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市场前景相对比较明朗一些;可是蓝礼的这张专辑却剑走偏锋、独树一帜,独特的风格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得避开了市场流行的所有关键因素,一心一意地追求着音乐和艺术方面的突破。
这甚至比“远走高飞”还要更加任性。当年整张专辑十四首歌,诺拉仅仅只参与了其中三首的制作,专辑的艺术基调由杰西-哈里斯(Jessie-Harris)联合其他几位制作人把控。但“堂吉诃德”几乎是由蓝礼一个人完成了所有艺术方面的创作。
对于这样一张专辑,任何人都会手心捏一把汗,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之下,几乎就是铁定砸锅的项目。即使是“约翰尼-德普”这样的顶级巨星加成,也不见得管用,更何况是蓝礼-霍尔这样的小角色呢?
亚伯拉罕自然也不例外。他可以签下艾德-希兰,却不能签下蓝礼-霍尔,哪怕仅仅只是一张“堂吉诃德”。
之前乔治找上他的时候,提起了“克里奥帕特拉”和“奥菲莉亚”两首歌,然后顺势提起了这张专辑,亚伯拉罕进行了一番市场调查和研究,反反复复地倾听了蓝礼目前问世的三首单曲,但终究还是缺少了一锤定音的魄力。
今天在录音室现场听了之后,一方面是更为感叹,感叹着蓝礼对音乐的理解和诠释,这就是一种天赋,别人梦寐以求的天赋;另一方面却是更为扼腕,亚伯拉罕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专辑在市场势必举步维艰,而且这些年来,格莱美也渐渐地开始向市场妥协,难以再找出十年前嘉奖“远走高飞”那样的勇气,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唏嘘感叹之余,亚伯拉罕却表示任性妄为的年轻人了,只能忍痛拒绝。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遗憾,他也理解乔治的抱负和理想,越是如此,就越发遗憾,但拒绝也就越发坚定。因为这就是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梦想。
现实虽然残酷,却无法否认。
“制作一张商业专辑,并不困难;但制作一张艺术专辑,却并不简单。商业专辑人人都可以做,艺术专辑却不是的。”耳边响起了声音,亚伯拉罕和乔治都抬起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亚伯拉罕注意到了乔治眼底的困惑,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伊感受到了两个人的视线,稍稍让自己稳定了一下,整理整理脑海里的思绪,然后继续说道,“的确,在现在的市场环境里,制作一张艺术专辑,就好像制作一部艺术电影一样,这注定是要赔本的。对于商人来说,没有人愿意赔本,也没有人会明知道赔本还去做;但对于艺术家来说,却不能放弃对艺术的追求。”
“道理很简单,如果人人都不做艺术,那么未来就没有人继续做下去了;如果没有了艺术的追求和执着,那么未来可能所有的电影都成为了’变形金刚’,所有的音乐也都成为了电子鼓点。”罗伊的话语节奏很快,但思路却十分清晰,犹如机关枪一般,快速而准确,信息量蜂拥而出,“不是说’变形金刚’不好,也不是说电子舞曲不好,事实上,我十分喜欢’变形金刚’,下周的上映还十分期待呢。但,整个市场都是这样的作品时,那就是一场灾难。”
“我们需要鼓励的,不是越走越偏、越走越险的艺术创作,也不是抛弃商业考量的艺术钻研,而是百花齐放的市场。那么,商业专辑人人都在做,艺术专辑谁来做呢?那些真正具有长远眼光,也真正具有艺术价值的唱片厂牌。”
说到这里,罗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视线落在了亚伯拉罕的身上,潜台词就是说:是的,就是你,就是你们家唱片公司了。
亚伯拉罕愣了愣,罗伊这噼里啪啦地一大堆言论,他一时间还真没有接上话,好不容易等到了间隙,笑容不由就上扬了起来。
道理,人人都懂,但现实却不是这样运转的。大西洋唱片可以冒险,却不能赌博。艾德-希兰是一次冒险,而蓝礼-霍尔则是一次赌博。艺术和商业的平衡,人人都在追求,却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底气、这样的资本、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能力做到,就连奥斯卡和格莱美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大西洋唱片呢?
亚伯拉罕张口,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好好地和罗伊讨论讨论: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就再次有人插话了,“我觉得这是一张很有趣的专辑,只是不知道,蓝礼是否有兴趣,交给我们工作室来发行呢?”
不是亚伯拉罕,不是乔治,而是坐在沙发最里面的那个人,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几乎被忽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