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长晋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极力控制着怒气,拿捏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先皇将朕和江山社稷都托付于诸卿,意在请诸卿辅佐朕守住这雨师江山,稳固这社稷,诸卿皆是国之栋梁,皆是朕可以倚重之臣,却不想你们是这样玩物丧志,赌的赌,玩的玩,视人命如草芥,目无法纪朝纲!你们……你们……”
容长晋话都说不利索了。
纵他还只是个孩子皇帝,手上还没有掌权,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大庭广众之下,哪容得人不尊敬。当下三王为首,文武群臣齐刷刷离座,跪在了殿上。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呼声阵阵。
苏郁岐趁机道:“各位大人参的是我苏郁岐草菅人命。皇上,这件事臣确实有错,皇上依法度治臣的罪,臣甘愿伏法。只是,臣有几句话,不能不说。”
“苏爱卿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正如方才云湘王爷所说,我雨师国武斗成风,但凡家里有些势力的,哪家没有养几个武斗士?少则三五人,多则三五百上千。就如云湘王爷家,昨日输给臣武斗士共计一千一百零三人。我想问问在座的列位雨师臣工,你们各位家里,是不是都有武斗士?”
群臣只以为苏郁岐是要找理由替自己开脱,殿上的武官大半皆隶属苏郁岐手下,自然是站在苏郁岐这边的,纷纷表示:“臣等家中都有。”
今日奏本的人,对苏郁岐反问的话,只能保持沉默。因这确实是他们的短处。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觉得这事根本算不得短处。各人家里养几个武斗士,这算什么短处?就算苏郁岐拿武斗场上的生死说事儿,也根本就是两种性质。
一个是比赛,一个是苏郁岐在和自己的男妃玩乐。
苏郁岐不出这些人所料地道:“我再问一句,诸位大人家里,每年有多少个武斗士死在武斗场上?”
“三五个。”
“十几个。”
“几十个。”
祁云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上百吧。我府上的武斗士可能要弱些。”引得一阵哄笑。
苏郁岐却十分严肃:“死了之后,是不是还会召入新的武斗士?”
祁云湘道:“是啊。”
他都答“是”了,自然有许多人纷纷附和。
有官员道:“岐王爷问的这个问题,和王爷自身的问题有什么关系?王爷在草菅人命,那些武斗士是死于正式的比赛!”
又有官员质问道:“正式的比赛?吴大人,你说的那个比赛,除了消耗人力物力,除了每年会让上万的青壮年惨死,它有什么意义?”
“现在在说岐王爷草菅人命的事,和武斗赛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说的对,这是两码事,可死的都是岐王爷的家奴,也算不得草菅人命吧?更何况,所谓的比赛,和王爷昨日所做之事,根本殊途同归!”
“家奴的命就不算命吗?”
“这位大人不要转移话题,现在在说武斗比赛的事!”
“究竟是谁在转移话题?明明是在讨论岐王爷草菅人命的事!”
“岐王爷草菅的是人命,怎么那些死在武斗场上的武斗士的命就不是人命吗?”
龙座上的小皇帝容长晋头疼地揉着脑袋。这一殿全是他的肱骨之臣,却互相推诿指责如同在骂街,哪里还有一点庙堂臣子的模样。
前列的三王都没有说话,默许着这场争论。
小皇帝头皮发麻,鬓角流汗,烦躁不安地大声道:“都给朕闭嘴!”
一句话喝止住了满殿嘈杂声音。整个金殿瞬间一片寂静。
“列位爱卿各说各的道理,如此争论下去,便是再争它个三天,也没有个结局。安陈王,你说说你的看法。”
安陈王还未开口,容长晋断然道:“不许说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朕只想听听你自己的道理。”
大约是安陈王素日太爱做个中立的人,以致小皇帝防患于未然地先堵住了他的路。
安陈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臣确有几句话想说。”
“还是臣先说吧。”祁云湘打断了陈垓。
“让你们说的时候,你们全都没话说,不让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皆有的是话说。说吧说吧。”
容长晋极不耐烦。
祁云湘并未在意小皇帝的情绪,不疾不徐地道:“臣也听出来了,一部分人是主张岐王爷有罪,想让皇上您重罚岐王爷,一部分则主张,岐王爷若是有罪,则所有养武斗士的人都有罪,法不责众,岐王爷无罪。”
“你说的是废话。以为朕年纪小你些许,就听不出来吗?”容长晋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