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兄还是不满意。阮袭人已经无力分神抵抗他的魅力,也没得空赞美他的眼睛,用尽所有心力揣摩角色。
“不行!”
又不行!阮袭人瘦削的肩垂落下来,她已经累得快趴下了。
“舞台这么大,演员的表情、肢体动作要比平常更夸张更大,观众才知道你在演什么。”于拓又说。“你回去再来一遍。”
哎,他真的好严哪。阮袭人走回原处,收拾好心情,重新再来一遍。
和他一起工作后,她才知道于拓的要求有多么严厉,她就亲眼见到他把一个女孩吓哭了。于拓从来不骂人,甚至不会大声说话,他只要用着冷冷的语调与冷冷的眼神,就足以达到吓人的效果。他对别人如此,对她更是如此。也许,她是他领进门的,他对她的要求尤其严厉,光是一句不到十个字的台词就要她重复说了十多次,害她舌头差点打结,连作梦都在背台词。
排练虽然辛苦,可她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总是咬牙完成于拓的要求,不让别人说她是靠于拓关系进来剧团的。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刚开始,她觉得把角色让给别人演也无所谓;但现在,她却比任何人还要认真。或许是因为不认输也不甘心吧,因为于拓好不容易说服她演出,如果她放弃,那她不仅对不起于拓,同时也否决了自己。
“袭人,你的动作太僵硬了。”演到一半,又被于拓硬生生打断。
这时,在一旁等待排戏的楚依依有些不耐地说:
“导演,我已经晾在这里快半天了,什么时候轮到我排戏?我的时间很宝贵,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边干耗。”
“导演,你先让小阮休息一下吧,你瞧瞧她那花一样的脸都憔悴了。”也在等待排戏的丁峻,像是故意与楚依依作对似的替阮袭人求情。
“哼,你英雄救美上瘾了呀。”与丁峻势不两立的楚依依凉凉地说。
“对不起,我英雄救美是有对象的。”丁峻意有所指,凤眼斜睨着她。“导演,你快让小阮下来吧,她虚弱得快被风吹走了。”他更加强他到阮袭人的关心。
“哼,无聊。”楚依依冷哼一声。
听见丁峻的话,于拓这才注意到阮袭人的倦容。
“你下来吧。”他说。“丁峻、楚依依,你们上来排第三幕。”
于拓的放行,让累得快趴在地板上的阮袭人理当松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种被伤害的感觉。
她拖着迟缓的脚下来,然后几乎整个人跌进椅子。
天,她的脚好酸,身体好累,心更累!
楚依依与丁峻已就定位,阮袭人收起心,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排演。
楚依依真是个天生的演员,站在舞台上,自然而然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尽管才二十岁,演起成熟的歌剧女伶也驾轻就熟,一点也不见勉强,不愧是影后。
丁峻也是。丁峻是个超人气歌手,其魅力与瑞奇马汀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出舞台剧是他的戏剧处女演出,但他举手投足却丝毫不显青涩。瞧,他所扮演的劳伦斯,或风流、或深情、或潇洒、或温柔、或不羁,在在吸引人,即使左拥一个美人、又抱一个妖妇,却仍无法让人怨起他的滥情。
唉,都是第一次演戏,丁峻如天上的云,她就像地上的泥,怎么差这么多呢?
“你还好吗?”排完戏,丁峻坐到她旁边的位子。
“喔,你排练好了?”她对他微笑。
他点点头。“嘿,听说你每天晚上都会到于导家练习?”
“嗯。”阮袭人发现他以奇怪的眼神看她,忍不住脸红。“因为我没演过戏,又要忙学校的事,让于拓花了额外的时间来教我,真是太麻烦他了。”她多余的解释。
“我也可以教你呀。”丁峻看着她的眼神很特别,像是试探,又像在分析什么。
“呃”他这么说,她倒不知该说什么。不知怎地,她认定教她的人只能是于拓。“唉,要是我能拥有你一半的演技就好了。”她以笑掩饰。
他掀了掀嘴角:“这种角色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你知道演什么最难吗?”他看她,眼光有些嘲弄。
阮袭人摇摇头。
“演自己。”这三个字他说得极轻,一种很鄙夷的语气。
“作自己需要演戏吗?”阮袭人迷糊了,她问。
丁峻没有回答,只是对她微笑,很谜样的笑容。
如果,歌手是一种角色,劳伦斯也是一种角色,那么,现在和她说话的丁峻,还在扮演另一个角色吗?
