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是神而非神

鱼羊在赭霞山下失踪原来是被这个名为“封”的家伙掳走了——当我问及他为什么要掳走鱼羊，他发挥高超的抒情水平滔滔不绝起来，我勉强从字

    推测出，他似乎是不能离开赭霞山地界地——一开始被封印在了赭霞山，但从他最后几句话来看，他不是被封印，而是封印本身？难以理解。总之，他是不甘于这种生活方式的，好像尝试了几千年了，两千年前他从一个被先天宗抓起来地魔物那里学会了一种“散魂**”他本以为学会了这种术法他就可以获得真正的“灵魂”脱离身为“封印”地命运。但尝试了无数次之后——鱼羊是他最后一次尝试—他接受了自己永远不可能离开赭霞山的事实。

    相对应地，我则必须永远远离赭霞山——这其中的原因他不肯多说，无论我怎么问，他都只说，如果我再靠近赭霞山，就会遇到一个我不能遇到的“人”——好吧，他也没说那个是人——总之如果我遇到了那个不能遇到的家伙，就会引发天地失序。他本来对这个无所谓，但后来想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天地失序，赭霞山也无法幸免于难。这和他“封印”赭霞山的使命相违背，所以他必须让我永远不再靠近这里。

    “小道士离开这里之后，我自然不回来。”

    封高深莫测地笑着：“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一定还会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我是一切。”他发出一阵无意义的笑声：“更何况，我想过了，这群道士也算赭霞山的一部分，既然我的使命是封印这里，那么我也就有必要阻止每一个企图离开的人。”

    “”完全听不懂啊！很显然，要么他是个白痴，要么我是个白痴，要么，我们两个都是白痴。

    我和他达成了约定，这一切交由天权来决定。无论天权选择离开先天宗或者留下，我都将以他的意见为准，也就是说，如果封在赭霞山胡闹了那么一通之后，天权依然愿意遵守在返心谷里对我的承诺，那么，我不会理会什么“天地失序”的威胁，如果天权无法背弃对先天宗的责任感，那么，封就要把鱼羊交给我，而我将永不靠近赭霞山。

    一开始，我心里隐隐幻想着，天权对我说过许多次了他要还俗，都是我不肯而已，这一次既然我们两个约好了，他心里纵然有眷恋不舍，也会和我一起走的；然而，随着天色暗又明，明又暗，我渐渐明白了，他会来，可是多半来了又会回去，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的好，把他束缚得格外严正。每一夜里都有好几次，我以为我听到了敲门声，起身之后发现那是夜风吹动枝打着窗棂，每一个落在我面前的影子我都以为是天权来了，抬起头却看到云翳遮蔽了骄阳。

    封躲在我身后不断对我冷嘲热讽，他不能理解什么是“感情”我忍不住想，以前我也是那样的，觉得那些戏文里犯傻的女鬼啊妖精啊实在太可笑了，就拿鼎鼎大名的白素贞来说，要报恩给许仙一笔钱就是了，嫁给这么一个懦弱无用的书生真是蚀本蚀大了，又要想办法赚钱养家又要打理家中大小事务还得被人间的修行者一路追杀。

    今我知之，情之一味，不到心头，不知甘苦。

    果不其然，他选择了留下，虽然，他叫我等他。

    等我当然等得，我是鬼，自然不怕虚掷光阴。

    可是，我为什么要等？

    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等待何时有过尽头？他今日抛不下对先天宗的责任，难道三年后，他就能罔顾师门的养育之恩？先天宗今日罹难，谁能保证三年之后不会又发生什么变故？一个三年，又一个三年如果今天他放不下，那么，就由我来放下。

    我不等他。

    也等我自己。

    爱上一个人，很难，很难，需要一个很好很好的契机，要很多很多的巧合推波助澜，要一股压倒一切的冲动去做出决定。

    放弃，却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我抓起鱼羊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扶着他的腰，封轻笑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我们直接被送回了冥界的三途河边，看来，那个封，的确很有一点办法。

    所谓的天地失序我摇了摇头，摆脱这个无厘头的念头。说得我好像身上装了火药一样。

    把鱼羊丢到宣科那里，虽然宣科治病报价高了点，但鱼羊一直是有钱的，我拍拍衣裳，回小屋去了。本以为妖桃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多半跑去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了，结果我一低头迈进小小的屋门，看到妖桃老老实实趴在我的枕头上，一脸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