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先拉了他下水,不过呢,我是经过了他同意的,并没有强迫他。”
尹成念怒冲冲道:“有么样强迫他,谁知道?你是权倾朝野的阿岐王,他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
孟七忙拦住她:“成念住口!”
苏郁岐幽深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话不由重了几分:“你们的主子可不仅仅是个江湖人,他还是曾经是我府上的武斗士。一个江湖人,有这么厉害的属下,却要去我的府上做一个地位卑微的武斗士,为了什么,尹姑娘是否能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
尹成念说不上话来,苏郁岐继续道:“尹姑娘没有话说了吧?你们主子到我的身边,要说没有别的目的,谁信?”
尹成念有些慌乱,忙道:“我们主子对你没有恶意的。”
孟七反倒比她沉着,面不改色,话也没解释半句,只是淡定地看着苏郁岐。
苏郁岐笑了笑:“若不是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你以为我还能留他到现在吗?将心比心,他对我好,我自然该对他好。尹姑娘,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想,你的主子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他应该也不喜欢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和挑战。尹姑娘,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苏郁岐站起身来,对孟七抱拳拱手:“今日贸然来访,多有打扰,还请你多多包涵。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虽是一番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话,却是出自真心。孟七只恐尹成念还要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便未加挽留,道:“我送王爷。”转头对尹成念道:“成念,和我一起送王爷。”
尹成念虽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在后面拖拖拉拉往外走。
孟七送苏郁岐到大门口,道:“成念不懂事,王爷请海涵。”
苏郁岐笑道:“尹姑娘是个可人儿,她没做错什么。玄临应该为有这样的属下感到高兴。”
苏郁岐全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豁达得让孟七十分敬服,抱拳道:“多谢王爷谅解,我也会好好规劝她的。”
孟七话中有话,一语双关,苏郁岐通透之人,自然明了他说的意思是要规劝尹成念不要再肖想皿晔,苏郁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出门上马,告辞而去。
回到府中,已是半夜,谨书楼的灯还亮着,清荷在楼下等着,困得双眼皮打架,苏郁岐进来的时候放轻了脚步,走到清荷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
清荷吃了一吓,张嘴就要呼喊出声,苏郁岐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她的嘴,“别咋咋呼呼的,是我。”
清荷还带着点懵乎,揉了揉眼睛,慌忙站起身来,小声道:“王爷,您回来了。”
“楼上的灯还亮着,公子还没睡吗?”
“公子说要等您,大……大概还没睡吧。奴婢上去看看。”
“行了,你别去了,去睡吧,我自己上去。”
“我服侍您吧。”
“不用了。”
苏郁岐转身上楼,还是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门,皿晔淡笑的脸映入眼帘,合上书本,温声道:“你回来了。”
苏郁岐边宽外袍,边走上前:“你伤还没好,怎么不早点睡?”
“白天睡太多了,伤也已经大好了。”
“那也得悉心养着,又不是小伤。我先去洗漱。这么晚了,你需要吃宵夜吗?我手艺还不错,可以去给你做。”
“你还会下厨?这倒出人意料。不过不用了,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苏郁岐一边洗漱,一边断续搭言:“那几年在战场上,经常餐风宿露,没有饭吃的时候有的是,我最惨的一次,在戈壁里,没有水,没有粮,连个鸟雀都没有,饿了两天,终于走出了那片不毛之地,出来之后我抓到了两只田鼠,架在火上烤了,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皿晔沉默了半晌,才从唇边吐出几个字:“你受苦了。”
暗哑得几乎不闻。
苏郁岐却是潇洒一笑,“挨得过去的皮肉之苦都不算是苦。最苦的,我倒觉得是诛心之苦。”
皿晔心里微微咯噔一下。不知道苏郁岐这“诛心”二字是出于无心,还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故意在试探,便也试探了一句:“哦?诛心之苦?你也受过这样的苦?”
苏郁岐洗漱罢,去屏风后换好了中衣,回到床前,自动爬到床里边,躺好了,拉过薄被盖在身上,才回答皿晔的话:“你知道,我父母皆是死于他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