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五顿时气焰就熄了:“媳妇儿,媳妇儿,我这不是说顺了嘴吗,这么些人呢,你给我点儿面儿,要打要罚的回家再说。”
福顺指着他:“葛小五你小子不能吗,怎么小枣一瞪眼就怂了。”
葛小五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三姑娘说了老婆娶回家是疼的,我这不是怂,我这是疼媳妇儿懂不。”说着拉了小枣的手揉了揉:“媳妇儿手疼不?”
闹的小枣倒是一个大红脸,抽出手来,白了他一眼:“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回去哄孩子了。
两口子一来一去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葛小五不以为意反倒觉得蛮光彩的看向三娘:“三姑娘,您上回走的时候答应小五的,可不能赖账。”
三娘笑了:“不赖账,拿酒来。”
石头亲自提了酒坛子过来,拍开封泥倒满了桌上的酒盏,三娘拿起来往前一送:“这第一盏敬你葛小五,把定州的分号经营的有声有色,收益年年翻番,为常记的壮大添砖加瓦,功不可没。”说着一仰脖干了。
葛小五也跟着干了,石头又斟满酒盏,三娘道:“这第二盏敬今日席上的各位掌柜管事,这一年辛苦了。”说着干了杯中酒。
众人也跟着干了,石头又再斟满,三娘对着周围举了举:“这第三盏敬常记所有的伙计工人们,没有你们,就没有常记,三娘在此谢谢各位了。”说着干了,放下酒盏大声道:“今儿大家伙敞开了吃,敞开了喝,菜有的是,酒管够,开席。”
三娘话音一落,菜一道一道的端了上来,酒一坛子一坛子的打开,整个作坊都热闹了起来,三娘挨桌敬酒,不知不觉天黑了,各处灯笼亮了起来,三娘也吃的有些醉,提着几乎从席上出来,到河边坐了,寒冬腊月,将军河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映着月色晶亮的如一块宝石。
三娘开口道:“石头,你看此情此景像不像梦。”
石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侧头看向她,她吃醉了,脸色有些红,映着朦胧的月色,像是他院子里春日正盛的那株海棠花,有时候他也总会想,这一切或许是场梦,梦里有这么个女子,如海棠花一般美丽,却又如河畔的劲草一样,无畏风雨,她胆大却不莽撞,她敢想敢做,她撑起了整个常记,除非是梦,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
想到此,轻声道:“像。”
三娘喝了口酒:“像梦但不是梦。”说着抬手指了指周围:“这些曾经是我的梦,但你瞧现在都成了真的,这些作坊,这些人,还有家里,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让家人的日子好过些,安稳些,可是后来随着常记越干越大,我的心也不一样了,除了家人,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石头,我跟你说,我其实挺自私的,里外分的极清楚,但现在却变了,变得大公无私,变得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在这里的三娘还是那个自小就被爹娘抛弃,孤苦无依的葛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