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霍尔家的管家,菲利普-登巴(Philip-Dunbar),和海特一样,登巴一家也是霍尔家世袭的管家,菲利普今年已经六十岁,接任这一届管家的位置已经将近四十年,他在霍尔家的时间甚至比乔治、伊丽莎白还要久。
马修转过头看了过去,眉宇之间流露出了责备的神色,“海特?”虽然没有多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菲利普能够如此快就捕捉到蓝礼的行踪,肯定是海特泄密的,否则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但作为当事人的蓝礼却十分淡定,拍了拍马修的手臂,“我抵达伦敦已经八个小时了,如果亚瑟没有收到消息,这才是稀奇事儿。”
更何况,他现在是伦敦上流社会的“笑柄”,暗中注视他的眼睛肯定不少。格林公园就是一个贵族聚集的大本营。
“蓝礼少爷,你应该让我到机场去接机的。”菲利普脸上带着一丝责备,“今天伦敦突然降温,空气质量也不好,提前打一个电话,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蓝礼走了上前,拍了拍菲利普的手臂,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其实,他可以算是菲利普一手带大的。在贵族家庭里,父母很少会直接抚养孩子,就连亲情的表露都十分内敛而压抑,一般来说由奶妈担任母亲的职责,管家则担任父亲的职责,亲生血缘所维系的亲情反而十分淡薄。
所以,看到菲利普,蓝礼也格外开心,许久不见,菲利普看起来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和记忆之中一样。
中规中矩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三件套,黑色马甲的暗灰色格纹就已经是最大的破格了,一头白发整整齐齐地梳做了二八分的背头,双手带着外出的白手套,看来应该是菲利普亲自开车过来,而没有召唤司机。
看到菲利普的身体依旧健康,蓝礼的笑容也轻松了一些,“如此说来,亚瑟的确是知道我回来了。”
“亚瑟少爷也是担心你。”菲利普的回答等于是承认了蓝礼的猜测。
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归来,却没有打电话,也没有上门,而是通过管家来联系。这就是贵族之间的家庭亲情。
“那就让他继续担心吧。”蓝礼轻笑地调侃到,没有犹豫,直接坐进了车后座,然后望了出去,“马修,你上不上来?”
马修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也坐上了车后座。菲利普这才关上了车门,向海特点头致意,而后绕了过去,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里。
“菲利普,到诺丁山去。”菲利普启动引擎,车子缓缓开出去之后,蓝礼直接出声说道。
菲利普看了后视镜一眼,“蓝礼少爷,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你。”
“今天是周一,母亲应该还在皮卡迪利街,晚上有画廊的小宴会,没有十一点,她不会回家的;父亲的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俱乐部吧?这样的天气,他总是喜欢和那群老绅士们,喝着白兰地,抽着雪茄,一起缅怀当年的辉煌。”
蓝礼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说道。虽然他还没有回家,但不需要回家,这些场景都是可以预测得到的,过去这二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老实说,亚瑟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吧?”蓝礼眼睛微微眯了眯,从后视镜里看到菲利普那沉默的表情,他轻笑了起来,“亚瑟需要等你见到我,确认了我的情况之后,然后才会告诉他们的,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去年,他拒绝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的“机会”,彻底切断了和家里的所有联系。从那以后,其实就没有来自家里的联系了,遇到伊迪丝只是一个意外。但事实上,他们还是在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是因为关心,而是因为害怕丢脸,他们必须时时刻刻把握他的行踪。
如果他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不堪地回到了伦敦,他们的第一个举动势必是把他带到隐蔽的公寓里,重新打理好之后,再让其他人知道,家丑是绝对不能外扬的;如果他功成名就地回来了,那么他们就会袖手旁观,至少仪表、礼仪方面还是过得去的。
菲利普没有说话,沉默在车厢里缓缓蔓延。
蓝礼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猜中了答案,但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开心。上一世,他赢得了亲情,输掉了自由;这一世,他收获了自由,也许代价就是亲情吧。人不能太过贪心,不是吗?
“诺丁山,菲利普。”蓝礼再次开口说道,这一次,菲利普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