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说话,只盯着法师,这故事好像与雪山人和香巴拉没有任何关系啊?
法师这才道:“那群国外的研究者则认为,所谓岸国,应该指的就是古时人们生活的高原,那时候高原环境很险恶,人们生存很艰辛,各种疾病也多;而所谓的耶国,指代的就是香巴拉;而那条希玛河,就是古苯教中通往圣地魏摩隆仁的箭道,也就是通往香巴拉的那条唯一的地球肚脐之道。而雪山人又叫夜帝,同时很多地方音译成耶啼,那些研究者指出,耶国,其实暗含有耶啼人的国度的意思。岸国污染了耶国,也吻合岩居人最终赶跑了雪山人的传说,而今天藏民的煨桑,暗指通过煨的方式,来平息玛桑人的怨念。而事实上我们说的桑,指的应该是洁净、圣洁的意思,整个净化仪轨,应该是通过洒洁净的水,和用柏枝煨出洁白的烟雾,达到驱除污物和病毒的目的。”
岳阳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法师的意思是,那群国外的研究者认为,香巴拉就是传说中的耶国,也就是雪山人玛桑聚居的地方?雪山人、玛桑、雪人、夜帝,都是指同一种生物,曾经和我们古代祖先争夺生存空间,后来被赶跑了,却是被赶到香巴拉了?不对啊,我记得强巴少爷告诉过我,夜帝在夏尔巴语中是岩居人的意思,这里怎么成岩居人的对头了?”
亚拉法师摇头道:“夏尔巴语中,没有雪山人这个词。夜帝指代的就是某种活动在雪山中,身形高大、体表覆毛、状似人形的巨大生物,因为夏尔巴人不知道它们居住在哪里,从未有人找到过它们的巢穴,所以认为它们居住在雪山上的岩洞中,因此,夜帝在夏尔巴语中又可以叫做岩居人。这里的岩居人,和我们前面提到的岩居人是两个概念。至于你其他的分析都不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国外有一大部分人深信,雪人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脉中某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那里,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香巴拉。加上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处都有传说,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人们就愈发相信,雪人能找到去香巴拉的路,捉住了雪人,说不定就能让雪人带路去香巴拉。”
岳阳道:“从工布村找到的这些资料来看,那些国外专家的说法,好像也有些道理啊!这里真的有一个玛桑族,只可惜我只找到一小截资料。”
亚拉法师道:“那些国外研究者之所以这样笃信,就是因为前面那则关于耶国和岸国的神话故事,出现得非常早,比阿里王史诗、格萨尔王史诗这些民间流传的故事还要早得多。更有国外藏学研究专家指出,早在古苯教形成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故事。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到的证据,但这个故事流传得确实很早,包括那个岩居人和雪山人战斗的故事,都是藏民口耳相授传下来的。虽然后来加入了古苯教的一些修饰和各个地方特色,但故事大体核心应该没有变。”
岳阳看着手中的资料,突发奇想道:“难道说,当年的戈巴族人,也是听到了这样的传说故事,最后才找到了这里?”
亚拉法师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你们看电脑里这句话,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光军几乎只有玛桑人的胸膛高。而据我们所知,戈巴族人并不矮小,光军更是出色的战士,那么由此推断,玛桑人的平均身高应该超过两米。面对这种巨大的体格,回忆者却没有用惊讶的语气,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存在似的。”
胡杨队长道:“法师,你将这一段都翻译给我们听听。”
亚拉法师简短地翻译了。回忆者记录了他的一位朋友随着其他族人上最高层平台与玛桑人展开的一段激烈搏斗,而后他的朋友又回到下面与他分享了那段战事。这显然是戈巴族人刚进入这里,上下层平台还在互通消息时发生的事。回忆中只写了玛桑人战斗力很强,中间有些战斗片段,后面半截没找到。不过听了这些战斗的译文,胡杨队长却皱起了眉头,道:“从……外形描写上看,那些雪山人还是比较符合雪人的形体特征。不过,我们一直将雪人归于野人一类,应该是某种类猿生物,智商是有限的,可是法师你提到的玛桑人,人家可是以部落为单位作战的。玛桑和雪人,会不会是两种不同的人?”
