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一直是他在照顾林皓,从洗漱到穿衣,到是体会了一遍顾念生照顾他时的感受。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林皓这几日在各种药材的滋补下胖了些,至少看着没有那么消瘦了,气色也有所缓和,倒是叫夏文泽安心了不少。
明日就是立储大典了,林皓肯定是参加不了了,据说皇上那边一直没有透露出来要立谁是太子,就连一点令人遐想的举动都没做出来过。
夏文泽看着床上躺着的林皓,眸间带着浓浓的担忧。
林皓这个样子,就算皇上有心想要立他为储,相必也是不可能的了。
“唉……”夏文泽底底叹息,将眸中的担忧抹去,合上了浅润的丹凤眸,心中却在想着一些事情。
放鬼美人进宫之人到底是谁?
他又有何目的?
按照原本皇上对林皓的喜爱来说,林皓是此次立储的最佳人选,可林皓重病,皇上却没有向后推延,而是依照了原本的时间,他有什么打算吗?
夏文泽想到这里,不由自嘲一笑。
林皓重病皇上要是借此推延立储大典的时日,就相当于默认了要立林皓为太子的事实,那就算是整个皇宫的守卫都聚集在这里,怕也是不安全的。
小人难防,这世上盯着那个位子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夏文泽起身,坐到了软榻的边上,不知道顾念生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没有,要不要去一封信?
夏文泽有些烦躁的在软榻上起身,正想出去,这时羽洛掀开帘子进到了内室。
琉璃帘子泛着异样的光彩,却没人愿意多看一眼,叮了当啷一阵晃动之后又归于平静。
“药熬好了。”羽洛端着一盅黑色汤汁进来,浓郁的药草香气充斥进整间内室。
林皓一日三次药,每次药熬制一个半时辰,每次的药却只能熬制一盅,药渣熬完一盅就被扔掉了,而这一盅,最多也就只能倒出三碗来。
羽洛从来没有见过古彤熬药这么浪费过,也没见熬一次药要这么长时间,一次服用这么多,不由有些咂舌,
“嗯。”夏文泽端过汤药,走到了林皓的窗前,在一个有点矮的脚凳上坐了下。
羽洛却意外的没有送完药就离开,而是坐在了相距不远的软榻上。
软榻上铺了一层动物的皮毛,软软的,暖暖的,羽洛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触感,垂眸低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文泽感觉到羽洛没有离开,不由有些诧异,却没有出声,做着他这几日一直在做的事情。
把药盅里面的汤药乘出来一些,放到浅绿色的碎花碗里,拿着汤匙上下搅动着,浅绿色陶瓷汤匙不时碰到碗壁,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微风吹过,药香扑鼻。
夏文泽重复着这个动作,感觉温度应该差不多了,用瓷勺装了一点尝了一下,夏文泽眉尖微蹙,显然是被苦到了。
不过温度差不多了。
夏文泽将碗中的药放下,随后将林皓的上半身微微支起,又垫了两个软的枕头,将林皓的头支起,一点一点的喂着药。
很快,一碗汤药就全部被夏文泽喂到了林皓的口中,随后夏文泽继续从药盅里面盛出来了一碗,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虽然他知道羽洛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他并不想问,现在的他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人,眉目间带着温柔。
羽洛有点复杂的看着夏文泽的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是却叫他升不起半点反感来,倒是叫羽洛有一瞬间的迷惘和不知所措。
“哥哥已经在暗中动手了,外面的事情你且放心,至少立储大典之后一个月那些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羽洛迟疑不决,但还是开口了。
“嗯。”夏文泽轻轻的应声,并没有回头,喂药的手不可察觉的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相必赵大公子已经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只不过这倒是叫夏文泽没想到,只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怕不是这么简单。
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呢。
夏文泽看着林皓苍白的脸庞,内心泛出不可抑制的苦涩。
“我哥哥说和方家搭上了线,具体商量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羽洛继续说着。
相必是和林皓有关吧,夏文泽懒得想,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却发现他不得不想。
“谢谢。”夏文泽的声音很轻,似是一片羽毛般轻轻的飘落在地上,没有一点重量。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来传个话,不想叫你太担心了,事情不是我做的。”羽洛赶忙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夏文泽喂完了两碗药,转过身来看了羽洛一眼,问道。
“没有了,我就先走了,明日我不能来了,你小心些。”羽洛看了夏文泽一眼,起身说道。
“我就不送了。”夏文泽声音温润的说道,话语里却没有一点怠慢的意思。
“嗯。”羽洛看了看夏文泽的背影,转身离开。
一阵声响之后,屋子内再度归于平静。
夏文泽垂眸,金色的光晕投射在他的脸上,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在暖色的光晕中轻轻颤着,狭长的丹凤眸如琉璃般泛着异样的光彩。
一头青丝不似往日般高高的束起,而是随意的拢在了身后,慵懒又不失礼教。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辉下连细小的绒毛都可见,略带薄茧的手指在莹润的碗壁上摩挲着。
不知是摩挲的时间太长,还是药草的余温,碗壁并不冰手,而是带着淡淡的温度。
夏文泽微微一笑,嘴角轻轻的勾起,只是那笑容在暖色的光下越发的苦涩起来。
“我到底该怎么办……”
夏文泽伸出手,想要碰碰林皓的面颊,那只手停滞在半空中,久久未落,任由光晕加深它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