—
“这一幕戏是金喜突然遇见劳伦斯,她心一慌差点摔下楼梯,这时,劳伦斯扶了她一把,他帮她拂去裙摆的灰尘,并到她微笑。于是,金喜的一颗芳心就此沦陷。”于拓淡淡地说着剧情。“丁峻、袭人,你们两个把这段演一遍。”
丁峻与阮袭人马上就定位。丁峻站在楼梯的顶端,阮袭人在底下。在于拓的眼神示意下,他们开始行动。
丁峻走下来,金发随着走动而飘起,英俊非凡的像个王子般迷倒众人;阮袭人则埋头爬着楼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噗!”突然间,阮袭人笑了出来。
“小姐,我的脸有这么好笑吗?”丁峻一脸无可奈何。这一幕戏已经第三遍了,可是,只要一到这一节,阮袭人就没办法演下去。
“对不起!”阮袭人的脸胀红。“我一看到你这么正经的模样,我就”她很少这么无厘头,与丁峻的相处像姐弟般,她实在没办法演出情生意动的感觉。
“袭人,你过来。”于拓冷冷的声音传来。
又要挨骂了。阮袭人心里呻吟一下。
丁峻同情地拍拍她的肩。
她头低低地站在于拓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她说。
于拓看了她半晌“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这么问。
“嘎?”阮袭人心猛一跳,好像心中的秘密被知道了。
“告诉我,如果你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你会脸红,你会心跳加速吗?”
“我”站在于拓面前,她脸红得像蕃茄,心跳此平常快一倍。
“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都必须喜欢丁峻。”
“我是喜欢丁峻,可不是那种喜欢。”她急急地说,像在解释什么。“我实在没办法演出那种感觉。”她喃语。
“那你必须把他想像成你喜欢的那个人。”
“我不能。”她喜欢的人是他,她不能把别人当成他。
“演员的字典里没有“不能”两个字。”于拓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严峻地望进她眼里。
这是阮袭人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严厉的眼神,他生气了!
“我不是演员,是你把我带进你的剧团。”她忍不住提出反驳,或者她是气他要她去喜欢别人。
他眸子一黯,突然抓着她往舞台上走。“好痛,你做什么?”
“我跟你演。”站在楼梯下,他放开她的手,眼里有着难懂的光芒。
等等,他要跟她演?
“你?”阮袭人怔住。
“你好好把感觉记住。”说完,他爬上楼梯。
什么嘛,这样说好像她很喜欢他似的。阮袭人不禁瞪眼,虽然她的确喜欢他。
“开始吧。”于拓在上头丢下一句话。
于是,阮袭人慢慢爬着楼梯。不知怎地,她的心跳随着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增加而增快,当她与于拓接近时,她抬起眸与他的眼睛相遇顿时,她掉进了他的凝视中。
他看她的方式像情人,眼底有股热力几乎将她燃烧起来。她一晃神,脚一顿“呀!”该死,这不是演戏,她是真的要摔下去了,阮袭人闭紧眼睛。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搅起她的腰。“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响起。
阮袭人睁开眼睛,于拓正俯身看她。“我我没事。”
于拓对她扬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阮袭人窒了窒,像呼吸被夺去般。
“太好了。”他将她扶正。“小心点,女人的身体是很宝贵的,我最无法忍受女人受伤了。”他又对她一笑,然后走下楼。
阮袭人当场傻眼,于拓怎么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然后,她整个人僵住。对了,她怎么忘了,这一切都是戏呀!于拓不是于拓,是劳伦斯,那是劳伦斯的眼神、劳伦斯的笑、劳伦斯的台词呀!炳,她竟然把现实与戏剧混在一起了,多可笑!
“好了,丁峻、袭人,你们两个重新再来一遍。”于拓冷静的声音响起。
那一刻,阮袭人恨死了于拓。
接下来,拜于拓之赐,阮袭人渐入佳境,可以心无芥蒂地与丁峻演对手戏。
这天,就在她快忘了那封信的恐吓,意外发生了
阮袭人与丁峻正在舞台上对戏,他们背后才刚搭建完的布景突然整个倒了下来。这一切是如此的措手不及,丁峻反射性的扑向阮袭人,用身体护住她。轰然一声,他们被埋在下面。
男生们纷纷冲上舞台把布景抬起来,女生们则不敢相信的惊呼。大家好不容易搬起最后一块布景,将两人扶到旁边。还好,两人都无恙,丁峻只是小小的擦伤。
“你们有没有受伤?”于拓闻讯赶来,他的眉头攒了起来。
“我没事。”阮袭人摇摇头,惊甫未定。
“小阮没事,我就没事。”丁峻笑着说。
看到了峻手上的擦伤“小李,你来帮丁峻上葯。”他扬声叫一个人过来。
于拓又转头看阮袭人,她一脸的苍白。他将她拉起带到角落,伸手将她凌乱的发抚平。“你先回去休息。”
他的眼睛不自觉流露温柔,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锐利地观察他们。
她的确需要休息,阮袭人听于拓的话回休息室拿她的东西,她一打开置物箱,一封信掉了下来。只是一眼,阮袭人刚刚回复一点点的血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捡起信,微抖着打开,一行字入眼底
这只是个警告!
她忽地一惊,信从她手上飘落。噢,老天!刚刚那不是意外,而是蓄意!
她慌忙地从皮包拿起前几天收到的第一封信,那个人不要她接近于拓,为什么?恐吓她的会是某个喜欢于拓的女孩吗?
老天,她该怎么办?会不会还有人因为这件事受伤?
不,她不能让任何人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