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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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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里娜被耳边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一时间,她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接着她认识到了她在哪里。

    她很快在床上坐起来,取下话筒,同时看了看钟,从窗帘缝透过的光里,看出只是八点半钟。

    “早安,格雷兹布鲁克小姐。”

    她吃了一惊,这是柯利亚先生的声音。从他准确的、过于讲究的发音,不难听出来。

    “早安,柯利亚先生,现在还很早,是吗?”

    “我很抱歉把你给闹醒了,格雷兹布鲁克小姐,但是纽百里先生想见你。他建议你起床后不要叫醒吉蒂,自己一个人到海滩上去。在你们昨天用过的帐篷里,你会见到他。”

    “很好,柯利亚先生。我会尽快地到那里去。”

    她挂上了电话,然后坐了一会,打着呵欠。她们很晚才上床睡觉,尽管那样,她没有能够睡好。事实上她躺下哭了好一阵子,热泪从她脸上不住地流淌下来。她知道她一生中从来没有比这时更痛苦。

    她尽力不去面对事实。她自言自语地说,吉姆所讲的只是重复了一个谣言,一句赌场的闲扯。他所说的迈克尔“找到了一个女继承人”可能是指伊琳并且不知道她结了婚,或者,很可能是指吉蒂。她本人是个无名的陌生人;虽然纽百里先生认为她是个有钱的加拿大人,但是在社交界里许多别的人对她很可能丝毫不感兴趣。

    不管塔里娜对自己作出怎样的解释,她仍然明白吉姆?卡森的话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她越是仔细思考越是觉得痛苦,因为它们无论如何也影响不了她自己对迈克尔的爱。

    她爱迈克尔,那简直太真了。

    昨晚他们跳舞时,她一直注视着门口,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了,她仍然希望他会来。她想他一定会劝说伊琳来参加他们;要不就是,当他们准备在那里呆到更晚的时候,他还会在伊琳睡觉以后赶来的。

    吉蒂显然过得很快活,她并不打算回旅馆去。塔里娜也乐于等待,因为她心里祈求迈克尔会到来,那怕只是短短的片刻。

    在夜总会里,人们几乎都离去了。吉蒂最后勉强提出他们应该走了,这时她才确实认识到他是不会来了。

    “玩得真不错,”吉蒂说。两位男人把她送回旅馆,说了声晚安就走了。

    “我觉得柏林顿先生很不错”塔里娜说。

    “哦,别那么古板,叫他特德,”吉蒂说。“现在大家除了教名以外从来不用别的名字会称呼人。”

    “好吧,那么叫特德,”塔里娜笑了。

    “他真是个出色的人,”吉蒂说。“而且他的舞跳得好极了。”

    她的热情是无可怀疑的,塔里娜虽然心情不佳,也不能不为吉蒂而高兴。至少在目前,她似乎是忘记了乔克?麦克唐纳。

    “特德提议明天在马球赛前我们和他们共进午餐,”在她们到达卧室门口时,吉蒂说道。“我说我们会去的。晚安,塔里娜。我想你是累了,但是今天玩得好极了。”

    “对,好极了,”塔里娜应付地说,尽管她心里知道今晚她简直是难以忍受。

    只是当她独自一人呆在自己的卧室里时,她才勉强松弛下来,她嘴唇边装出的微笑消失了,她用手摀着脸坐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

    现在,在她拉开窗帘时,阳光倾泻在她身上,一股嗳热抚摩着她赤裸的双肩,她怀疑她是否夸大了她的愁苦。说不定在他们离开夜总会时伊琳可能还在赌场,因而迈克尔不可能走脱。到底他对她的女主人还是要尽一定的义务的。除此以外,他也许为了某些进一步的不那么平常的原因,也必须做伊琳吩咐他做的事。

    在外边,太阳在海上闪烁发光,象地中海那样出现深蓝的颜色;各种旗帜沿着海边在飘扬,帐篷、太阳伞与下面的花朵和花圃形成一片灿烂的色彩。

    这里一带都是如此地美丽,塔里娜对自己讲,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还要觉得难受,实在太忘恩负义了。

    “他爱我!他爱我!”她轻轻说出了声,想抵制脑海浬发出的讽刺的问号“是你还是你的钱?”

