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萧湘被咻咻响的烟火声吓了一跳,长风示意她抬头看天,她很快就被天空中燃起的五颜六色烟火所吸引。各种分门别类、比星子更灿烂的烟火,在空中依次燃放,照得黑夜有若白昼。当最后一簇烟火燃放,只见靛蓝色的夜空,被七彩的火焰写出“湘儿生日快乐”八个大字。
萧湘又惊又喜地凝望着穹苍,一直等到烟火的光芒逐渐消失,才将微湿的眼睛转向长风。
“湘儿开心吗?”长风笑吟吟地问。
“思。”萧湘兴奋地猛点头“师兄这几天就是在忙着烟火的事,才没空理湘儿的吗?”
长风怔忡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连忙把话岔开“湘儿,师兄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长风从怀里拿出一只锦盒,取出一支红珊瑚制成的簪子,上面还用同色的丝绳结成一双翩翩飞舞的粉蝶,粉蝶上各穿着一颗上好的珍珠。
他早就发现萧湘身上没多少首饰,总是一身素雅,不是在发髻上别些鲜花,就是用各色丝带装饰,连根像样的发簪都没有。所以他趁夜潜回关家的泰山别馆,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房内的暗格中,取出他从飞云山庄携来的母亲遗物一支珊瑚簪子。
“喜欢吗?湘儿。”他笑吟吟地将簪子递到萧湘面前。
“好漂亮。”萧湘伸出白玉般的纤指,轻轻抚着簪子着迷地说。
“师兄替你插上好不好?”
“谢谢师兄。”萧湘那双比黑夜的星子还要明亮的眼睛盈满了对他的情意,嫣红樱唇边的小小梨窝噙着无尽的娇柔。
长风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意所震动,若不是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他早就将萧湘搂进怀中温存了。他勉强控制住自己随着萧湘甜甜笑意而摇荡不定的理智,右手颤抖地拈起簪子,将它斜插在她的发髻上。
“湘儿真美。”长风低沉的声音蓄满无尽的柔情,眼光流连着萧湘娇美的容颜。
“是师兄送的簪子美。”萧湘红着脸低头说。
“不,簪子哪及湘儿的容貌好看?”
萧湘喜孜孜地抬头看他,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欣喜。对她来说,师兄所送的烟火及簪子,皆不如他简简单单的一句情话更讨她开心。
“湘儿,爹也有东西给你。”萧暮雨走进院子里,手中捧着一只用金子打造的妆奁。
“这是你娘留给你当嫁妆的,湘儿。爹在你十六岁生日这天将它交到你乎上。”
萧暮雨将手中的妆奁交到萧湘手上,并替她掀开盒盖。
站在萧湘身后的莲娃发出一声尖锐的吸气声,被盒内令人眼花撩乱的珍宝吓得说不出话来。
“爹,这是”萧湘迷惑地问。
“你外公原是个殷实的商人,这是他给你娘的陪嫁。这么多年来爹一直未曾动用,就是要留给湘儿当嫁妆。”
“湘儿不想嫁的,爹。”萧湘着急地嚷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爹不可能陪湘儿一辈子的。”
萧湘悲伤地摇着头,爹要她嫁人,不仅代表着她得离开这个家,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还暗示她必须跟师兄分开。
不,她绝对不离开师兄。
她偏过头看向长风,发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师兄也不愿她嫁给别人。
她欣喜地做下结论,破涕为笑。
“湘儿要陪爹一辈子。”她投入父亲怀中撒娇。
“湘儿”萧暮雨呵呵笑道:“爹真拿你没法子。”
“爹,别逼湘儿嫁,湘儿要陪爹、师兄还有福伯。”
萧暮雨忍着笑不答腔,女儿的心事他何尝不明白,不过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他必须等到许家先行背弃婚约,再安排湘儿和长风的婚事。
“湘儿”他轻轻抚着萧湘的秀发哄道:“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爹”萧湘不解地抬起头看向父亲。
“陪爹赏月好不好?”萧暮雨一手携着爱女,一手拉着闷闷不乐的高徒,和众人一起到前院赏月。
埃婶早安排好几张桌椅,让大家能一边吃月饼、茗茶,一边欣赏中秋月色。
一直到一轮明月逐渐西斜,众人才结束这场月光宴会,准备返回屋内休息。
萧暮雨缓缓起身,突然一阵寒风袭来,他感觉到一口痰气上涌,呼吸困难,身体虚软无力地向后栽倒,耳边隐约听见长风和湘儿的惊呼,意识逐渐模糊,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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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金陵挤满进京赶考的举子,经过连日应试,终于在文章上分出胜败,许尉峰不负众望,在殿试中以一篇“安邦定国策”夺得榜首。
上右都副御史府恭喜的人潮连日来络绎不绝,许家天天忙着应酬宾客,许尉峰表面上虽然维持着一惯温文的笑容,心里却早已不耐烦。
双亲不是答应他,一等他考上状元就到杜家提亲吗?可是为什么他等了将近十日,却不见他们有任何举动?难道两位老人家竟将这等大事忘了?
许尉峰着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渴望,奔出书房,到后花园去找母亲。
“娘。”他向母亲行过礼后,着急地开口。
“峰儿,有什么事吗?”
“娘,您跟爹不是答应过我,一等到我高中状元,就上杜家提亲吗?”
