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却泪流满面,就像个傻子一样。转过头,她就看到了父亲的窘迫,那苍老的脸颊上也是泪水纵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落泪。
自从她生病以来,父亲从来不曾在她的面前展现过脆弱,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他总是默默地站在身后,承受着所有一切,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量,继续前行,步履蹒跚,却从来不曾停止。
德里克真是狼狈得不行,他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可还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泪水就再次滑落了下来,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不由就大大地笑了起来,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然后德里克就看到,海瑟抬起手来,为他擦拭去脸颊上的泪水。那柔软的小手、温暖的触感,让德里克愣了愣,视线就碰触到了海瑟那双透亮的眼睛,朦胧的泪光背后闪动着坚毅的光芒,瞬间击溃了德里克的最后防线。
德里克转过头,狠狠地用手掌压住了眼眶,不让泪水再滑落下来,耳边传来了蓝礼那醇厚而动人的歌声,旋律犹如金灿灿的阳光般,汇聚成为一条溪流,潺潺流淌,照亮了整个世界。
“我的挚爱,别再担忧,当世界天寒地冻,当内心沉重不堪,我会温暖拥抱,永不放手,绝不,直到血液干涸,我也将寸步不离,别再担忧,我坚信,我们将会勇往直前。”
是的,我坚信,我们将会勇往直前。勇往直前(Carry-On)。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德里克重新抬起头来。海瑟依旧笑容满面、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笨拙地靠了过去,想要给海瑟一个拥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仿佛在担心着,自己稍稍一用力,就会把那瘦弱的身躯都碾碎一般。
于是,拥抱最后变成了拍肩。那蒲扇一般的手掌轻轻落在了海瑟的肩膀上。轻盈,却沉重。
海瑟笑得更加开心了,她不是一个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然后,海瑟就张开了双臂,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用力,再用力,紧紧地抱住了父亲,这个温暖的怀抱,真的久违了,却和记忆之中是一样的味道。
他们会继续勇往直前的。她不会放弃,她知道,父亲和母亲也不会。
莉莉坐在原地,不断地用纸巾擦拭着泪水,可是却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只能用手掌擦拭,狠狠地将眼眶滑落的泪水擦拭干净;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就上扬起来,肆意张扬地上扬起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紧紧相拥的海瑟和德里克,眼底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她和父亲从来都不亲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和母亲离婚了,三年之后,父亲就再婚了。后来,父亲定居在瑞士,她则和母亲定居的洛杉矶,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
转过头,莉莉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舞台正中央的蓝礼,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欢快的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就好像午后洒落在白衬衫上的金色阳光般,美好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就连聚光灯的光晕都沦为了陪衬。
他是“活埋”里那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中年男人,他是放映厅里那个大勇无畏的平凡英雄,他还是舞台上那个用音乐撰写诗篇的吟游诗人。在他身上,聚集着太多太多的神秘,似乎坦荡荡地展示给每一个人,却似乎什么都看不透。
闭上眼睛,她仿佛可以嗅到蓝礼身上那干爽的阳光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木制香气。
一曲表演完毕之后,蓝礼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的执着,却终究化作了嘴角的笑容,肆意绽放开来。他是幸运的,在人生的道路上,始终不是孤单一个人,上一世有家人的陪伴,这一世有朋友的追随,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会继续勇往直前。
他会实现他的梦想,他还会享受他的人生。他,坚信着。
收回思绪,蓝礼没有着急着离开舞台,而后又表演了三首歌,这才宣布了今晚表演的结束。
现场观众见状,依依不舍,纷纷开始高呼着点歌,从“查理男孩”到“克里奥帕特拉”,甚至还有人点了“你的骨头”,可惜的是,蓝礼只是微笑地表示了谢意,而后举着吉他,施施然地就离开了舞台,惹得现场懊恼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离开舞台之后,蓝礼就朝着海瑟等人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一路上,打招呼的人持续不断,蓝礼却是应对自如,谈笑风生,看似每个人都照顾到了,脚步却不曾放缓,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大家客套寒暄了几句,德里克和海瑟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注:勇往直前(Carry-On——Young-Rising-S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