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是欲擒故纵的技俩。
丁柏鑫没想那么多,也没脑袋计划那种事。事实上,当他看见“我等你”三个字的时候,他拧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自己究竟几点才能离开公司。他手边有技术困难得处理,担心她会白白等上两、三个小时。
正当他打算要她先回家的时候,同事走了过来。
“柏鑫,有空吗?”
他吓了一跳,回头望了眼,是两名同部门的属下。他轻咳了两声,将手机搁下,道:“有,怎么了?”
“刚发现如果照产品经理的建议去做的话,会产生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有点复杂,要不要进会议室讨论一下?”
“好,什么时候?”
“现在方便吗?”
“可以。”
一声应允,他毫不迟疑地进了会议室,这一待就是两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忘了曾经被他摆在一旁的手机对话。
他回到原本的工作画面上,极具效率地潜入程序码的世界里,浑然忘我。
直到晚间十点半,bug终于解决,大伙儿解脱般地伸伸懒腰、关机收拾,在互道了“晚安”、“明天见”之后,陆续回家去了。
十二楼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必须等到新的版本备分上传之后才能离开。他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蜜幕画面上的备分进度百分比,有几度他几乎就要闭上眼睛打盹了。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遗忘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闭目养神,思绪悠悠荡荡,像是有数百万个未经排序的字母在他的脑袋里穿梭来去。要记得的琐事太多,要完成的工作项目也不少,在一日的精神紧绷之后,他的脑袋其实已经接近一片空白
“啊!”突然,他睁开了眼。
就像是临时想起一把被他遗忘在捷运上的雨伞,他抬起头来,那句被他不经意随手搁下的已读讯息就这么溜回了他的记忆里。
真糟糕,他居然完全忘了那件事。
他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软体,视线落在那行“你几点下班,我等你。”的字符串上。
讯息传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二分,而此刻是晚间十点四十八分,整整五个小时。
他顿时感到有些忐忑,心想对方应该不会真的傻傻等到现在吧?嗯,正常人应该都不会。
然而他却无法排除那样的可能性,即使机率非常低。
于是,在离开公司之前,他决定到十楼去看一眼,确定行销部里已经空无一人之后才安心离去。
停车场里只剩两部车了,一辆是他的,另一辆是价值三、五百万的名车,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坐上车,发动引擎,趁着暖车的时候还是传了讯息给她。
“抱歉,我现在才下班。”
讯息传送了出去,彼端久久未读。
他猜女人应该已经上床就寝了,他没有多余的想象,遂放下手煞车杆,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往快速道路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冷冷清清,来往车辆寥寥无几,相较于幽静的街道,他的思绪便显得史加紊乱失序。
他压根儿没料到会有第二次的邀约。
那天,他自认自己的表现很糟糕,席间不仅话题对不上频率,他甚至几度不知道该聊什么才好,最后,他其实隐约感觉得出来女人在暗示什么,只是当时部门里遇到了技术困境,他又怎么能抛下一群信任他的部属,自己跑去和女人逛街看电影?
于是,责任感轻易地凌驾了儿女私情。
反正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被看好的安排,不是吗?
他还记得,曹咏成是尾牙过后的几天来找他的。当然,不是直接在公司里提起这事情,而是趁着下班之后两个人约了吃饭时才提起。
“你觉得沈曼曦怎么样?”那时,曹咏成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咏成不是爱八卦的男人,会突然问他这种事,必然有其吊诡的地方。
“你干么突然问我这个?”他一时起了点戒心。
“你想跟她那个吗?”
“蛤?”那个?是哪个呀?“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就吃吃饭、喝杯咖啡、看看电影之类。”
听了,他楞了楞,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要我去跟她吃吃饭喝咖啡看看电影?”这太不正常了。
暗忖了几秒,丁柏鑫自行推敲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答案“该不会是因为尾牙那天她吐了我一整个车上都是酸味,想请我吃饭当补偿?”
“欸?”曹咏成顿了下“她那天还吐在你车上啊?”
“那不是重点。”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还没跟我讲原因。”
“哪有什么原因?你不也是才刚跟女朋友分手吗?”
“我还没空虚到需要随便找个女人。”
“呃,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曹咏成懊恼地抓抓头,困窘了半天,才坦白道:“好啦好啦,我承认是我老婆提议的,我只是被她强迫来说服你。”
“什么提议?”
“她想把你们两个凑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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