“峰儿,娘没忘记,只是这几天忙着应酬上门恭贺的宾客,倒把这件事给耽搁了。来,娘带你去找你爹商量这件事。”
许夫人带劣邬子走进书房,才一开口道明来意,许庭江的眉头就蹙得直打结。
“夫人,这件事岂不是为难老夫吗?这可是我们俩亲自替儿子求来的姻缘啊!”“老爷,我们等了萧家足足有十五年,是他们不跟我们联络,可怪不得咱们峰儿不等他们家湘儿。再说,我们之前也答应过峰儿,如果他金榜题名后仍无萧家的消息,就上杜府提亲。”
“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
“什么?”许夫人气呼呼地说:“老爷,你这么说就太没有良心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许家着想,我们就峰儿这根苗,不能为了你的固执,就让我们许家绝后。”
“好了,这件事再让我考虑一下。”
“爹”许尉峰还想再说什么,父亲愠怒的脸色却阻止了他,只好跟着生闷气的母亲愤然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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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秋夜最易引人愁思,尤其是困居绣楼的思春少女,更被那一缕情恩勾动满心的幽怨。
自春天在栖霞寺一别后,杜纤云的心中就藏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俊朗的眉目、浓浓的书卷气,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明知自己不该想他,但总是忍不住。
科举放榜当天,兰香就兴奋地跑来告诉她许尉峰高中状元的消息。
她暗自替他欢快,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埋怨。
在栖霞寺时,她隐约觉得许尉峰对她若含情意,那双眼睛总是痴痴地凝望着她;但为何—别数月,他却连点消息都没捎来?
她娘曾邀许夫人过府看戏,许尉峰并没有跟来,许夫人说儿子正在苦读,准备应考。
杜纤云不明白既然他已高中状元,为什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以为他应该会登门求亲的,可是上安平伯府说亲事的媒婆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位是代表许家的。难道是她在自作多情,许尉峰根本就没有看上她?
杜纤云不甘心地咬着下唇,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许尉峰,可是对方却迟迟没有任何表示,让她觉得好呕、好气、好伤心。
他应该马上登门求亲才是,他不该任她一个人在这裹痴心等待。他知不知道她为了他推拒多少豪门子弟的求婚,只等着将一片冰心尽献给他?
难道他不明白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她不可能一辈子等他的,爹爹已经开始不耐烦,不愿再纵容女儿的任性。
杜纤云的心中又慌又急,宁凯似乎对她势在必得,虽然被拒绝了好几次,但仍不死心,一直在向安平伯杜琛下工夫。杜纤云知道父亲已有些动摇,如果许尉峰再不来求亲,她就得被迫嫁给宁凯了。
杜纤云想着,忍不住泪湿红衫,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无法选择自己的婚姻,也不能勇敢地追求所爱,只能任父母安排。虽然她贵为豪门千金,也只能像被命运拨弄的飘零野花般,不知此身飞来飞去落谁家。
“夫人,您瞧小姐又躲在房里偷偷流泪了。”
杜纤云被兰香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绢将泪拭干,才敢转身面对房门。
杜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丫环陪伴下悄立于房门外。
“云儿,是什么事惹你伤心?快点告诉娘。”杜夫人轻移莲步走到女儿的床前,望着爱女哭肿的眼睑,心里又怜又疼。
“娘,云儿没事的。”杜纤云勉强露出笑容,然而那抖动的樱唇,无疑泄漏出更多的心事。
“云儿,若是没事,你又怎么会把眼睛哭红成这样?”杜夫人叹了口气,坐到女儿的床上,将纤云揽入怀中安慰。
“娘,女儿真的没事。”
“夫人,小姐的心事只有兰香明白。”
“兰香,你别胡说”杜纤云又羞又急地道。
“兰香,小姐有什么心事,你就快说吧。”杜夫人威严地看向兰香。
“启禀夫人,宁少将军一天到晚来提亲,小姐不愿嫁他,又怕爵爷会答应,所以”
“云儿,娘知道你不喜欢宁凯,可是你年纪也已不小,多少达官贵人上门求亲,你一个都挑不上,娘虽想帮你,也无计可想啊!”“娘”杜纤云是有苦说不出,心头的那个冤家迟迟不上门,教她如何答允婚事?
“夫人,虽然上门求亲的贵公子不少,但小姐中意的人,却不在其中。”
“兰香,你是说云儿已有意中人?”杜夫人讶异地问:“到底是哪家公子?”
“其实这人夫人也认得的,就是右都副御史的公子,新科状元许尉峰。”
“是他?”杜夫人扬了扬秀眉,看见女儿满脸的娇羞,知道兰香说的不假。
“许尉峰倒也配得上我这个乖女儿。”她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云儿,既然你已有了中意的人,就该早点告诉娘才对,否则要是让你那个胡涂爹爹替你错配了人,到时候就后悔莫及。”
“娘,这种事教女儿怎么说呢?那位许公子”杜纤云幽怨地说。
“你是怪许家没登门提亲吗?”杜夫人一看女儿的表情,便知她的心事。“娘听你爹提过,右都副御史许大人十分严厉,说不定许公子根本不敢开口。再说他还得准备应试,也许他是打算高中状元后,再登门提亲的。”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久”杜纤云抽噎地说,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
“云儿,你先别急嘛,让娘好好想想。”杜夫人蹙眉深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许家不上门提亲,总不能反教她登门提亲吧?
“夫人,兰香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兰香,你鬼主意最多了,还不快说!”
“夫人,姑奶奶受圣眷正隆,贵为嫔妃,何不请爵爷出面,求娘娘请圣上下旨赐婚?”
“这”杜夫人迟疑着。
“夫人,娘娘向来宠爱小姐,她一定愿意成全的。而爵爷又对夫人百依百顺,只要夫人开门,老爷不会拒绝的。”
杜纤云忍不住以哀怜的眼光看向母亲,杜夫人爱女心切,当然不忍拒绝。
“好,我就跟老爷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