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传了过来。“佟小姐!”
“一百万,是不是?”
“合作愉快,价码还可提高!”
“好!我们一言为定。”
石贤一的办事效率极高,他马上吩咐人为我找了特别护士,一逃邺十四小时专门看护妈妈。
焦琴直呼不可能。天底下怎会有这种事发生?打死她也不信。
可信不信由不得她。石良二当天便来接我下班,他开的是积架车。石氏兄弟三人开的都是名牌车,辆辆价值非凡。
好似连续剧般,我坐上了石良二的车。石良二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一张如同翻模的脸冰冷到极点。石氏兄弟属他最是俊美,可我不欣赏。
他的俊美带了几分阴柔,缺乏阳刚气。可我没说,石贤一曾有交代,石良二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两件事:一是说他像女人,二是说他同性恋。这两样都是他的大忌。我不敢多嘴。
他不同我说话,我也没开口。
“你的鞋子太脏了!”半晌,他说,说话时眼睛并没有看着我。
他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可他的眼睛却盯着车内的地毯。
真夸张!车内竟铺地毯,而且是白色的!
石良二今天的衣着更是一身白。他去哪儿找的这身行头?显然是自己设计的。燕尾服不像燕尾服,燕尾服应是前身短、后身长,可是他却偏偏相反地前长后短。
“石良二先生,鞋子踩在地上当然会脏的。”
分明是嫌我污损了他的积架车地毯。
“叫我二少爷!”他冷哼一声。
有没有搞错!他当我是什么?奴婢?我愤怒了。他讨厌女人,可女人也不见得会喜欢他。
“你以为一百万这么好赚吗?”
他污辱我。石家三兄弟都污辱我!我打开车门想下车,我不干了!不赚这种钱!
石良二没有拦阻我的意思。真气人!他料定我是在惺惺作态。我用力地将车门又关上了。好!我同你斗到底!
我能忍的,我告诉自己。如今为了妈妈的医葯费,二少爷就二少爷吧!“二少爷,我把鞋子脱了总行吧?”
“算了!你的袜子看来也干净不到哪儿去。我不想车内有股异味,我会叫人清洗的。”
石良二开着车一路往阳明山方向驶去。
石老爹住在阳明山上的一幢别墅里,今晚是石家每月一次的固定餐会。
到达之后,石良二把车停好,要我先留在车内。
为什么?他不是带我来参加晚宴的吗?
“车后座的盒子内有一套晚礼服。”他说。
我打开了盒子,看见一件白色的礼服。我目眩了,这一辈子从未穿过如此高贵的衣服!
石良二想必预知我今晚的衣着必不入流,不够资格同他一齐出席聚会。可我在哪里换衣服呢?就在车内吗?
是的!不用问了,石良二就是这意思。我紧握着拳头,生气也好,委屈也罢,我都得忍下来。
在车内换衣服不知会不会被人偷窥,我胆颤心惊地。没想到这件礼服正好合身。他怎知我的身材?不愧是服装设计师,只不过见我一次,就把我身材看准了。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可鞋子不搭调。
这么美丽的晚礼服,该配上一双玻璃舞鞋的。天哪!我当自己是灰姑娘了。小心午夜十二点一到,我就打回原形了。
打开车门,我马上发现地上另有一个盒子。盒内正是一双毫无瑕疵、洁白如云絮的高跟鞋。石良二关上了后车厢。看来他是面面俱到了。
我恐怕不是他的第一任客串女友。在我之前,不知多少女人有此“荣幸”担任这个工作。
穿上了鞋子,再合脚不过了。二十五寸半。
石良二等着我,一脸的不耐烦。
来时,我看见了宝马已停妥在停车场。现在,保时捷也到了。
车主石德三又换了个女伴。这一回是玉女明星郝小欣。石德三的口味真多样化,肉弹也行,纤细也可,只要有一张俏丽的脸蛋。我哪能同郝小欣比,比衣服倒还不输人。
油嘴滑舌的石德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他搂着郝小欣下车来,分明是同石良二示威。石良二对我保持着距离,太不给我面子了。石贤一说石德三专抢别人的女朋友;只要他看上了,就是哥哥的女友也照抢。
不过,我是“安全”的,石德三不屑抢,送给他,他还嫌多余。他看着我的目光如此地说着。可不可恶?这种男人!我真恨不得脱下高跟鞋来敲他的脑袋瓜子!