    这时她想起了纽百里先生在等着她。于是她从抽屉里拉出一件游泳衣赶紧穿上。这是一件新的游泳衣,吉蒂一定要借给她穿。它是用白鲨皮缝制的,配上红的背带,红的腰带和红鞋。

    塔里娜在鼻子上扑了点粉,在嘴唇上抹上了唇膏,她发觉在她眼睛下面有黑晕,面色苍白。昨晚的眼泪无疑使她变难看了。

    不过,很难想象除了迈克尔外还有什么是重要的。看来在午餐前是不会见到他了。

    塔里娜拾起她的游泳浴巾披在肩上。她打开了门,轻轻把它关上。有一块“请勿打搅”的牌子挂在吉蒂的房门上。走道上还没有人,在早上这时候旅馆本身是死气沉沉,寂静无声的。

    塔里娜急忙走到电梯那里等着,开电梯的小伙子吹着口哨,打开门看见了她。

    “今天是游泳的好天气,小姐,”他说着,电梯下到了底层。

    “对,好天气,”她随口同意说。

    休息室空无一人,她从通向海边的那扇门走出去。离开海边大道只有短短的一点距离,塔里娜低着头慢慢向前走去。

    在海滨附近只有少数几个人几个晒黑了的青年人在玩一个巨大的橡皮球,还有一两个风雨无阻的游泳人已经下海了。

    塔里娜穿过五颜六色的帐篷走向他们昨天用过的帐篷。她刚走到那里,就看见纽百里先生已经在那里了。他躺在一个甲板靠椅里,穿着一件毛巾晨衣,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不知怎么有点不相称。他正在读报纸,另外还有一堆报纸放在膝上。他手指里夹着一支大雪茄烟。

    “早安,纽百里先生!”

    他听见塔里娜对他讲话,便抬起头来,放下了报纸。

    “早安,塔里娜,”他庄重地说。“请原谅我没有起身。在这样的甲板椅里我不论起身、坐下总是觉得为难。”

    “哦,当然,请别动,”塔里娜说。

    她从帐篷里取来一个舒适的橡皮坐垫放在纽百里先生的椅子旁边。

    “我是不是把你叫醒得太早了?”他问道“我猜想你们年轻人昨晚玩得很晚。”

    “的确是很晚,”塔里娜承认说“可是我们在夜总会里玩得非常高兴。”

    “我听说你们很晚没有回去睡觉,”纽百里先生说。

    塔里娜止不住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她怀疑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柯利亚先生和他的窥探系统甚至在赌场里也在活动吗?

    “我想现在是个好机会,”纽百里先生继续说。“来谈谈我昨晚对你提到的事。”

    “关于到法国南方去的事吗?”塔里娜说:“我我想我不能。”

    “你答应过我你会帮助我的,”纽百里先生说。“我一定要请你遵守诺言。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任务。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是的,请讲,”塔里娜说。她满肚子犹疑,不知道如何才能拒绝他要求她办的事。

    “你当然知道,我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生意,”纽百里先生说。“我的工作就是促进我的业务,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可能的话。在生意中我经常会遇到某些彻底改革的想法。通常这些发明,也就是那些改革的想法,是很不切合实际的,要不就是在世界别的地方、别的人也恰恰在改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稍停了一会,喷出一口雪茄烟。“这实际上并不象听起来那么奇怪,”他说“因为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始终是根据或多或少同样的思路在工作的。唯一的问题是谁能有惊人的幸运,象一般人所讲的,抢在别人前面发现恰恰同样的一瓦罐金子。”

    纽百里先生咯咯地轻声笑了。“我的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具体吧?”他说。“现在我要讲得更明确些,当前发生的事是某个人发明了某件东西,确实和别人的不同事实上他不只是抢在前面一步而是抢前了很多步,你懂得吗?”