亚拉法师也道:“是啊,如果传说里的故事没有变形得太厉害,那么雪山人与岩居人,应该有近似的智商,还真有些像东方人和西方人那样,只是两个不同的种族而已,智力上不应该落后太多。还有,在关于香巴拉的传说中有一种说法,就是香巴拉是由阿扎巴和库讯巴两种人掌管着,这两种人在体形上也与雪人极为相似,身材极为高大,身体多毛发。但在这个传说中,这两种人的智商显然比我们外面的人还要高出许多。当然,这个传说我一直没找到出处,可信度很难确认。”亚拉法师笑了笑,道:“关于雪人的报道资料我不怎么了解,不过我仿佛记得,最早有关雪人出现的记载时间应该是八百多年前。我在一座小寺庙中发现了有关他们的记载,记载中的雪人智商不高。”
胡杨队长也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有个英国冒险家提到过,他遇见的雪人好像手持弓箭。只不过大多数关于雪人的描述,都是不饰衣物、外形类猿、生食猎物的野人形象。”
“这个没什么好争论的。”张立拍拍电脑,道:“抽时间查一下就知道了。”方新教授的电脑里,可装着整个大英图书馆呢。
亚拉法师道:“对,这个现在不是重点,我们先将工布村那些关于战争的资料整理出来吧。要更好地了解这个地方,这些资料才是关键。”
岳阳又找到些关于战争的记录。不过根据他们能找到的记录片段,除了刚开始戈巴族人抵达这里之后和各部族爆发过冲突,中间有关战争的回忆就像帕巴拉神庙一样,完全是一片空白,其后的战争却是从两百年内才开始的。而且这些战争,与日志中记载的有关天灾、借粮、祭祀的时间都十分吻合。最近的一次战争是十七八年前,那位记录者的回忆本身就很模糊,据说起因是某个村被灭族了,但究竟为何被灭族却没找到具体内容,只知道这次由于势力平衡被打破,整个第二层平台各打各的,一场混战。
亚拉法师让岳阳以此做些推论,岳阳则认为这太自然不过了:在禁锢了的地域范围内,遇到天灾就没吃的,没吃的人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就得去抢别人的来吃,抢的人多了,自然就会爆发战争——毕竟,按一些笔记记录的传说,这整个圣域第二层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而是被分做许多部落,各自为政。从古至今一万年间,无数的部落陆陆续续来到这个地方,特别是戈巴族人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分分合合,目前大致分做两股势力,或称做两个王国,分别是什么湖左边的朗布和右边的雅加,至于怎么区分的左和右,以及那湖是什么湖,他们也没找到相关资料,结果仍是一头雾水。
令亚拉法师感到不解的是,从戈巴族人抵达这里之后,竟然有长达数百年的无战争期。是真的没爆发战争?还是戈巴族人没有记载?
而令岳阳感到不解的是,不管是工布村日志,还是这些长者智者的笔记,对于第三层,也就是记载真正香巴拉所在的那一层,除了最初那一百年隐约提及,以及最后说叫次塔尔的闯祸了,此外再也没有任何记载。而且第二层平台打得最火热的时候,也不见那些原住民下到第一层平台或是上到第三层平台去。岳阳满是困惑地问法师:“难道上下一层平台,真的就那么难吗?如果戈巴族的吊车没被破坏,上下这层平台也不难啊?而且这些戈巴族人,似乎也去过第三层平台吧?根据我们掌握的这些资料显示,那个闯祸的次塔尔,似乎就是去了第三层平台吧?”
亚拉法师解释道:“上下平台估计不难,难的是穿越这一片无人的丛林。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看,这一带野兽横行,那种巨蜥在各种回忆中出现的次数不下十次,还有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林林总总的野生生物。一个部族或是村落聚集的人手,要穿越这片丛林,和送死无异,除非他们和我们一样拥有现代化武器装备。至于第三层平台为什么没人上去,估计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吧。”
岳阳反问:“那戈巴族人怎么可以来去自如?”
亚拉法师道:“他们既然是光军的后裔,那身手恐怕就非寻常人等可比了。”
岳阳有些惊惧道:“那这样说来,要将戈巴族人一个不留地全部灭族,是很难做到的事啊!”
亚拉法师眼角一跳。岳阳说的是事实,戈巴族人实力强大,却依然被灭了族,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凶手做得如此干净利落,无疑比这些戈巴族人更为可怕。法师遂不再言语,继续点击翻阅文卷中的只言片语,寻找线索去了。
遭遇蚊子后第六日头上,刚走不远,听得远处发出一声嚎叫,那“昂”的一声,与前几日巨蜥的叫声极为相似。众人不觉一惊,都停了下来,找了处隐蔽点,岳阳和张立前去小心探察。
不多久,两人回来了,胡杨队长道:“什么情况?”