“老二不喜欢女人,所以不结婚;老三是太喜欢女人了,所以不想结婚!”石贤一的话,言犹在耳。
仆人在门口恭迎着。石德三挽着女伴大剌剌地走进去。石良二与我一前一后走着。
石贤一看见我,于是到了屋外来。他同我眨眨眼,示意我和石良二亲近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得不靠到石良二身旁。
我想挽他的手臂,就不知他是否又嫌我脏。于是,我只好拉着他的衣角走着。如果石良二这样也拒绝,就别怪我不帮他演这场戏了。
餐桌是长圆形的,看来宾客都已到齐。石老爹的别墅,富丽堂皇自不在话下。
倒是石老爹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那种滑稽的模样,令人忍俊不住。儿子个个玉树临风.他却是五短身材;儿子个个英俊潇洒,他却同我一般,大众化的脸孔,过目即忘。
还有一个女人,她吸引了我的目光。一看就知她家世良好,有着优雅的气质。想必她就是石贤一的妻子了。
她向我点头微笑,仪态高贵端庄,我自惭形秽。
但我何必自惭形秽?我跟她比较什么,我暗怪自己。
石贤一向我介绍石老爹,以及他的妻子楚湘斐。
楚湘雯坐在石老爹右侧第一位,紧接着是石资一,还有郝小欣。石老爹要我坐在左侧第二位,正好夹在石良二与石德三中问。由这座位安排,不难看出石老爹最钟爱的儿子是石良二了,也难怪他会着急石良二的婚事。
椭圆长桌一端坐着石老爹,另一端空着,想必是石淑四小姐的位子。没想到,在石家能与老爹平起平坐的,竟是这位四小姐。她至今仍在国外游玩,分明把家当做休憩站了。石贤一说她是负气出走的。可我觉得,这四小姐分明被娇宠惯了,一点儿不如意便离家出去。
用餐时刻开始。
西式餐饮礼节我懂的,不怕会贻笑大方。
只听见刀叉铿锵,无人开口说话。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有好几只眼睛正盯着我瞧,我小心翼翼地吃着,深伯露出马脚。
坐在我左侧的石德三,似乎有意和我过下去,摆明是故意打翻他桌前的红酒。
是的,他办到了,红酒溅到我身上这套如公主般的白色礼服上,我来不及闪躲,衣服染上了红晕。
“对不起!我真该死。”石德三起身向我致歉,可是眼中毫无一丝歉意。他眼中带笑,分明是存心要我丢脸、难看。
我注意到右侧的石良二,他的眉头已皱成一堆;是嫌我笨手笨脚?还是嫌我将他“借”给我的衣服弄脏了?只有坐在对面的石贤一眼中带着关怀之意。
我很感激,可是我不敢有所回应,怕人家的妻子不高兴。
郝小欣抿着嘴,似笑非笑。玉女明星是笑不露齿的。
“湘雯,你带佟小姐上楼去换件衣服。”石老爹替我解围。
楚湘雯领着我走,我们上了回旋楼梯,推开了一间房门。
看得出,这是个女人的房间,有我卧室的四倍大呢!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太过干净了,让人觉得这房间似乎没有半点儿人味。
“这是淑四的房间。她好久没回来了。”楚湘雯问我:“想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普通的就可以了。”我说。
楚湘雯笑了。这衣橱内可没有半件普通的衣服。我只好随意挑了一件,不知四小姐会否介意?
