欣颜最近胃口不好,荤的是一点不吃。
顾欣颜没回答。
她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电视上播报着华人在泰国失踪案的最新消息,部分人被救出来,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目前正接受治疗。
顾欣颜注意到左上角有‘重播’的字样,再看报道时间,是两天前。
“小姐?”佣人在旁边喊她。
顾欣颜回神,笑说:“可以。”
九月份的傍晚,凉意怡人,顾欣颜在院子里散步,想着柳沁雨说的话,想着江逐浪,想了很多,最后想到江逐浪那句“等我回去娶你”,所有情绪都被甜蜜占满。
她期待着下次江逐浪打电话来。
她想象着江逐浪听到自己要当父亲时反应,意外,惊喜,或是惊吓?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超过一个月没有联系的时候,顾欣颜有些急,不止一次给余淘淘打电话,问起江逐浪,余淘淘总跟她解释,江逐浪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叫她不要担心。
顾欣颜一开始听完余淘淘的解释,还有点用,时间越久,她内心的担忧越重,但她不想父母跟着担心,也不想肚子里那个受到她负面情绪的影响,努力放松心情,开心地过每一天。
终于在江逐浪失联两个月之后,她接到那人的电话。
彼时,她正和母亲逛街回来,买了好些孕婴用品,顾商也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每次工作归来,都会带一件给外孙的礼物,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寓意极好的吊坠。
她们全家都在期待小生命的到来,看见江逐浪的号码,顾欣颜只觉这么多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喜上眉梢,接起之后正打算抱怨他这么久没有消息,害她很是担心,却听见叫她怔在当场的话:
“我仔细想了想,咱们挺不合适的。”
顾欣颜心口一凉。
那感觉,像是有人忽然把她推进冰窟里,从外到内一下子冻住,连声音都一块凝结。
又疑心自己听错了。
许久,她缓过神来,心想,这或许是江逐浪逗她的新招数,释然又自嘲地笑了声,“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你知道刚才我在商场里买了什么了?你一定想不到……”
“颜颜,你还年轻,早些看清我的真面目不算晚,我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咱们的婚事就算了,这件事我已经与我父母商量过,他们都同意了,是我对不起你,那两张卡,还有南京那边置办的婚房,都给你。”
“江逐浪你……”顾欣颜一时有些没法思考,脑子里忽然就混乱不堪,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口口声声叫她等他回来娶她的男人,突然转了态度,那他以前说的、做的,都是空的不成?
实在是太生硬突然,就像她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面前忽地出现一堵墙,强迫她转弯,她转不过来,只能撞在墙上,撞得浑身都疼。
“你要跟我分手?”顾欣颜克制着颤抖的嗓音,努力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手机里沉默一下,说:“是。”
很寻常的一个字,此情此景下,却残忍至极。
顾欣颜脸色唰地没了一丝血色,“你在这种时候,跟我说分手?理由?你移情别恋了?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没认真过?”
“都有吧。”江逐浪的语气,那么随意,不加一点思索。
“余姨和江叔叔同意你这么做?”
“说到底,这是我的事,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但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江逐浪的声音,冷漠又无情,顾欣颜恍惚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手机彼端的那个人。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她摸上自己的小腹,快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有了轻微的隆起。
孕检的时候,医生说,胎儿发育很好。
她曾以为会给它一个幸福的家,从来没料到它还没出生,这个还没成型的家就散了。
眼泪最终还是掉下来,她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既然这是你们一家子的决定……”顾欣颜顿了顿,忍下抽泣的冲动,才继续说:“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死皮赖脸……江逐浪当初不就是死皮赖脸,才有了两人的今日?
移情别恋?一开始就没认真过?
“我就成全你。”
“对不起。”江逐浪就连道歉,听起来都敷衍又散漫。
“不必道歉,对不起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顾欣颜小脸被眼泪打湿,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说:“只是江逐浪,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顾欣颜没说出自己怀孕的话,用孩子绑住男人的事,她不屑去做。
挂了电话,她没忍住,哭出了声,痛苦的,绝望的。
打击来得太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她怎么办?
一个人怎么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
“颜颜?你怎么了?”哭声吸引了柳画桥和顾商以及佣人,推开女儿的闺房,见她哭成了泪人儿,把柳画桥和顾商吓了一跳。
“哭什么?刚才不是江逐浪给你打电话?他欺负你了?”柳画桥抱住顾欣颜。
顾欣颜只靠在她怀里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这臭小子,你别哭,妈妈打电话去骂他!”柳画桥拿过顾欣颜手机,拨出方才通话的号码,那边没人接。
“不接?可以啊!翅膀硬了!”柳画桥气得柳眉倒竖,用自己手机拨余淘淘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