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不把孩子送到育婴室,今日打算亲自带孩子了?”
谢洛白轻手轻脚把长缨放回床上,见孩子终于没有哭,明显松了一口气,有些得意地道。
“是姆妈舍不得离开孩子,前面几分钟才走,从进了凝碧阁就抱着孩子们不肯放手。我就奇了怪了,现在看,这两个小鬼果然人见人爱,再不多抱抱,将来一眨眼长大,他们阿爸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男人细腻起来,也有念想和遗憾,溪草先想打趣天天和孩子们见面,怎会出现那种状况;而后忽然捕捉到什么,不禁抬头。
“难道你又要去打战了?莫非……”
她咬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吐出心中的猜测。
“莫非这次时间会有点长?”
谢洛白收起笑,表情有些凝重。
“还没有部署,不过情况有些不妙。”
原来机密文件泄露后,虽说追回了文件,可谁能保证偷盗之人有无备份,一开始谢洛白就单线联系了安插在日本军中的探子积极应对,那边尚不知情况如何,却收到了东北战场上,胡金瑜连吃败战的消息。
“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金瑜一介英豪,我也并不担心,只是听闻日本人手段卑劣,竟向东北军饮用的水源中投放了病毒,很多士兵和百姓不幸中招,疾病肆虐之处,无人生还,日本人钻了空子,已经攻陷了黑水、灞县等城郭。只是他们手段残忍,又难登台面,战场上的消息直到现在仍被封锁,连日方的军方记者,也没有登报。战况,不是很乐观。”
溪草气得发抖,袖下的手不禁紧紧握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生的起落早让溪草切身体会到这八个字的含义,可是没有哪一刻,她那样地愤怒和绝望!
“一定要暴露在国际舆论之中,而且防疫和疾控也不能落下!”
长安孩童心性,还看不懂父母表情的凝重,见大人们都只顾着说话不理她,挥着小胖手扯了扯溪草的头发。
谢洛白把小妻子的头发从女儿的手中解救出来。
“这些都要做,我只是担心新闻传播的速度赶不上他们投放病毒的效率。令文已经报告了淮城方面,等明天淮城那边回话,我再和舅舅商量。”
这话题实在沉重,以至于说完这句话,夫妇二人都沉默了几秒,溪草试着转移话题,故作轻松问。
“姆妈今日怎么呆得这么晚,她不是一直提倡早睡早起,要睡够美容觉吗?”
“也是多少听到大宅那边的风声,有些心绪不宁。”
谢洛白也换了轻松的口吻,可接下来的话,让气氛又凝固了。
“这次上战场,我打算安排你和姆妈,明苒还有两个孩子去美国!”
这内容太过跳跃,绕是溪草反应飞快,也有些一时接受不了。
“战场在东北,离江南的蓉城千里之遥,应该没有必要去那么远吧?”
谢洛白摇摇头。
“亚历克斯隐患不除,让你们再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而欧洲是他的老巢,明苒断不能再去,思前想后还是美国最合适。她继续求学,你们彼此照顾我也放心。”
谢洛白考虑得太过周全,而他的表情又太过严肃,说明事态已经严重得有些脱离想象。
见女儿咬着手指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溪草心乱如麻。
“左右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分别的话题,注定不会轻松。
夫妇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熄灯歇下。这一夜,长缨和长安和父母挤在同一间卧室,听着两个小婴儿发出的绵长呼吸,谢洛白在小妻子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长缨长大还要子承父业,我还要亲手把长安嫁出去,余生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第二天早晨,溪草和谢洛白才给两个孩子洗了澡,黄珍妮就一脸莫讳地走进来。
“二爷,少夫人,点翠轩那边传来消息,四小姐被禁足了;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大动静,可听说点翠轩昨晚的灯光亮了一宿,一顿罚注定是免不了了。”
“做错了事,受点罚算什么!”
谢洛白不以为意,拿爽身粉给孩子扑。
“只要不被绑去嫁人,咱们就不用插手。老大不小的人的,不长点教训以后还会犯迷糊。”
把长缨弄好,又给女儿扑爽身粉,黄珍妮看着谢洛白熟练麻利的动作,不禁有些失神,谢洛白后面的话完全就没有听进去,直到对方又重复了一遍,黄珍妮才猛然回过神来。
“呃,谢旌文啊,啊,二爷没有让我留意大少帅啊,不过他既被关到了牢中,那么多人盯着,二爷放心,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闻言,谢洛白动作一顿,蹙眉道。
“我没有吩咐你,那定是吩咐小四或者何湛了。”
话毕,他便打算让佣人把二人找来,注意到黄珍妮面露尴尬,溪草拉住谢洛白。
“有什么要紧事去办公室谈,两个孩子在这,吵吵嚷嚷的,万一一会又哭又闹,反而打扰你们正事。”
谢洛白也反应过来,溪草早就和他提过黄珍妮和何湛最近看着有些不对。他把金嬷嬷和桑姐叫进来,朝黄珍妮点了点下巴。
“还没吃早餐吧,一起吧。”
黄珍妮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不自在,溪草很自然地就把话题引到了虞园昨日的文件失窃案上。
在溪草向谢信周言明了亚历克斯的身份后,谢信周却没有第一时间派人抓捕,溪草这才知晓原来亚历克斯是英国伯德家的爵士,持有英国女王的特发护照,英方背景强大。
三人正在讨论亚历克斯的行为是否有英方的指使,前面跌跌撞撞跑进一个佣人,见到谢洛白和溪草,整个人都不利索了。
“不好了,二爷、少夫人,大帅突然晕倒了,把包医生请来,却发现他高热不退,据三姨太形容,昨晚开始就上吐下泻了几次,有点像染上时疫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