“别担心,淑四并非小家子气的人。她衣服多得是!”可我仍觉得不太妥当。只想把礼服上的红晕擦掉。不过一时之间,我没有办法弄掉它。还是把衣服换上了。
不知方才的失态会不会被石良二扣钱。
“佟小姐,你多虑了。
“你怎知我在想什么?”我惊讶地问。
楚湘雯又笑了,她笑起来是雍容华贵的。
“佟小姐,我想你的身份,在座者都知道的。
“知道?你是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客串的?”
“这并不是头一回,良二气走了很多女人。”
气走!石良二可真难难伺候。
“但是,为了哄老爹高兴,贤一不得不这么做。
“你是说,老爹他其实都知道?”
“老爹老虽老,可还不至于老得糊涂,他不过是希望能弄假成真罢了,偏偏每次都搞砸。”
“都是受不了良二?
“还有老三在一旁捣乱。他专门去招弄良二的女朋友?隙先恢辈欢匝郏先刀世隙 ?br>
“因为良二得宠?”
“你是个明眼人,佟小姐。”
“那么,老大呢?他吃不吃老二的醋?
“贤一?怎么可能!我看他这辈子不知‘吃醋’为何呢!若非他是长子,石氏企业恐怕轮不到他掌权。贤一不爱同人争,他很被动,但并非没有本事,只是不好强;长兄如父,他一向友爱弟妹。”
我发现我对石贤一的事较关心,胜过石良二与石德三。我搞什么鬼?人家可是有家室的!
我得抑止心头的胡思乱想才行。
下了楼,我发现石贤一的目光迎了上来。
想必是看他的妻子吧!好好丈夫是不能一时一刻看不到妻子的。我心中有一丝酸楚。为何从没男人珍惜过我?
回到座位上,我刻意挪了挪椅子,想与石德三保持距离。可我忘了,离石德三远点儿,就得靠石良二近些。
石良二同我尚有一段距离,我却强烈感受到他的武装防卫我侵入了他的安全范围。
我左右为难,真是哭笑不得。
一顿饭吃得我苦哈哈的,食不知味。
终于,宴毕,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戏还在后头呢!
老爹开口了:“以后你天天陪良二回家吃饭啊!”我差点儿没把吃的晚餐全给吐了出来。倒尽胃口。
我同石良二说,弄脏的衣服我带回去洗,连同淑四小姐的衣服一同归还。我一定会洗得一干二净的。
“那衣服是不能洗的!”石良二一副当我白痴的样子。我受尽了屈辱。
一个月!咬咬牙就过去了。好,我忍。
石贤一带着鼓励的眼神望着我,我接受到了。宝马开走了,保时捷也发动了引擎。石德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人很想扁他一顿,可惜我不说粗口,否则定骂他个痛快。
我站在积架车旁,不想坐进去,但不坐,就得一路走下去,这可是山上耶!
我想打开车门,可车门锁住了。我拍了拍车窗。石良二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往后还有一个月的相处呢!
车门终于开了。他不肯让我坐前座,要我坐到后头去。
车行至半山腰,石良二突然把车停住了。“下车!”
天啊!有没有良心?我才不下车!现在可是晚上,我上哪儿去拦车?真过分!
“下车!我不载女人的。”
石良二用极为冰冷的口气说着。我的脸皮虽厚,此刻也无法再撑下去了,只得走下车来,手里抱着那件白色礼服。
积架车绝尘而去。可怜的我只好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突然,积架车在前方停住了。他的良心总算没被狗吃去!我赶紧跑向前去。
他不是回心转意而停下来的,他把我忘在车上原来所穿的衣服、鞋子全从车窗扔了出来,然后,又呼啸而去。
我捡起自己的衣裳和鞋子,忍不住一阵鼻酸真欺人太甚了!
我一点尊严、一点人格都没了!
佟初云啊,佟初云,为了一百万,你出卖自己的人格和自尊!你现在凭什么抱怨?咎由自取啊!
