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狼藉,她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才扶住惊鸿阁的外墙。
来来往往的小厮婢女无不惊慌失措,众人慌乱的几乎忘了向她行礼,司行儒和沧九紧随她的身后,见到昭王,二房沈世仁带着一众家仆赶紧下跪行礼。
沈凌酒眼里除了一片火光的惊鸿阁,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
火舌肆意的舔着窗门,呛鼻的气味和浓烟从里院扑来,眼见沈凌酒要冲进去,司行儒掩住了口鼻,上前抓住她的手,汹涌而来的浓烟呛得人头晕眼花,里面的人见火势扑不灭,都慌乱的往外逃窜,生死关头,出于求生的本能,什么规矩礼仪都没有用。
看着陷入火海的惊鸿阁,沈凌酒的理智也在一瞬间被烧光了,热浪扑面,浓烟熏干了她脸上的泪,大火炙烤着她的坚强,她嗓子干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双腿发软,没了一丝力气,昔日一派清幽绿意盎然的惊鸿阁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为什么……连惊鸿阁都不留给我?”沈凌酒需要人扶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热浪袭来,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只听到有人急切唤了一声:“小心!”
她回过头,一瞬间头晕目眩,司行儒已经拦腰抱着她飞离了里院,被烧红的树干当头砸下,倒在方才她站的地方。
被烧断的木头发出辟辟啪啪的声音,司行儒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飞出院外,朝霞艳丽得刺眼,犹如被烈焰蚕食吞没的惊鸿阁,沈凌酒仰着毫无血色的脸,紧咬下唇,心脏的某处像是被凌迟着,她勾住司行儒脖子的手不断收紧,眸中翻滚着无法抑制的波涛汹涌。
沈凌酒就那么一直沉默的站着,直到入夜,直到大火燃尽,她这副模样亦如当初在城门口见到沈煜书的尸体时一样,全身上下无不透着死寂的沉默,风扬过,灰烬被带动得纷纷洒洒,悉数落在她肩头,司行儒披在她身上的白袍让她更显单薄消瘦。如墨青丝铺在肩后,月光静洒,悄然映照,宛若水墨描画出的惊鸿一影。她却毫无所觉,只是看着眼前的那堆灰烬,表情肝肠寸裂。
沉寂月色下,众人都沉默不语。
青葵可以清晰的看见,沈凌酒的目光,真的很哀伤,是那种没办法大声哭出来的悲伤,是那种无人能够体会的悲凉,是那种仿佛失去一切的绝望。
失去至亲她已经很痛苦了,如今连带着他回忆的东西,老天都要一并收走。
“哥……”你回来告诉我,这就是当初你反对我一意孤行,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沈凌酒内心充满自责,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守住惊鸿阁。
“哥……”你回来揍我吧,我这么没用,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呢?
沈凌酒每一次开口呼喊,都像重鼓一次次敲击在司行儒心上,她的声音充满对沈煜书的依赖和依恋,见到她痛恨自己,冷漠的嘲笑自己,他的心也跟着凉到谷底。
司行儒抬头仰望着明月的方向,眼中划过一闪即逝的惆怅,两个相隔不远的身影,透着一种无法交织的寂寞。
站立良久,他转身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