岳阳小声道:“前面有种大蜥蜴,差不多这么高……”岳阳比了比,比他还高些,比卓木强巴矮点,接着道:“肉食性动物,它们咬死了一头比它们大一倍的蜥蜴,被咬死的蜥蜴看起来像巨蜥的幼崽。”
张立在一旁补充道:“那种小蜥蜴长得跟电影《侏罗纪公园》里的迅猛龙很像,林子里面也有,不知道有多少。”
岳阳又道:“它们就在旁边的林子里,有的躲在树上,不是刚才那叫声,很难发现。”
肖恩皱眉,低声道:“绕开它们。”
岳阳道:“不知道它们有多少,恐怕很难。”正说着,远处又是一声嚎叫。若刚才的声音还只是像,那么这次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一头巨蜥,正从他们身后的林子里横冲过来。
巴桑轻骂一声:“浑蛋!它们要干架,可别把我们堵在中间了。”
肖恩举起手在空中招了招,马上道:“去林子里,上树,那边是下风口,希望不会被发现。”
吕竞男对张立道:“打开雷达,监测周围动态生物。”
张立找了棵足够高的树,“噌噌噌”爬了上去,安放好雷达。其余的人也纷纷上树,肖恩的担架也被四条绳子系着,飞快地拉入树荫中隐蔽起来。
雷达上显示,有一头生物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左侧方向前冲去,而他们的前方反而没有侦测到有生物,最先看到雷达的张立不由“咦”了一声。敏敏凑过来看了一眼,道:“前面没有?”
岳阳肯定道:“不可能,我们明明看到了的。”
吕竞男道:“动态捕捉雷达,只能捕捉到移动的物体,说明前面那些小蜥蜴没有动,或是动作很小,不能被雷达捕捉到。奇怪,捕获到了猎物却不马上转移,它们想做什么?”
岳阳居高临下,很快用电子望远镜发现了目标,汇报道:“距离一千两百米,坐标052、322,是刚才被杀死的那头巨蜥幼崽。”
肖恩俯卧在担架上,很快也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岳阳所说的目标,的确是一头小巨蜥,头略微成四方体,眉弓高耸,眼眶深凹,脖子被咬断了,倒地不起。而在它旁边的树上,肖恩看到了岳阳他们说的那种小蜥蜴。和巨蜥不同,那种蜥蜴头更尖,体长在两米左右,身后有一根又粗又长的大尾巴,四肢趾端锋利的爪子将它们的身体牢牢固定在树干上,一身枯黄泛绿的褶皱皮色,使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树干的一部分。
为什么将猎物扔在显眼处?这违反动物行为准则。肖恩似乎发现了什么,不断调节着望远镜的焦距。树上匍匐着的那头小蜥蜴的面部在望远镜中不断拉近,肖恩看得真切,那头蜥蜴金黄色的瞳孔中,分明闪烁着狡黠的目光!没错,是狡黠,那目光阴冷、犀利、沉稳,仿佛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在战场上做着不动声息的潜伏。肖恩暗中一惊,移动着望远镜,树上出现了更多的小蜥蜴,它们舒展四肢,攀附在树干上,呼吸平稳、悠长,沿着地上巨蜥幼崽呈口袋状分布。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小蜥蜴居然和他们一样,都在巨蜥幼崽的下风口。“是个埋伏啊!”肖恩发出低声惊叹。
这时,林中那头巨蜥已经冲到了那头幼崽面前,它似乎对危险有所察觉,粗壮的腿试探着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狐疑的眼睛四下打量着。
这时,其他人也看出端倪来了。岳阳叹道:“噢,原来是杀了那头巨蜥的幼崽,想引来这个大家伙好围猎它啊!真是狡猾!”
肖恩道:“未必是它的幼崽,不过引它来却是一定的。”只见那些小蜥蜴藏在树干的背侧,随着巨蜥的前进而挪动着身体,动作整齐划一,配合得十分默契。
巨蜥来到那头幼崽面前,血腥味吸引着它,就在张立感慨地说那巨蜥一定很伤心的时候,却见那巨蜥张开大嘴,一口咬掉那幼崽半边身子,一仰头吞了下去。便在此时,躲在树上的小蜥蜴们对巨蜥发动了攻击,强健有力的双腿令它们像蚂蚱一样从树干上蹦跳起来,在空中挥舞着臂端的利爪。巨蜥紧张地仰起头来,却在这突如其来的有序攻击中乱了阵脚,脑袋左右偏仰躲避着,庞大的身躯却被划出一道道巨大的口子。
那些小蜥蜴跃下时肖恩才注意到,它们的前肢与巨蜥也有着极大不同。巨蜥的前肢和它那粗大的后腿比起来,就像发育不全或萎缩了,显得又短又小,而小蜥蜴的前肢则要粗壮灵活许多,若不是那巨大的手掌和锋利的尖爪,看起来几乎和人臂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