我怪罪自己,我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是自找的。石贤一并没逼我,没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逼我去做
要不是妈妈
哦,我怎能把过错推到妈妈身上呢?妈妈养我、爱我,我无以为报。小小挫折算什么?眼睛红一会儿就过去了。不许眼泪掉下来,我告诉自己。
我踩着高跟鞋步步艰艰地走着,一手拎着两只鞋,另一手抓着两件衣服,就这样徒步下山,走得脚已发酸仍未走到半山腰。
想搭个便车也没有,没有车从山上往山下开。说实在,我渐渐为这漆黑感到惶恐害怕了。
一会儿,远远看见车灯闪烁,一辆车由山下开上来.唉,开往山上的车是救不了我的。
待车靠近时,我看见是辆宝马。车在我身旁停了下来,石贤一从车内走出。
楚湘雯不在车上,想来石贤一应是送她回家后再折返的。
“委屈你了!”石贤一满怀抱歉地说。他知道石良二会如此待我,他一开始就知道。我该明白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百万哪有这么好赚的!石良二岂止自恋,他分明是变态!
“不用你假好心了!”我不上宝马,怕弄脏了人家的车。瞧我走得两脚脏兮兮的。我哪敢!
“我是贤一,不是良二。你不用担心的!”
“惺惺作态!”
“我不是的,你该看得出来。”
“我为什么应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弟妹!”
“爱说笑!良二视我如粪土。”
“老爹对你印象不错,说你平凡中见真纯。”
我充耳未闻。他们一家人都是怪胎!我只想赶紧回家,已经九点多了,山风飕飕,天色昏黑,我不是不怕的,只是强忍住。
“天晚了,你一个人走山路很危险。”
“拜令弟所赐!”我没好气地说。
“你怪他也没有用,他不会在乎的。”
“那我该怪谁?平白受这种对待!”
“怪我吧!你把错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我咬着唇,竟说不出一句骂他的话。月光下,他的俊脸越发地好看。为何一个外貌如此出色的男人,却有一颗平凡的心?
石贤一该是叱吒风云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山河变色,可是他没有。他虽然位居高位,高处却不胜寒。只因他出生豪门,又是长子,否则,我想石贤一应会选择寻常百姓的生活,一如?簦薷匠h耍牌匠5纳睢?br>
“上车好吗?我不希望你出了意外。”
“是啊!出了意外,你就得另觅他人。”这样讲算客气了“皮条客”三字我说不出口,太伤人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
“谁说的!我没要放弃的。”
我还是坐进了宝马。但没坐前座,那可是楚湘雯的专属座位。我窝在后车座,从车内照后镜偷望着石贤一。
他知道我在偷看他,他知道的。
到家了。我早已筋疲力尽。
石贤一很有风度,他要帮我拿衣物。全都是女人家的东西,再累我也得自己拿。
他还不走。想喝我煮的咖啡吗?我问他。他愣了一会儿,点了头。
家里只剩我一人,空荡荡的。“你请坐。小地方,别介意。”
我换回了自己的家居服,煮起咖啡。石贤一坐在竹藤椅上,我直觉他是那种坐惯了软沙发的人。
“你加糖吗?”我问石贤一。
“都可以。”
我给他放了一颗方糖,我不加糖的。我喜欢喝黑咖啡,不是怕胖,而是喜欢那苦味儿。
“你这儿很有‘家’的感觉!”石贤一喝着咖啡说。
“石贤一先生,或者我该喊你大少爷。”我存心挖苦他。我是喊良二“少爷”的。
“叫我贤一就好了。
“你和我坐在我家中喝咖啡,尊夫人不会介意吗?”我试探着问,这个问题我很感兴趣。
“湘雯不管我这些的。
“你是说,你若在外拈花惹草、行为不检,她也不管你!”我故意把问题渲染开来。
“你说的事,我没有做过。”
“真的?我以为朱门酒肉臭,豪门子弟个个都风流呢!”
“初云,我觉得你每句话中都带刺。”
有吗?是,有的!不知为何?我喜欢看着石贤一,想知道他的心中事。
闲聊了一会儿,石贤一表示该离开了。
我惊愕地抬头,只觉时光飞快,太仓促了。
躺在床上,石家兄弟在眼前徘徊不去。
贤一的性格最为模糊,可影像却最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