    “是的,我想我懂得,”塔里娜回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要你帮助我把这个新发明的计划送给一个人,他能充份利用它,”纽百里先生说。

    “为什么要我送呢?”塔里娜问道。

    “因为我的竞争者同敌人都跟上了我,”纽百里先生回答说“他们认为,虽然还不敢肯定,我已经掌握了某件东西,可以在竞赛中打败他们。他们决心在可能范围内掌握这个秘密并且利用它为他们自己谋利。”

    “但是,无疑的,”塔里娜问。“他们不能制止你把计划邮寄出去,可以挂号或是保险呀!”

    纽百里先生笑了。“让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他拿起那堆报纸,从最下面取出了一份,打开报纸翻了几页,然后递给塔里娜,并用手指指出这页下面的某一小段报导。“你能读法文吧?”他说。

    “能,”塔里娜答。她读了他指示的那段,把它慢慢译出来:“亨利比埃罗特,邮差,最近刚庆祝过他在邮政局服务二十五周年纪念,星期四他在奚纳投递邮件时受到袭击。窃贼逃走。所有邮件散落在路的四周。亨利因脑震荡在冥纳医院就医,据说他没有看清袭击者的面貌。一般认为这次暴行可能是一场恶作剧,因为在拣回邮件时没有发现任何丢失。几件挂号包里也完整无损。”

    塔里娜读完这段新闻,用询问的眼光看看纽百里先生,正好与他那冷酷的黑眼睛相遇。

    “亨利比埃罗特,”他安静地说“正准备送信给我一个住在别墅里的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你想送给他计划的那个人吗?”塔里娜问道。

    “正是,”他说。“在拣齐别的信件时,邮袋里有一封信没有找到。幸而这信一点也不重要。事实上寄出这封信的唯一目的是看看它是否能安全投到。”

    “可那真是不可思议,”塔里娜说。

    纽百里先生点了点头。“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讲,人们对法律和对人类的文明行为都有一种真诚的信心。不幸的是,贪婪是一种很强烈的刺激,会使人无法无天,我说的这项发明对那些能首先利用它的人要值数百万元哩。”

    “我懂了,”塔里娜慢慢地说。

    “那就是我请你帮忙的原因,”纽百里先生接着说。“我和我家里人都是受到怀疑的。我离开旅馆后总是担心我的房间在我又回来以前是否被搜查过。柯利亚是个能干的看家狗,但是,他有时也得休息一下,这里没有多少人是我信赖得过的。”

    “那么你认为你能相信我吗?”塔里娜问他。

    “我肯定能,”他明确地答道。“再者对于我的计划你是最完美无缺的人选。你认识的人不多,假如你突然到法国南方去一两天,没有人会奇怪的。”

    “但是我怎么能呢?”塔里娜问。

    “一切都会安排好的,”纽百里先生答道“我想象大多数年轻姑娘一样,你有一笔零花钱,即使最有钱的父亲也会让他的儿女对金钱产生一种责任感。我对吉蒂也是一样,虽然我承认这并不很成功。”

    “不完全是那样,”塔里娜说。

    “你也正在考虑找什么借口吧,”纽百里先生说。“你的父亲或母亲有什么直系亲属,有弟兄和姐妹吗?”

    他非常突然地对她拋出这个问题,使她几乎不经思考地回答出来。“我母亲有个妹妹”她说“她喜欢隐居。不大外出。”

    “好极了,她叫什么名字?”

