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叹口气,想告诉他我其实可能活不了很久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会知道,他在我心目中占据了多重的比例,他也不会知道,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并不是梁薄,而且无法预测的死亡。
我看着他高高翘起的脚,脚腕细细的,还一抖一抖的带着节奏,忽然想起他受伤的那回,我坐在他的床尾握住他的脚……
他的脚腕那么瘦,那么冷,像冬天挂在檐下的冰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可就是这样一双脚,跋涉千里,历尽风霜,把他带到了这个城市,经受了多少坎坷磨难,才成就了今天让人闻名颤栗的沈七爷,才让我以那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认识了他。
“沈七!”我轻声唤他,“我们来个约定好吗?”
“说!”沈七依然晃着脚,眼皮都没有抬。
“我们以一年为限,如果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如果到那时你没改变心意,我也没什么变动,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吗?”
沈七晃啊晃的脚骤然停下,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发出一声轻叹。
“一年,很难过的……”他说道,把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行吧,我答应你!”
“嗯!”我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
一年真的很难过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夜夜怀摧着一个盼望捱过黑暗,又在下一个天亮捱到日落……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好过我现在跟他在一起,然后忽然在某一天撒手离去。
经历过幸福的人,对于伤痛的抵抗力会变弱。
“你怎么突然怪怪的?”沈七好像发现了什么,放下腿倾身过来,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我说道,“你眼神那么好,我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也是。”沈七想了想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透明的。”
可是,沈七,从今天起,我就不透明了,我要在你面前穿上伪装,隐藏心事,做一个有秘密的女人……
沈七突然长臂一伸,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你知道吗?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是想快点见到你,狠狠地抱抱你。”他幽幽道,“你在我怀里,我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充实的,是安静的,是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我在他背后流下一滴泪,更紧地拥抱住他……
……
金老大夫走之前,又给我开了一副药,让我喝了后有什么反应随时打电话告诉他。
我直接在店里全部煮出来灌装密封,留了一半在药房,剩下一半偷偷拿回家,替换掉陈世炎前几天又带回来的那一大包。
中药包装袋样式很单一,大多数都是上面画一棵人参和一个老中医头像,药液装进去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药。
我已经这样做过一次,陈世炎完全没有发觉。
这天晚上,我临睡前热了一包药,故意端到卧室里喝,并大声对坐在床上的陈世炎抱怨,说药太苦了,不想喝了。
“那可不行!”陈世炎急忙劝我,“这么长时间都喝了,眼看要满三年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可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什么效果呀!”我说道,“还害得我现在看见吃的都反胃,呕吐。”
“你反胃啦?”陈世炎抑制不住地惊喜了一下,发觉情绪不对立刻换上关心的面孔,“老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胃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委屈道,“你又不能替我喝,要不,你尝一口?”
我说着就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赶紧往后躲,好像我端的是鹤顶红。
“看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他佯嗔道,“这是女人调养身体的药,我一个大老爷们,喝它干什么?
老婆,你就乖乖喝了吧,等你好了,咱说不定还能再要个孩子呢,你看,这些天咱们的那个多和谐呀!”
“呸,不要脸!”我娇嗔着骂出这句我老早就想骂的话。
陈世炎以为我在撒娇,笑笑催我快喝。
“我问你,我要是还能生,你还要赵惠心的孩子吗?”我故意为难他。
陈世炎一愣,思考了三秒,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不要!”他说道,“老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要不是为了陈家的香火,我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看看,多么言辞恳切的誓言,我当初就是这样被骗的。
我咬咬牙,恨不得把药泼他一脸。
“哎,你不是说赵惠心动了胎气吗,好了没有?”我说道,“既然这个药这么好,不如拿给她喝一些,也好补气养胎……”
“不行不行!”陈世炎顿时紧张起来,“这药是我专门为你求的,怎么能让别人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