    “简伍德鲁夫,”塔里娜答。“可是,”

    “她行,”纽百里先生说。“现在听着,我们时间不多了。今天早晨再过一会将有一封信跟平时一样塞到你的门下面。这信是你姨妈简伍德鲁夫寄来的。她是在塞纳的卡尔登旅馆写的信。她邀请你去住几天只住几天,因为她要上意大利去。你将要回一封电报给她,说你明天到达。我给你安排轿车送你到巴黎,从那里赶乘今晚八点半的卧车。”

    “可是我不能”塔里娜开始说,但是纽百里先生用手傲慢地一挥使她止住了。

    “你要告诉我妻子和吉蒂,说你一定得去看看你的姨妈。你把那封从她那里收到的信留在你的房间里。这很重要,把信封也留下。上面会有一个正确的日期戳子,因为那是昨天从塞纳寄来的。”

    纽百里先生抽了一口雪茄。“你要照我讲的到塞纳去,”他继续说“你明天早晨大约十一点钟到达。你的姨妈会在车站接你。你会认出她来的,除了吻她,别的没有什么要做的,对来接你的妇女要装得亲热点,然后跟她回到旅馆。你明天和后天由她陪着你,然后你回到我们这里。”

    塔里娜着了迷似地坐在那里。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些指示是对她讲的。这听起来象个神话故事,一个杂志上的故事,它是不是不可避免地迟早会涉及谋杀案件。

    “可是,这个这个装作是我姨妈的妇女,”她说。

    “她将是一个普通的可尊敬的加拿大中年妇女,”纽百里先生答道。

    加拿大这个名字好像使塔里娜恢复了理智。她想这太离奇了。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讲些什么来制止他。他怎么可能让这荒谬绝伦的弄虚作假的事干下去。让一个妇女在塞纳伪装成她的简姨!

    要是纽百里先生能看见简伍德鲁夫的话,她想,一个被生活压垮了的小小的老处女,她安静地独居在德文郡,有时为她的朋友编织些工作服和便装袜,好赚点零用钱。简姨简直没有听过塞纳这个名字,更不用说梦想到那儿去了。

    “我必须告诉他我真的是什么人,”塔里娜想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突然想到了吉蒂。吉蒂害怕她的父亲,吉蒂很明显牵涉到了令人讨厌的爱情事件中,吉蒂必须受到保护,因为她极其需要爱,而在生活中又没法得到。

    还有迈克尔。但想到这里,塔里娜把他拋得远远的,不再去想他。

    “我不再找你谈话了,”纽百里先生说。“当然,除了在公共场所和说再见外。那么这是你的指示。”

    他边说边回头看。在五十码内没有任何人,在她注意看他时,塔里娜忽然有种几乎是惊骇的感觉,因为甚至纽百里先生,一个吓人的专横的生意人,也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你要注意,在谈到你姨妈时要表现得十分自然,同时要十分肯定,使每个人认为你想这是很讨厌的事,可是由于你的责任感使你不得不去。这不是一个去享乐的问题,你懂得吗?”

    “懂,懂,”塔里娜喃喃地说。

    “吉蒂一定会阻止你去,”纽百里先生说。“你一定得答应她尽快地赶回来。我将要说我很遗憾吉蒂留不住你。正在你跨上轿车去巴黎前,柯利亚会送给你一束兰花表示我的敬意。你要把花别在你的外衣上一直别在那里,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一定不要把它取下来。”

    他降低了嗓音继续说道:“一直等你到达塞纳以后,决不能在这以前,你必须取下兰花,然后在更衣时,将它们丢在你的卧室内的废纸篓里。听清楚了吗?”

    “是的,十分清楚,”塔里娜带着迷惑不解的口气答道。“但是我”

    “那就是你全部要做的事,”纽百里先生尖锐地说。“我十分真诚地对待你,塔里娜,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头脑的姑娘。除非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否则我不会冒昧地请求你做什么事。现在我要请你用名誉担保并用你认为是神圣的东西发誓不对任何人讲我告诉过你的事,你能答应遵守诺言吗?”

    他伸出手来,塔里娜几乎机械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她感到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她,强壮、坚硬而不知怎么地特别令人反感。

    “答应我吧,”纽百里先生坚持说。“我知道我能信托你,对大多数妇女我肯定不会这样讲的。”

    “我我答应,”塔里娜低声说。她觉得这几个字似乎是从她身上硬拽出来的,可她反正无法可想,只好答应了,因为是他要求她。

    “你可以对我发誓吗?”他重复说。

    “我发誓。”

    他松开了她的手,坐了起来。“谢谢你,塔里娜。”他说:“你不会后悔的。在你回来后,我要找个借口送给你一件最美的礼物,希望是你从未有过的。它应该是红宝石一类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宝石,正好配得上你面孔的颜色。”

    他站起把晨衣拉拢,向她点点头然后走开了。

    “唉,纽百里先生”她声音微弱地说,伸出手来想要阻止他。

    “去游泳吧,塔里娜,”他吩咐说。“那是你到这儿来的目的,记住因为你醒得根早,想游游泳。”

    他低头望着她有点担心和焦急的脸,随后又说:“谢谢你,亲爱的。你真正帮了我的忙。我只希望在你需要时有人会照样帮你的忙。”

    没有别的话能比这个更直接打动塔里娜的心。它扫除了她过多的担心和焦虑。她是在帮助一个人。这一点她至少是清楚的,而她知道帮助人总是对的。

    同时,她还是不得不感到这整个计划太异想天开了,似乎是她想象中虚构的事物。

    什么简姨!什么塞纳!什么卧车!什么兰花!象这类的事能与伯蒙德赛的牧师住宅,或者与住在德文郡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小村庄里中国别墅二号的住户简姨完全无关吗?

    “这简直是发疯,发疯!”塔里娜自言自语,同时她明白过来:只是因为她过着那样安静平常的生活,所以整个这样的事,她才觉得离奇。而对纽百里先生,吉蒂和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他们一会儿跳上飞机,一会儿奔向法国南方,一会驾车穿过整个欧洲去看一个朋友,就跟她和母亲乘四个便士的公共汽车或者到伦敦西头采购一天一样轻松。

    “他们怎么能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多么离奇啊!”塔里娜想,她又一次怀疑自己究竟应不应该讲真话。

    “这就是说谎话的下场!”她严厉地责备自己。“你现在越来越受牵连,越来越深地陷进了泥坑。”

    她奇怪到底纽百里先生是否清楚:派她去执行他的指示是完全不适宜的。她从未到过巴黎,从未乘坐卧车旅行过。塞纳对她只是一个地图上的名字。虽然他说过已经做好了一切必要的安排,她还是希望他不会忘记给她带上足够的钱。她的钱甚至连给卧车服务员的小费都不够。

    她把她身上剩下的最后几个法郎买了一件生日礼物送给吉蒂。它只是一条绣得很精致的腰带,可是花了差不多两个法郎,所以她完全成了一文不名的人,一直要等到吉蒂付给她下周的工资才有钱。塔里娜笑了一笑,想到吉蒂完全有可能把这件事忘掉了。

    她叹了口气,她出来为游泳的时间快过去了,她脱下她的游泳浴巾和鞋子,跑进海浬去了。海水很冷,可是使人精神焕发。她朝大海游了一段路,然后又回到海滩上。

    她想,游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使她编的借口显得真实了。她拉下游泳帽,用手指梳理一下头发,慢慢走回帐篷去。她没有走到,就看见有个人躺在甲板靠椅上,是刚才纽百里先生坐过的地方。在她看清了他是谁以前,她几乎撞上了他。她的心似乎在她胸膛里翻了个。

    “迈克尔!”她觉得她的嘴唇张开,念着这名字,虽然没有发出声来。

    “早上好,亲爱的。”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并拾起她的浴巾围在她的肩头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塔里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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